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与我相守》一程山水旧欢如梦

54、拿捏

　　走进锦绣路的家，随着滴的一声，推开门。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仿佛不曾离开。
　　沙发上的抱枕散乱的横着，唯一不同的是餐桌上的水杯，为防止灰尘落入倒扣着。
　　“房间很干净”孟梓自言自语道。
　　从空气的味道可以分辨，许久没有人住在这里，徒有消毒水的味道。
　　孟梓静静躺在沙发上，想起曾经的点滴，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父母家庭的变故，漂泊异乡的孤独，还有…不告而别的愧疚，积攒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这里有了释放的出口。
　　孟梓走后一段时间，季华琳每每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场景，都忍不住难过，加上工作需要，已许久不来这边，只安排了人定期过来打扫。
　　她相信，孟梓只要回来，一定会回到这里。
　　于是，就留了一手。但凡有人进入，手机会提醒，并可选择查看监控。

　　也幸亏留了一手，不然可看不到这么好气又好笑的画面。
　　夜里10点，季华琳正在整理手边的资料，结束一天的工作。
　　手机App提示，锦绣路房间有人进入。
　　季华琳急忙打开监控，看到的就是孟梓发呆后大哭，大哭一场后，像个小仓鼠一样倒腾着打扫房间顺便留下自己各种痕迹的模样。
　　季华琳气笑了，“你这个混蛋，本想冲过去打你一顿，看你哭得这么惨，还…还这么勤快，我倒不好下手了。”
　　季华琳是个“捕猎”高手，无论是商业博弈还是人心拿捏。寻了那么久，现在的她有足够的耐心，何况，“不告而别”这笔账且得算呢。
　　“这一次，决不能轻饶了你，看你还跑。”盯着监控中孟梓的身影，季华琳眼神严肃又明亮。
　　到手的猎物，可不能给吓跑了。
　　也不管现在已经很晚了，打了几个电话，把明天的工作做了调整，腾出时间，安心待在公司。等等看，孟梓会不会去找她。
　　一切安排妥当，然后倒杯红酒，美美地泡着澡，看着监控，时不时骂两句“笨蛋”“混蛋”
　　“哈哈哈”。美妙！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心软了。”

　　孟梓仔仔细细打扫着卧室，衣柜太久没打开，已经有些霉味儿。可怜的过敏性鼻炎患者一边打喷嚏，一边流眼泪，样子又傻又狼狈。
　　如果知道这样子都被季华琳看在眼里，估计会原地钻进柜子里埋起来。
　　孟梓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但对自己在乎的人，绝对给与最坚定的维护，从前在一起，孟梓反而是拿主意更多的那个，让季华琳觉得她有担当又可靠。
　　这下，形象塌了。

　　孟梓回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求了何静的指点，还有葛诗航的第一手动态。只是要怎样出现在季华琳面前，孟梓犯了难。再想想何静出的难题，头更疼了。
　　一整夜，季华琳几乎没怎么合眼。第二天，季华琳早早起床，化了精致的妆容，打扮的美美的去了公司，开车等红灯间隙，看看孟梓在干嘛。
　　虽然知道这样有点猥琐，季华琳忍不住心里的矛盾。就怕，一个不留神，人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早早到了办公室，看着正在整理文件的葛诗航，满面春风地打了招呼。
　　葛诗航心中纳闷，“季总，早啊~”
　　难道这两人见过面了，怎么突然这么心情荡漾！
　　八卦之魂燃起，回到工位，迅速摸出手机，传了微信给孟梓。
　　得知孟梓连季华琳的面儿都没见着，为这位妹妹操心起来。好在季华琳昨晚改了行程，今天又没安排出门的事务。
　　葛诗航上帝视角洞察一切，“季总难道已经知道孟梓回来啦？”
　　因为这个猜想，葛诗航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暗地里为孟梓捏把汗，她可太知道，季总的手腕了。
　　一想到，自己给孟梓通风报信，心里碎碎念，“季总，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幸福”，面上如往常一样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实际上只是在疯狂心理暗示，顺便随手向方晓寒通报分享第一手八卦。
　　哈哈，真刺激！

　　窗帘隔住外面探究的目光，季华琳独自待在办公室，靠着椅背，时不时看看手机。
　　葛诗航拦住了要敲门进去的小组长，低声说到：“老板早上有重要工作，除非特殊事项，其他的一律安排交给我。吹了风，让大家上午没事不用来汇报。”
　　从葛诗航那里知道了季华琳的行程，孟梓收拾好行头出发来到公司对面楼下的面包店。
　　孟梓设想过种种可能的见面场景，也想过是不是先发个微信问候，以免在公司直接被打一顿赶出来。
　　一通挣扎，甚至想采用迂回战术，终于领悟，要有“认错”的自觉。
　　她知道，季华琳没有放下她。虽然季华琳在工作上时时刻刻保持状态满分，私下里也曾委婉地向葛诗航打听过她的下落。
　　孟梓想再自私一次，就这样，鼓足勇气，厚起脸皮，冲进去见她。
　　真的想她了。
　　孟梓小心翼翼装好在英国就买好的乐高，又带了季华琳爱喝的咖啡。只是恰好十楼的公司在安排什么活动，电梯前排起长队。

　　九点半了。
　　没有新来电，也没有新信息。
　　长叹一口气，季华琳靠着椅背旋了一圈。
　　“这个笨蛋到底在磨蹭什么...”
　　“葛诗航难道没有告诉她，我今天在公司？”
　　已经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万一...万一...
　　腾一下，季华琳站起来，打开门。看见葛诗航温柔得体的笑脸，正常的找不出一丝破绽。
　　郁闷的感觉~，希望是葛诗航演技太好。
　　“没事。”转身关上门，索性开始闭目养神。
　　看着老板背身前眼里的一缕失落，葛诗航内心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妹妹哦~
　　十点了，还不见人影，翻出手机，直接一通电话挂过去。
　　“喂，你怎么还没到？”葛诗航压低了声音，生怕老板听到。
　　“嗯，我已经在门口了，你来接我一下，不然前台不让进。”
　　前台小妹正好奇，怎么来了个美女，还带着“包裹”和早餐。
　　葛诗航走出来，“你来了~”。
　　一晃也是两三年没见，先前电话联系没什么特别，这会儿看着孟梓，倒真有种为自家妹妹心疼的感觉。
　　顶着前台妹子探究的目光，两人不便多说。简单寒暄，面色如常，领着孟梓进去，徒留前台小妹一脸八卦。
　　公司规模不大，大家都很忙碌，办公室也是这层楼中最好的位置，小会议室里几个人对着屏幕正在争论着什么。
　　很快，来到季华琳办公室门前。
　　职场大忌，干涉老板私事。葛诗航也是在赌，她相信季华琳对孟梓还没有放手。
　　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葛诗航闪身进了自己的半开放工作间，猫在最佳角度，竖起耳朵。
　　深呼吸，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里面。
　　咚咚，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
　　孟梓不再犹豫，推门进去。安静的像没有人。
　　季华琳背对着办公桌，孟梓只能看到椅边露出的衣服轮廓。缓缓走近，看到的就是季华琳歪着脑袋睡得正香的样子。

　　一整夜几乎没睡，季华琳本想闭目养神小憩一下，不曾想就这么睡着了。
　　倒是解救了孟梓，缓冲一下可能出现的尴尬。
　　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孟梓贪恋地看着恋人的睡颜。
　　恰到好处的微暗中，孟梓不敢眨眼地看着季华琳。上楼之前，一直在心中构思怎么开口。从前也算伶牙俐齿，此时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开不了口，就这样静静的吧。
　　忘了什么时候看过一篇文章《爱比恋更冷》。爱，真的比恋更冷，也更需要冷。因为恋可以是一个轻盈的过场戏，爱却是一折接一折的正剧。一场正剧要唱到幕落，没有掌握节奏的理性冷静，是一定会把嗓子烧坏的。
　　“对不起。”孟梓依在季华琳手边，就像漂泊在外的旅人回到最心安的家了。
　　季华琳清浅的呼吸声略有一下停顿。
　　孟梓推门进来的一瞬，她便清醒。
　　责问的话在舌尖不知绕了几圈，看着孟梓比从前更加瘦削的肩膀，季华琳只觉得委屈，有火发不出。
　　“既然你先道歉了，那就好好说说错哪儿了？”
　　“啊？！”孟梓抬起头，看着季华琳。那眼神，活像一只误以为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看着季华琳故作轻松的样子，孟梓拉回掉线的心神。说出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只是，在努力追赶你，真的。”
　　答案说出口的一瞬，孟梓感觉心中的大石头落地。自嘲般牵起嘴角，“原来我的不安，我的挣扎，还有我的自卑，说出这些没有想象中的难。”
　　我怕的是，最难的是，我再努力也达不到期望的样子。
　　“傻瓜~”季华琳了解孟梓，知道她的倔强和努力，也知晓她的敏感和小心翼翼。
　　只是这些都是季华琳知晓但苦于无法为之代替的。
　　出于感情，季华琳只一瞬就在心里原谅了孟梓，可是心想“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可不行，这次必须得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