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春（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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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渐渐回暖，迎面飘来的微风带着清甜的花香，樱花遍野，到哪都是粉红的海洋。
春天到了。
今天一大早饭岛绢就打电话过来，邀请羽丘空母女去他们家做客，说是院子里的樱花今年开得特别盛，通话期间还能听见饭岛律在那边扯着嗓子喊“空快过来！”，闹得羽丘空都有些不好意思，佯装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我知道啦！”回去。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接收到了母亲似笑非笑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她头皮发麻。
羽丘空逃也似的跑了，找到最容易欺负的羽丘芽美准备忽悠。
她坐在沙发上晃着小短腿，百般聊赖地看着女孩一脸认真地洗着牌，忽然福至心灵：“姐姐为什么总是待在家里呢？不跟学校的小朋友们出去玩吗？”
“那是因为……”羽丘芽美还在研究新的魔术，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班上的大家都太无趣了，比起跟他们一起玩，我更喜欢在家学魔术。而且，”她转过头来冲羽丘空粲然一笑，“如果我不在家的话，空一定很无聊吧？”
“芽美……”羽丘空十分感动，星星眼地望了她一会儿，带着不变的笑容说出了残酷的事实，“其实是姐姐更想和我一起玩吧？但是我到时候要去修行，你就是一个人咯。”
羽丘芽美大惊失色，吓得连手里的扑克牌都掉了，慌慌张张地起身调头就跑，一边念着“妈妈我要跟空一起去修行！”一边冲进厨房。
——这个傻孩子，要是连你也跑去出云了，两位家庭主妇得孤单死……
羽丘空笑着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嘴角随即便耷拉下来。
——修行……啊。
三个月前，她一岁生日那天，闯进家里的不速之客麻仓干久，似乎是现存最古老的阴阳师世家麻仓家的……入赘女婿，同时也是上次的片轮车事件救下她的人——虽然真正消灭了妖怪的是那个骑着火红怪物的男孩。
总之就是这个人，邀请、或者说威胁她前往位于出云的麻仓本宅修行，羽丘空的父母勉强算是同意了，不过同时羽丘雪子提出条件，八月之后才能放人。
其实羽丘空对这个时间限制的意义也不是很理解，不过能在父母身边多呆半年，她是一万个愿意的，而且，听说麻仓家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她觉得她会肯定在那里发霉。
再说了，今年是1988年①，她还想看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呢。
吃过午饭之后，羽丘空母女就收拾收拾东西出门了，这回也做好了留宿的打算，因为按照饭岛绢的说法，樱花树就在他们自家院子里，所以他们打算明天早起边赏日出边赏樱花。
与上次出门前不安的预感不同，这次羽丘空充满了对明日赏花的期待，抱着这种欢快的心情，路上的车程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飞快地过去了。
两人站在饭岛家颇有些年头的大门面前，这次由羽丘空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男孩的声音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同拉近，木门被打开，后面出现饭岛律阳光灿烂的笑脸，“空！”
羽丘空发现自己已经笑了起来：“律！”
两个孩子的笑容干净而明媚，这真是令人忍不住露出微笑的温馨场景，然而下一秒女孩就非常破坏气氛地嘲笑了男孩的穿着，男孩顿时涨红了脸，差点摔上门把她们堵在外面……好在饭岛绢及时赶来。
被母亲数落了一番的羽丘空很是不以为然，毕竟今天的饭岛律穿着比她的衣服还可爱的蕾丝边的小洋裙，实在是让她想不笑都难。
两个小孩吵吵闹闹地进了屋，饭岛八重子热情地招呼着她们，饭岛伶从报纸里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而旁边的饭岛·青岚·孝弘非常安分地静坐着，接触到羽丘空下意识停留的目光，回以一个诡异的微笑。
羽丘空翻了个白眼，混吃混喝的家伙。
晚饭是盐烧秋刀鱼配白米饭，因为羽丘雪子这次带来的伴手礼又是羽丘梅酿的桃花酒，大人们又要喝酒又要吃菜又要聊天，感觉要很久才能结束。
于是早早吃完的两个小孩就自顾自地出了房间，坐在廊下也聊了起来。
大部分时间都是羽丘空在说，手舞足蹈的，饭岛律一边逗弄着管狐一边听，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想起来也会讲一讲最近遇上的趣事。
这是就轮到羽丘空听得啧啧称奇：“律还真是冷静呢。”
“才不是啊，”饭岛律仰倒在木地板上，看着星空长叹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谁是人类谁是妖怪，不知道该害怕谁。”
“说的也是，”羽丘空也学他躺下来，却只盯着正上方的廊顶，“要是一直不知道就好了……”
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下来，却并不感觉尴尬，这份寂静反倒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突然想起什么的女孩出声打破了沉默：“话说回来，”她用脑袋撞了撞旁边的那个脑袋，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最近看了一本超厉害的书。”
羽丘空这段时间在学认字，因此她发现太奶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里，那本厚书是记载了各类妖怪的百科全书，尽管对里面的内容一知半解，但她能确定这记载了羽丘夕了解的所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资料。
绝对是一本神器。
为了读懂它羽丘空奋发图强，愣是在几天之内把五十音图背了下来，再加上本来就对汉字的熟知程度，没过多久她就可以勉强阅读了。
不过……很多日文的汉字词语与中文意思完全没有联系，以及那些自创汉字，羽丘空要成为一个日语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了，她学认字学得这么快这种事情，也只能在小孩子面前装个逼，真要被大人们发现了……不是被当成神童就是被认作怪胎，而这两种情况，都是她退避三舍的。
小孩子的精力没有那么充沛，躺下之后聊着聊着两个人纷纷睡了过去，被各自的家长抱回房间，第二天五点就被叫醒，昏昏沉沉地在母亲的帮助下完成了穿戴和洗漱，最后一群人安静地坐在廊下，等待日出。
羽丘空是在阳光落在樱花树顶的一瞬间清醒过来的。
阳光照亮了天空，晕染出晨曦，一路透过花瓣的间隙，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地面。墨蓝的夜空，暖金的日光，淡粉的樱花，三者融合的时候引发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美得令人目眩。
随即太阳缓慢地升高，再升高，光明一层层推进，最终将整个世界都笼罩。
羽丘空转过头，看见羽丘雪子的眼睛里也倒映着这整个世界。
“早上好，妈妈。”她笑着说。
“早上好，空。”她笑着回答。
看过日出赏过樱花，大家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羽丘雪子看着两个孩子，饭岛伶以赶稿为由把自己锁在了里屋，饭岛八重子出门买菜，饭岛·青岚·孝弘继续回房躺着，而饭岛绢在家里开了个茶道教室，今天正是上课的日子，学生们会在十点左右陆续过来。
然而大约九点的时候，饭岛宅迎来了预定外的客人。
门口提着一篮水果的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羽丘空皱起眉探头往那边看，刚才还坐在旁边的饭岛律已经欢腾地奔了过去。
“千寻姐姐！真宵②！”
羽丘空震惊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不过经过他这一嗓子，羽丘空才发现女孩身边还牵了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尽管年龄差距摆在那里，两个人依然很像，她正笑得很开心地和饭岛律打招呼。
姐妹俩被迎进来，饭岛律有说有笑地跟妹妹聊着天，羽丘空被冷落在一边，心情复杂地盯着他们看，察觉到她的视线，姐姐偏过头向她露出一个笑容，她注意到她的右边唇角下有一颗小痣。
几乎是同时，羽丘空记起了这个人。
是那个夜里跑来寻求帮助的叫做绫里千寻的女孩，她跟上次见到时相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羽丘空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但是……太好了，她能够找回笑容。
羽丘空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这是饭岛律已经带着绫里千寻的妹妹到她面前来了。
他用摊开的手掌对羽丘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这是空，”又把这个手势转向那个女孩，“这是真宵。”饭岛律像是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那样自豪地笑眯了眼睛，声音却压低下来，仿佛在诉说什么秘密，“我们三个都能‘看见’，还能碰到一起，多有缘啊！”
绫里真宵呆呆地眨了下眼，转头与羽丘空对视了两秒钟，元气满满地笑起来：“早上好，空。”
“……早上好，真宵。”羽丘空有些不太自在，在她这样的笑容下扭捏了一会儿，忽然将目光锁定还在嘿嘿笑着的饭岛律，颇有些恶劣地扯开嘴角。
饭岛律被她看得僵硬了笑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羽丘空笑眯眯地，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律，你今天的裙子真可爱，”她用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的装束，嘴角咧得更开了，“特——别可爱。”
“…空——！”饭岛律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转头伸手过去捉她，羽丘空灵活地往后一仰，躲过之后哈哈哈哈地笑出声。
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互动的绫里真宵一合掌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饭岛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春（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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