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方儿》陌蜚

2、试炼

　　顾一一似乎也被那要求吓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秦岭二叔，“现在让他高兴？”

　　秦岭二叔点头，“阿岭这头疼病随时都可能发作，你要照顾他，当然得有在任何时间地点照顾他的本事——能办到嘛？”

　　老人的声音低沉，里面有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谁都听的出来这话里的潜台词——若是顾一一说个“不”字，她大约也不必在秦宅待着了。

　　顾一一转过头看秦岭，像是在征询他的意思。

　　秦岭从顾一一进来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对于顾一一的询问，他不置可否。

　　顾一一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直等不到回音；她挑了挑眉，终于迈步走到秦岭面前。

　　“秦老爷，我是顾一一，我很愿意帮助治疗您的头疼病，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女孩娇嫩柔软的声音在屋子里荡漾开，就像是乳燕一样动听；顾一一的身高恰好和坐在椅子上的秦岭平齐，她的视线和秦岭交汇，目光很纯净，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秦岭的影子。

　　那句“长命百岁”让秦岭嘴角抽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他听惯了敬称和祝词，但从没有人祝过他“长命百岁”。

　　秦岭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的女孩。

　　两人离得这么近，他能感受到她身体里散发出的那种清新气息，像是冬天的雪，纯粹干净。

　　秦岭盯着顾一一漆黑的眼睛，看着覆在上面的纤睫像小刷子一样，随着眼睛眨动轻轻飞舞，这女孩有种天然的美貌，她没有涂睫毛膏，那付鸦羽样的黑睫就已足够撩人心弦。

　　秦岭猜，她那对娇艳欲滴的红唇应该也不是涂了唇彩才有的。

　　“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顾一一说完，又往前迈出了一小步，膝盖轻轻碰到了秦岭的膝头。

　　她看着秦岭，唇角突然狡黠的勾了起来，微微往前探身，手攀住秦岭的脖颈，脸颊蹭着他的脸颊，稍稍侧头在秦岭腮上亲了一口。

　　这在西方，是很平常的吻脸礼，顾一一大约是小孩心性，想出这样出奇制胜的办法，秦岭也是没想到顾一一会这样，等反应过来时那对娇嫩的唇已经离开了。

　　在他脸颊上那一下触碰，蜻蜓点水一样，稍纵即逝；肌肤相贴时，秦岭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果香。

　　……应该是橙子。

　　秦岭三叔高声咳了出来，似乎是被水呛到了；秦岭二叔皱了下眉，脸色阴沉的看着顾一一，“就只是这样嘛？想留下来，光凭这个可不够……”

　　他倒没想到这小丫头有勇气当众亲秦岭，但即使她做了这个，他也有法子继续刁难她。

　　想这样就留下来，太容易了！

　　秦岭站起来，伸手揽住了顾一一的肩，把她带到自己怀里，“二叔，我觉得这样可以了，其它的，我可以自己试。”

　　秦岭的声音不高，语气也是不徐不急，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顾一一被秦岭搂在怀里，娇小的身子紧紧贴着秦岭的，没有一点间隙，那种亲昵的姿势，是秦岭在向别人宣告他已经认可这女孩了。

　　秦岭二叔狠狠盯住秦岭揽着顾一一的手臂，半天才说，“好吧阿岭，既然你看上这丫头，我和你三叔也没有意见，只是她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得你自己费心教育了。”

　　秦岭笑了笑，“二叔说的是，不过这样更有乐趣不是吗？”

　　秦岭二叔眯了眯眼，站起身，“今天我和你三叔来，就是为这件事。既然你已经找到照顾的人，我和你三叔也放心了，为了秦氏，你还是要保重身体——”

　　临走前，秦岭二叔看着他，语重心长的，“听说辉煌集团也在研究那配方，你可要抓紧了，别让他们抢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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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岭目送两个叔叔离开，并没有立刻就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也不知多久，他突然觉得衣袖被拉了一下，低头，顾一一在他怀里仰着脸，“秦老爷，可以吃晚饭了嘛，我好饿。”

　　秦岭挑眉，“你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两盘点心，橙子和香蕉……

　　“那只是点心和水果啊，又不是正餐。人家一大早就赶过来，午饭都错过了，真的很饿嘞！刚才秦伯说，见过二老爷和三老爷就可以吃晚饭的，我已经见过他们啦，现在还不能吃嘛？”

　　宋伯嘴角抽了下：我要是不这么说，能哄得你乖乖过来见他们嘛？小姑娘这么贪吃，怎么讨人喜欢唷……

　　顾一一倒像没意识到这样问有什么不妥，她仰着脸眼巴巴的看着秦岭，表明自己真是很饿的样子。

　　秦岭的目光落在那对微微张着的樱唇上，隐隐的又闻到那股橙子的清香。

　　他把目光从那对唇移开，淡淡的吩咐宋伯，“带她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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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一吃完了两小碗面，甜甜的冲着旁边的宋伯说，“可不可以帮我把那杯冰激淋拿过来？”

　　宋伯把冰激淋端给她，见她挖了一大勺放在嘴里，很满足的样子，诧异的问，“顾小姐你平时也吃这么多嘛？”

　　小姑娘这食量，平时怎么保持身材的……

　　顾一一又吃了一口冰激淋，弯起眼睛，“不是啊……今天好累，所以胃口差。”

　　宋伯：……

　　“宋伯，秦老爷不吃晚饭嘛？”

　　顾一一转头张望，“怎么只我一个人在这里？”

　　宋伯解释，“秦宅晚饭时间是固定的，现在还没到吃饭时候，这是按老爷吩咐特意给您做的。”

　　秦岭作息很规律，除非有应酬，一般都在家里用餐；时间也是固定的，绝不会提前或错后。

　　“那秦老爷平时喜欢什么，他待人很严厉嘛？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高兴？”

　　顾一一很敬业，吃饭时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回报东家。

　　宋伯看着顾一一，想起自己的小孙女也不过顾一一的年纪，心底很自然的就对她升起种慈爱之情，很温和的说，“老爷人很好，从来不对人发脾气的。他喜欢安静，在他办公时你不要打扰他，其余的听他吩咐就是了……”

　　宋伯看着女孩精致美丽的面孔，温言安慰她，“老爷不会为难你的。”

　　顾一一眨了眨眼，又想到一个问题，“秦老爷的头疼病很严重嘛？是怎么得的，有没有可能治愈？”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秦家找顾一一来，就是为的这个。

　　宋伯沉吟了一下，说，“老爷这头疼病以前没有，自从老太爷过世了，老爷接任了总裁，大约是压力太大吧，才开始头疼的。发作起来很厉害，找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所以才想找人照顾……”

　　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宋伯的神色有些尴尬，“顾小姐肯来照顾我们老爷，秦宅上下都很感激，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满足，只是请您务必坚持下来……”

　　这种事听上去轻松，坚持下来可不简单。

　　尤其对于女孩子，虽然能迅速赚到钱，传出去名声毕竟不好听。还有那些异常挑剔的人，比如刚才那两位老太爷，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呀。

　　“我会的啊。”

　　顾一一看着宋伯，眼睛弯弯的笑起来，“这里的饭菜很好吃呢，我想一直留在这里，如果秦老爷对我不满意，不让我照顾了，留我当个下人也成啊……”

　　宋伯：……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给家里厨师的。

　　宋伯打量着顾一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顾小姐……”

　　“叫我一一就好，”顾一一又吃了一勺冰激淋，声音里都带着甜味儿，“以后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啦宋伯！”

　　“好，那个，一一，你来这里做这个……家里人什么意见，他们同意嘛？”

　　宋伯问的吞吞吐吐，这问题有点敏感，秦氏对于应征照顾秦岭的人许诺了高额的报酬，
　　小姑娘不像那么有心计的样子，这是被家里人送来当摇钱树的？

　　顾一一低头挖着冰激淋，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没有啊。”

　　大约是嘴里塞的太满，声音有点含糊，宋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没有家人，是我自己想要来的，”顾一一抬起头，清晰的重复了一遍，“我是自己愿意照顾秦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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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岭翻看着面前的文件，上面记载着顾一一的个人信息。

　　年龄：十八岁
　　身体状况：良好。有几项血液指标偏低，不过这在年轻女孩中很常见，大约是体质弱或节食造成的，没什么稀奇。秦岭眼前浮现女孩略显尖俏的脸蛋儿。
　　家属：无

　　秦岭抬起头，“她没有家人吗？”

　　宋伯摇摇头，“没有。她父母都过世了，也没有别的亲人。”

　　秦岭没再说话。

　　他又低头看过那份文件，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张照片上，顾一一穿件白裙子，站在沙滩上，背景是大海，笑得无忧无虑。

　　“她现在在做什么？”

　　“吃过饭之后让阿洁送她回房了。”宋伯想了想，又说，“她很关心您，还特意问了您的头疼病要不要紧，该怎么照顾您。”

　　秦岭抬眼，“她还问了这个？”

　　老人点了点头，“大约今天两位老太爷过来，让她紧张了吧，小姑娘很懂事——老爷 ，您看还要再换人嘛？”

　　“二房三房已经知道了，就留下吧。”秦岭站起身向外走，“照顾好她，别让人起疑。”

　　……

　　秦岭进了卧室，柔和的灯光下，室内景象一览无余。

　　没有顾一一。

　　他听到隐约的水声，浴室的门半掩着，从门开处透出光来。

　　秦岭想了想，向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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