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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小雨，但是整整陰了一天，直到入夜才淅淅瀝瀝下起來，氣溫下降的不多，卻伴著水氣濺起了一層寒意。
接近閉館的時間圖書館里沒什麼人，只有白晃晃的日光燈依舊盡職盡責地照亮整個建築的每一個房間，和千萬冊藏書一起呼吸，極度安靜的室內甚至能聽見微弱的雨聲，腳步聲也變得清晰，宗像禮司走過一排又一排書櫃，終於在走到盡頭之前看到了想要找的人。
十束多多良站在圖書館特有的巨大落地窗前，抬起手把一本書插進最上一排的書架里。他穿的不多，襯衫馬甲針織外套，伸長胳膊就露出白皙的手腕，天氣還沒轉暖看上去顯得有些冷。也許是因為他太瘦了，打著雨點的玻璃反光出十束的身形，纖細得像是能輕易折斷。
“可以回去了。”帶著眼鏡的青年說，“你剛才在看什麼書？”
“只是看看而已。”十束回答，他的手指緩緩摩挲在一排書脊上，目光追隨著掃視那些名目，“雖然很多都很有趣，但是只是看看書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兩個人的聲音不高，剛好彼此能聽見，靠近窗戶就是雨聲，這樣的交談感覺很有意境。
十束笑了起來，宗像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這不妨礙他們的交談，也不妨礙此刻的靜謐，“怎麼了，有什麼有趣的？”
“最近覺得偵探小說很不錯呢，”奶茶色柔順短髮的青年點了點某一排書架，“看標題的話，完全想不到是怎樣的故事吧？就算標題是簡明扼要的XX殺人事件，想像的故事和小說本身也是不一樣的。”
“如果看標題就能猜到，那也是作者的一種失敗了。”宗像沉靜地回答，“推理小說就是要出人意料才行啊。”
“說的對呢，就是這個道理。”十束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又笑起來，拍了拍宗像的肩膀，“走了走了，好冷喔，你來有沒有帶傘？”
“當然。”
“等下去吃東西吧？”
“吃點熱的吧，”房間里都是只有一人寬的通道，宗像就走在了十束的後面，他比十束高很多，想要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把十束抱起來，不過這樣的想法只是在腦海里一晃而過，“學校南門的地方新開了一家奶茶店，聽說不錯。”
“那就相信你的口味吧~”前面人輕快地說，“昨天有學弟送了我牡丹餅，很好吃呢，可惜禮司不吃紅豆，哈哈哈。”
“哪個學弟？”
“啊，就是那個啦。白色頭髮，經常撐著紅傘的那個。”
“他會做牡丹餅？”
“大概是他的朋友做的？跟你關係不太好的那個黑馬尾一年級生，”語調微揚帶點輕諷，宗像也不接他的話，兩個人走到了圖書館大廳門口，十束左右張望了一圈，“你帶的傘呢，啊找到了，是這把吧！”
自顧自地跑過去把傘拿起來，又自顧自地跑出去把傘撐開來，十束一副紳士的模樣好像沒帶傘的人是宗像禮司一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宗像垂下眼神看他，“我拿傘比較方便。”
“個子高真好啊~”
這麼說著十束還是乖乖把傘柄交到了宗像手裏，能享受的方便他也不會客氣，有的時候覺得十束多多良好像不知道什麼叫客氣一樣就跟別人自來熟了，但有的時候又覺得他客氣得難以接近，像現在這樣自然地親近應該算是關係非常好了吧，宗像想。
畢竟自己對十束變得溫柔和十束對自己變得親密這兩件事情應該是同時發生的雙向作用，雖然愛和被愛並不是等式，但對於十束多多良這個人，宗像禮司有獨特的自信。
“你下午論文寫得怎麼樣了？”
“快完成了。”
“好厲害啊~明天就能送去國大路老師那邊了？”
“今天晚上回去再修改修改就沒問題。”
傘內的大小有限，幸好雨也不大，細細密密的雨點敲在傘布上還挺動聽的。十束比劃了下感覺撐著傘牽手不方便，很快就放棄了注意力轉移到新的話題上面，“下午的時候，我偶然發現學校圖書館還有收藏漫畫呢！”
“是嗎？”這方面宗像不太熟悉，出了圖書館一路向南走就是一條通車的大路，不斷有車子開著雪亮的大燈通過，掠起一片水花，無數雨點在強力的燈光中如同細絲。
“是呢，有一部漫畫*裏面講了一個一心求死的女孩子，她尋死的理由是因為覺得自己太過美貌了。”似乎是覺得這個故事特別，講故事的人眉眼神情也生動了起來，“她覺得這樣美麗的自己，應該在最美的年紀，以美麗又憂傷的方法死去。”
“像今夜這樣的晚上，真是她的絕佳選擇啊。”
“隨便選擇死亡的人是沒有資格談論美麗與否的。”以十束的性格，是不會贊同少女這毫無邏輯的說辭的，宗像明白他在想什麼，隱約也覺得這樣的十束顯得很有趣。
“美麗的死亡並不能讓人記得。假設今夜我在這裡死去，車禍、意外摔到要害、被半路搶劫的人失手捅到或者其他什麼方法，也不會讓死亡變成藝術品，使別人若干年後還會讚美。”十束看起來是在認真地說，他思考的時候眼睛好像會發光，但大多數人這時候不能明白他的真意，只能領會字面上的意思，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樣足夠了。
不過對於宗像禮司可不夠。
十束多多良的手有點冷，他身形比一般男生纖瘦，體力和血液循環也不如別人，他本人不是特別在意這個，宗像禮司把傘換到右手拿著，空下來的左手握住了十束。
“人生的意義不在於死亡，真正的美麗是恒久綻放價值的。”
“說的對呢，現在就死去了的話，我可還是有許多許多事情沒有去嘗試過啊。”
“不僅是這樣，十束君。”雖然十束稱呼宗像為“禮司”，但宗像習慣了對所有人禮貌的稱呼，“如果你現在死去了，你的‘美麗’也只停留在這一刻，但我希望你對我來說像茶道和大義一樣，直至死亡為止仍保持熱衷和尊敬。”
“真是誇張的情話啊，我還以為這種告白只有我會說出來。”十束笑出聲來，路燈的光映在他瞳孔里，像不會熄滅的星星，然後他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靠近點過來。”
他不是特別在意自己身高不夠挺拔，就算接吻的時候需要仰起臉也沒什麼，反正在床上的時候也是擔當這樣的角色，就更不必介意接吻的時候像女孩子一樣了，只要彼此都能舒服就好。
“好啦，禮司。”
親吻的時間很短暫，這個時間的路上往來的人非常少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十束身上，所以他很快就調整了表情，“等下要不要順便買明天早上吃的麵包？現在麵包店肯定在特價。”
“這個時候麵包店該關門了吧。”宗像推了推眼鏡哈出一大團白氣，“還是先去買奶茶。”
“噗，好吧，明天你可要早點起來去找老師。”
“每天早上睡不起來的人好像是你。”
兩個人一路談話很快奶茶店就在前面了，店員看起來快要打烊。
“等等啊！”十束招呼了店員一聲，拉著宗像小跑了過去。
店面滭S色的燈光溫暖又安心，這樣的雨夜感覺好像能記得很久。
—END.—
*所謂的漫畫是逮捕令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