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叼刀

2、前篇

　　前篇
　　十年前
　　江南五月,端木山庄正在为江南馆雇送水小厮。位置选在端木山庄前院花庭里，花开正好争芳斗艳。水塘边坐着一位玄衣男子，墨发高冠，他从身边的小圆盒里捏出一些鱼食投到水里，动作舒缓闲适,浓眉下一双精明内敛的眼睛微微含了些笑意，“呵，你们这些调皮的鱼儿啊。”
　　一片牡丹花海之中辟出了一部分地用来雇人，桌案前一名精神气爽的蓝衣青年执朱笔勾出一个人名念道：“高妙。”他声音清亮语气放松，犹如雨后甘霖般令人闻之精神一震。高妙拍拍旁边的人道：“哥，我去了。”那人点头，站在青年身边的白衣青年望了那人一眼才打量高妙道：“五官端正气质出众，选。”案前男子抬头一扫手中朱笔将“高妙”的名字打上勾嘴里道：“妙兄的名字倒是有趣啊。”高妙连声不敢，那男子好笑道：“好了，以后大家一起共事，不用太拘谨。”站在旁边的白衣青年道：“小木，来了端木山庄每个人都要谨言慎行，你以为他们都像你这般幸运？”木生嘟嘴道：“好啦，受教啦大哥。”卢泽道：“江南馆是端木家的重要产业之一，选人自然是要慎重，现在人选已够，可以将其他人遣了。”木生咋呼道：“这么快，要不我们把剩余的人都筛选一遍，再选出几个，说不定有更优秀的？”“没有了。”卢泽往候选人里一望，大概那些人也感受到进端木家做下人的机会没有了，都焦急的望着卢泽和木生，卢泽眼珠一动，人群里有个人蠢蠢欲动欲望前边走来，正是方才与高妙说话的那人。卢泽悄悄瞥一眼高妙，这时，高妙对木生请求道：“总管大人，求求你把我哥也选进来吧，我哥对端茶送水这事比谁都能胜任，他在望海楼里做过事，手脚利落的很，总管大人……”木生道：“我不是总管，不要这么叫我，你说你哥也来了，他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他叫高勘，在那儿！”高妙见木生是个好说话得主脸上一喜冲人群里叫了一声，只见方才与他说话的人听到他的叫喊又看了卢泽和木生一眼才谦逊的走上前来。冲两人拜了一揖，嘴里道：“大人。”卢泽看了木生一眼，要不要这个人取决于木生，木生道：“听说你在望海楼里做过事，做的什么？”高勘目光微闪道：“小的只是负责楼里的端茶送水，有时候楼里出了闹事的还要处理一下。”“哦？”木生眼里漾着笑意转头对卢泽道：“如何？这个可比第一个好多了。”卢泽再次将高勘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道：“你会武功？”高勘点了下头，以为卢泽会更满意他，谁知卢泽只是对他摆了摆手，但那意思是他入选了。高妙见此对卢泽木生两人连连道谢。高勘亦是不胜感激。卢泽对所有选中的人训话道：“端木山庄不是那么好进的，进了端木山庄要谨言慎行，犯错必究，并且没有主人允许不得私自外出，不得私自乱闯，山庄禁地没有端木庄主的命令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冒进。另外需要遵行的规矩待会闫总管会发给你们每人一份薄页，现在去他那里领取你们的衣物，之后一切听他差遣。”他声音洪亮显是内力充沛，发出的音灌入耳中，振聋发聩，令人不敢稍有懈怠。
　　众人随着闫总管，路过池塘时，池塘边那位玄衣公子正摘下一朵牡丹花。人群里有人议论这位公子，此时，从繁盛的花庭某处飞出两个黑衣人。这两个黑衣人手持利剑刺向玄衣公子，众人一惊。闫总管一惊，却是站着没动，高勘瞥到，又看身边的人一副惊慌样子，眼珠一转，仗着自身会两下子冲到那公子身边赤手拦下一名黑衣人道：“何方贼人竟敢来端木府捣乱。”玄衣公子见到他拦下一名黑衣人，脸上惊奇，黑衣人手上尖刀明晃晃的耀眼，一招自下而上的剑势逼得玄衣公子后退一步。高勘赤手接下一名黑衣人，手上功夫本就不如何，现在早已被逼得节节后退，索性手脚利落尚未受伤。奈何此时他正在两名黑衣人中间，对付玄衣公子的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一剑刺向高勘。高勘大惊，只听这个黑衣人斥道：“哪里来的，多管闲事。”声音却是带着俏色，不及多想，剑尖划过胁下，血花迸溅，高勘摔倒在一边。高妙见状高喊了一声，四下一看顺手拿了笤帚冲上去，“啊啊啊，别伤我哥！”高妙一通乱舞着过去，谁知高勘见他跑来硬是爬起来拦住他道：“你别过来。”高妙急切着连声音都带了哭腔道：“哥，你没事吧。”“没事。”高勘看一眼那个玄衣公子，只见他在两个黑衣人的围杀下依然游刃有余，高勘突道：“你去帮他一把，快去。”“什么？”他未动已被高勘推了上去，笤帚胡乱甩着，黑衣人见状却双双跃起遁走。
　　黑衣人远遁之后，高勘回身慢慢走回队伍中去，玄衣公子冲闫总管点点头，而后径自走了，高妙看那公子不说声谢谢就走太没礼貌，但他知道这个地方能这么随便的人身份定是比他们高的。于是也只能不满的自语道：“什么脾气，救了你也不说声谢谢。”高勘回头喊了声：“高妙，回来。”这时他方惊起，连忙跑到高勘身边去，彼时一名灰蓝色衣装的青年正为高勘止血。这名青年只是对伤口大略的处理了下，对闫总管道：“我看需要把他带到我那里去，伤口需要清洗，重新包扎。”闫总管道：“听先生的，我再叫两个人带他过去。”这人道：“不必。”他看一眼高妙道：“这个人借我用下，届时给你送回去。”闫总管道：“好，先生请。”这人点头，闫总管带着其余人慢慢走远，这人才搀起高勘，自我介绍道：“我叫东郭才，他们都叫我先生，你们也可以这么称呼我。”高勘道：“多谢先生为我们说话。”高妙自动搀住高勘也一同点头。高勘摆手看两人一眼道：“你们是两兄弟？”两人点头，东郭才道：“好啊，两兄弟好，有牵挂。”
　　三人走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红衣姑娘，蹦蹦跳跳走到三人跟前。东郭才道：“见过红鸾姑娘。”红鸾大大咧咧摆手道：“老东郭，你总是这么客气，本小姐又不会吃了你，见到我就非要这么副样子么。”说到最后已是有些怨言。东郭才道：“红鸾姑娘是端木庄主的亲妹妹，东郭不过是寄居府里的一个郎中，客气本是应该，红鸾姑娘若是无事，东郭还要送这个人去包扎。”红鸾早已不耐烦东郭才满嘴的客气，此时正好转移注意力，见东郭才托着的人嘴唇发白，又往他手上捂着的地方看了看问：“这人是谁？怎么受了伤？”东郭才道：“方才闯入两名黑衣人企图刺杀庄主，他方才冒失闯进两黑衣人中间受了伤。”“那应该好好谢谢他。”红鸾道，却还没有让步的意思，高勘稍稍抬起眼看了一眼，又慌忙垂下来。红鸾盯着他笑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东郭才道：“红鸾姑娘，他失血过多，若是……红鸾姑娘继续玩下去，这人我就不用救了。”“哈哈，老东郭，本小姐不过是想看看是哪位英雄救了我大哥，你竟这么说我。唉，好，那我要陪你一起去。”东郭才叹口气道：“不麻烦红鸾姑娘了，只是舍下实在不适合，红鸾姑娘还是先去忙别的吧。”红鸾微跺脚，不满的让开，嘴里犹自说着：“你总是拿这些来堵我，等着吧……哼。”
　　高勘低声歉意道：“抱歉，先生，给你添麻烦了。”东郭才看他一眼，见高勘眉上却有忧色，只微微一笑道：“你们二兄弟来此做下人，可想好了以后都要看人脸色的，不要像我，说话得罪人。”高勘道：“先生不惧强权，性格坦率，为人真挚……”话未说完已被东郭才打断：“莫要恭维我，你先在我处住下，让你弟弟先回去闫总管那里。你受伤未能按时做事的事，庄主会通融的放心。”高勘见东郭才如此热心，心内感激，赶紧让高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