22、不该撞见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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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
迎面走来的妇人双手攥着帕子，而言欢瞧出她的紧张，自己反而放松下来，朝之微微颔首。
杨夫人板着脸，没有分毫笑意，警惕地看着姐妹二人，“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夫人不必如此紧张，我与三妹妹没有恶意。”
若欢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们到那边坐吧，坐着聊会舒服些。”
杨夫人没有反对，待在亭中坐定，她抿着唇，静候言欢下文。
“有些事情，想必杨夫人也是心知肚明的。言欢就不绕弯子，直说了。”
杨夫人脸色不变。
“二姨娘如今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我三妹妹忧心不已，念及二姨娘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曾做了愧对二老的决定，如今便想看看杨家能否原谅二姨娘当年的鲁莽……因此且容我问一问，杨夫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她挑了眉去看杨夫人，杨夫人眼睫一颤，错开目光，“我只是杨家的媳妇，这事可做不得主。”
“只是问问夫人的态度罢，做主的事，自然由杨家二老来。”
感觉到其中的不罢休之意，杨夫人有几分无奈。想到自己嫁到杨府初时，与小姑也是相处融洽的。当时杨家二老对她并不十分喜爱，也都是小姑在二老面前替她说些好话，渐渐地，她才成了杨老夫人满意的儿媳……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曾为小姑惋惜，程思远虽是不错，但实非小姑良人，且为人妾，又如何对得住杨家一向清正的家风？不出意外的断绝关系，从此小姑的身影便从杨家的生活中生生剥离，这近二十年里，她的名字成了禁忌，从无人敢提起。
她沉默半晌，道，“当年小姑的事……我是替她惋惜的。”
她的目光落在双手交握成拳，将头几乎埋到胸前的若欢身上，眼里掠过一丝不忍，这毕竟是二老的亲外孙女。“我的态度和夫君是一样的……毕竟血浓于水。”
若欢双目一亮，脱口，“杨夫人！”
杨夫人心中长叹一声，面上不露分毫，摇摇头，“你这丫头，应该喊我什么？”
若欢茫然不知，言欢用手肘撞了一下她，轻笑，“喊‘舅娘’。”
“舅……舅娘。”
眼前的人晃了晃成了两个，渐渐模糊氤氲成一团白色，她眨了眨眼，有温热的液体充盈眼眶，却是喜极而泣。
“不知……小姑她如今究竟如何了？”
按照夫君的计划，大概在俊儿金榜题名以后趁着二老高兴，将认回小姑的事提一提，毕竟二老的心思他们做儿子媳妇的多少也猜到了些，无非是碍着面子什么的开不了那个口，私下里不知为小姑掉了多少眼泪，尤其是婆婆。只是计划虽是如此，却不知小姑身体究竟如何，若是挨不到那个时候，可就行不通了。
“姨娘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以往还能吃些人参燕窝补补身子，如今是连碰都不能碰……大夫只让养着，药都不给开了……”
杨夫人五味杂陈，良久说不上话来，只是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是快，我总感觉昨天才嫁到杨家，今天就到了几乎生离死别的境地……”真叫人唏嘘感慨。
言欢默然。
坐在这里，她几乎无法抬头面对甥舅二人。
二姨娘的身子究竟为何到了这一步，她比谁都心知肚明。此时要她装作若无其事与二人一同惋惜感叹，她实在做不出来。
“听说夫人对种花颇有心得，不知是否改日有幸能去杨府向您讨教一二？”
杨夫人自然听懂了言外之意，颔首，“自然可以。世子妃一人未免孤单，带上三姑娘也是极好的。”
两人交换了个彼此明了的眼神，微笑不语。
若欢想到不日便能见到自己的外祖和舅舅，心中一阵雀跃，“舅娘……谢谢您。”
因她眼中的真诚而动容，杨夫人已不知这是第几次叹息了，“你……姨娘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尽人事知天命，便是如此。日子还是要继续……往后嫁到陈家，也算是出了头，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捎信给我，我没有女儿，待你……便如自己女儿。”
为了不惹人注目，杨夫人先行回去，姐妹二人在亭中留一会儿再回去。
初时领二人出来的那个小丫头不知去了哪里，想着不过是原路返回，又没甚难度，她便拉着若欢，也不寻那小丫头，径自往回去了。
回去了寻时间给杨府递个帖子，约好登门拜访的日子……将二姨娘这事解决好了，了了二姨娘一桩心事，也算是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弥补一二吧。再来寻些好的锦织、瓷器之类的，给三妹妹压箱，让她风风光光嫁到陈府去……这件事便算结束了。
她正觉着松了口气，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她猛地拽住若欢手腕，她惊讶地看向她，刚要开口，就被言欢一手捂住，“嘘——”
言欢的严肃传递给了若欢，她立马噤声。
“她过得好不好？”女人声音颤抖。
男人沉默片刻，却是避而不答，“你大可放心，我这是第一次来找你，也会是最后一次。”
言欢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捂住脱口的惊叫！
这两人的声音，她可是很熟悉——
男的是谢启云，女的却是李夫人。
只是这二人如何有了交集？
而这时，若欢不知脚下踩到了哪里，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言欢脸色一白，便听到那男人冰冷的一声，“谁？”
不出意外，“踏踏”的脚步声朝这边来，言欢瞥见一角衣袍，神色大变，欲将若欢往旁边花木丛里推，若欢察觉到她的用意，抓住她的手，不赞同地摇摇头，“姐，你藏着比较好。”多的话没有再说，她将言欢肩膀重重一按，让她蹲下身子，自己拨开花丛钻了过去，“这位公子，小女子出来醒酒却不知不觉迷了路，想问公子可知回正厅的路怎么走？”
谢启云没有说话，目光冷厉，上下打量着若欢。
若欢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整个后背都泛起深深寒意，僵着笑容，咬牙坚持。
确信了这个姑娘自己并不认识，谢启云面上的探究才消退了些，只是向来疑心颇重的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是哪家的姑娘？这里与正厅相去甚远，你又是如何走到这里了？”
“小女子是程家的三姑娘，席间贪饮了些果酒，未免失态，便出来走走，本该早些回去的，只是迷了路，又找不到人问，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她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打消他的疑心，但确是句句属实绝无虚假，便无愧地与其对视。
谢启云盯着她瞧了许久，“你说，你是程家三姑娘，那便是越王世子妃的妹妹了？听说今日你与她一道来的李府……如今你在这里，怎不见她？”
若欢后背冷汗涔涔，他的问话让她不知如何应答，想了想，心一横，“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就打听起我大姐姐的事来？”
谢启云不料她竟这般硬气，看着她忽地就笑了，“你该不会是为了掩护她，才故意跳出来承认的吧？”
她心里一咯噔，仔细瞧了他面上神色，却猜不出他是有了把握，还是仅仅随口一说，默了片刻，“公子若是不愿告诉小女子正厅的路，小女子再去寻别人问就是。”她作势转身要走，心里默数，不过三下，便听到男人一声“慢着”，停下脚步。
“我送你回去。”
“谢谢公子了。”
走过方才所站的那片石子路，若欢眼角没有扫见言欢的身影，心里猜到她大概已寻空回去了，便安定了些许。
然而她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谢启云，谢启云双眼微眯，却不说破，只往前走。
不知道他与李夫人的对话被她听去了多少，她又会有怎样的想法？是告诉薛信，还是藏在自己心里？
到了正厅外，谢启云驻足不前，“你先进去吧。”
若欢没有拒绝，毕竟孤男寡女的，若是一同进去被人瞧见了，又不知会生出怎样的闲话，“那我进去了。”
她进了正厅，瞧见之前的座位上，正坐了她的大姐姐言欢，终于放松地牵起一抹笑来，迎上去，“大姐姐，我回来了。”
“方才那人是谁？”她坐定，悄声问。
言欢并不打算瞒着她，却仍要叮嘱她，“是谢启云谢公子，国子监的骄傲，与陈三公子齐名的那个。还有，你千万记着，方才见到的不要和任何人说。”若欢点点头，顺着她的目光瞧见上首的李夫人，就仿佛从未出门过似的，面上带着熨帖的笑容，和初见时一样的慈祥亲切，却没想到会……与那人有瓜葛。
她过得好不好？
她是谁？
若欢明白有些事装傻才是明智的选择，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好奇。
而这世上，好奇心太强永远不是件好事。
也许未来……会有人因为这个，付出惨痛的代价……也不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不该撞见的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