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眼泪》泡沫琪琪

6、第五章

　　风筝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片雪白的保健室里。
　　身上的上都已经上了药，但是还是不停的传来剧痛，让她几乎忍不住要掉眼泪。
　　林若坐在她身边，看见她醒来了赶忙端着水来给她喝。
　　喝了水，风筝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却觉得没看见欧阳颢，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欧阳颢呢？”
　　林若仍旧是那么风清云淡的笑容，慢慢的跟她解释。
　　“学生会有事情，欧阳到别的学校去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
　　她失落的垂下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
　　林若又接着补充说：“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不能回来亲自照顾你很对不起，要我替他向你道歉。一会儿我直接送你回家。”
　　听到这些，风筝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欧阳颢有他自己的事情，真的脱不开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不是让林若替他道歉了吗？
　　这个时候林若站起来，说：“我先去替你回教室拿东西，你就在这里等我，好吗？”
　　风筝却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孤立无援的感觉。
　　林若有点无奈的笑笑，又不能拒绝她，只好带着她一起出去了。
　　她走得很慢，身上还绑着绷带。
　　林若扶着她，慢慢的朝教室的方向走过去。

　　离开学校，林若提议坐出租车回去，这样比较能顾及到风筝现在的身体状况，速度也比较快一些。毕竟一个受了伤的女孩子在外面太久终归是很不好的。
　　风筝却还是拒绝了。
　　她觉得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应该多锻炼一下，这样体力和体质都会增强的。
　　林若很感兴趣的看着她。
　　“你真的变了好多，不但开始想着要锻炼，还学了空手道呢。”
　　风筝心里一惊，低下头去。
　　“你……你都看到了？”
　　这下可糟糕了，轩紫不要说空手道，就连随便跟人家挥拳头大概都不会，搞不好要被看穿了。
　　“嗯，因为有人到学生会去找欧阳，说有人要对你不利，欧阳又不在，我就去了。刚好看到你打翻她们几个的样子。”林若低声笑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风筝不安的在他身边走着。
　　林若好像完全没有看穿的样子，只是稍微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感叹起来。
　　“你变坚强了。”
　　“嗯……”风筝应着声，没有答话。
　　轩紫的声音在她的脑中，似乎正在低声哭泣。
　　林若大概觉得非常失落吧，记忆里需要他偷偷递手绢来擦去眼泪的轩紫已经不在了，那个曾经柔弱的好象稚嫩的小花一样的女孩儿，现在变得坚强了，以后还会学着保护自己，学会独立起来不再依靠任何人，大概以后就会慢慢的，不再需要他了。
　　况且，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一年多，她好像过的也还不错呢。
　　“轩紫……”习惯性的这样叫出来，林若又赶快改口，“不，风筝。”
　　“什么事？”
　　听见林若的改口，轩紫的哭声似乎更大了。
　　风筝连忙又说：“你叫我轩紫就可以了。”
　　好像，只有这个人，轩紫不愿意让他口中的“轩紫”变成“风筝”呢。
　　她以为，就算有这样的人，那个人也应该是欧阳颢不是吗？
　　为什么会是林若呢？
　　轩紫却不回答，只是不停的哭着。
　　林若维持着那淡淡的微笑不变，但是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年多里面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改变了很多……不，是改变了太多。变得我几乎都快不认识你了，但是看到你现在很好，我就很放心。”
　　听起来，似乎是从前跟轩紫非常熟悉，才刚刚分开一年而已。
　　轩紫仍旧不停的哭，风筝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好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突然，轩紫的哭声停下了。
　　风筝停住脚步，林若也停下来看着她。
　　“怎么了吗？”
　　“有人跟踪我们。”风筝向林若复述着轩紫的话。
　　不只是这些，轩紫还不停的念叨着“又是他们，又是这些人”。
　　风筝紧张起来，这样说起来轩紫应该不是第一次被人跟踪了，那些人想要干什么呢？
　　一边想着，一边想要回头看看究竟是谁。
　　还是林若比较冷静，嘱咐她说：“不要回头，我们再走一会儿，等我知道是谁在跟踪我们，你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好吗？”
　　风筝连忙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放慢脚步慢慢往前走，风筝不停的在脑子里面问轩紫，跟踪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人。
　　轩紫说，等她在哪里躲起来，确定安全了之后会慢慢说给她听。

　　走了并不是很久之后，林若把她推进街边的一家咖啡厅。
　　“你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我，千万不要乱走。如果有陌生人想要对你怎么样就马上跑出来，知道吗？”
　　风筝点点头，看着他又转身离开。
　　她在门边的桌子旁坐下，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忐忑不安的等着林若回来。
　　咖啡厅的装潢很典雅，墨绿的环境色，搭配深棕色的桌椅，白色镶金的咖啡具，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洒进来，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那么柔和，又有一点忧郁的味道。
　　就好像风筝现在的心情。
　　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她独自坐在门边的位置上，开始听着轩紫说起跟踪他们的人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轩紫很小很小的时候说起。
　　欧阳家，轩紫家和林若的家其实在同一条街上，欧阳家和轩紫家相邻，而林家要稍微离开一些距离。
　　轩紫刚刚记事的时候，是跟林若比较亲近的。
　　大概是因为欧阳颢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吧。
　　风筝想象着欧阳颢小时候的模样，噗哧一声笑出来。
　　虽然是冰山一样的个性，但是小的时候也应该是很可爱的，那么可爱的冰山欧阳颢，光是想象一下就可以让人笑出声来了，不知道小时候的轩紫怎么会觉得他不太好接近呢？
　　轩紫很无辜的说：“那个时候就是觉得他很可怕的样子，风筝你不要笑我嘛。”
　　风筝勉强忍住笑，说：“我不笑你了，你接着说吧。”
　　虽然那个时候的轩紫跟林若比较接近，但是欧阳颢要加入他们的时候，她和林若也都不会拒绝，就这样，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可是林若和欧阳颢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当不跟轩紫和林若同一个学校的欧阳颢在家的附近摆出大哥哥的姿态帮轩紫出头的时候，林若总是像守护天使一样存在在轩紫身后的某个地方。
　　他总是小心的不让轩紫发觉他为她所作的一切。
　　敏感的轩紫却在不久之后发觉了这些。
　　林若为方轩紫做过太多，太多太多了。
　　可是轩紫却只能像个小妹妹一样接受这些，根本没有回报的能力。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呀？”风筝有些心急的问。
　　轩紫的声音加入了许多的伤感，加入了许多的怀念。
　　“后来妈妈去世了，不知道为什么，林阿姨，也就是林若的妈妈突然就疏远了我，把我全权托付给欧阳家照顾，并且让我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承认我认识林若。”
　　这个时候，风筝才明白为什么那天欧阳颢和林若会那么坦然地听着那句谎言。
　　原来，他们已经听过很久很久了。
　　“这个原因，欧阳颢和林若应该知道的吧？”风筝又问。
　　轩紫却遗憾的回答：“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我问过颢，颢说这是家里人的命令。而林若……我已经有一年没有跟她好好地说过话了，连见面的机会都很难得，这个原因他也是不知道的。”
　　风筝想，这样也太过分了，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定要瞒着轩紫呢？
　　但是这个问题轩紫一定回答不了，也一定会让轩紫觉得难过，她就没有问。
　　轩紫继续说下去。
　　在那之后有很长时间都很平静，因为轩紫的母亲的遗愿，她去了之前的那所学校读高中。
　　直到一个月之前，她开始经常发现有人跟踪她。
　　只是一直跟着她，一直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这样才让她更觉得害怕。
　　并且有一次，她去给母亲扫墓的时候，居然在墓地里见到了跟踪她的人。
　　那一次他们有了行动，拿出注射器好像要给她打什么针的样子。
　　还说：“你的未来到底怎么样就看这一次了。”
　　她害怕极了，却又不敢跟欧阳颢说，她不敢跟任何人说。
　　因为她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人，不知道别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害了他们。
　　再加上她在学校里面一直被琳达一伙儿人欺负。
　　实在是不能忍受了，只觉得早点去见母亲也许会更舒服一点。
　　可是她又放心不下欧阳颢，如果她就这样死了欧阳颢一定会非常伤心。
　　所以在那天，她们被推下楼的时候，她向上天祈祷，如果神还愿意眷顾她，就让风筝用方轩紫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风筝听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轩紫，你是个傻女孩，你为所有人考虑了一切，却唯独没有考虑你自己。”
　　轩紫笑着回答说：“只要你们能够幸福，我就可以很快乐了。”
　　擦干眼泪，风筝用勺子搅动着已经完全凉了的咖啡。
　　“不知道跟踪你的那些究竟是什么人，林若会不会有危险呢？”
　　轩紫坚定地说：“我相信林若。”

　　果然，林若就是值得轩紫信任的人。
　　不久之后，他毫发无伤的推门走进咖啡厅，柔顺清爽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下，美丽得动人。
　　他慢慢走近风筝，说：“那些人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叫出租车回家，这样稍微安全一点，以后你自己也要小心。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你是女孩子，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风筝点点头，结了帐，等着他叫出租车过来。
　　在等待的时候，她在找回的零钱里面发现了一张卡片。
　　卡片是清爽的天蓝色，还能闻到好像海芋花的清新香味。
　　卡片的正面写着：
　　“如果你有任何苦恼，不管你的身份是高贵还是贫贱，不管你的心里是信任还是怀疑，只要你有烦恼，请到心园来向我倾诉吧。”
　　而背面，是一串网址。
　　风筝想，这大概是广告，也许是收费的网站，或者是通过网络才能联系的心理医生之类的。
　　于是没有太注意，只是把这张卡片放进了钱包的夹层里。
　　就在轩紫和欧阳颢的合照的后面。
　　几分钟之后车子终于来，林若扶着她上了车。
　　她坐在车子的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夕阳的光缓缓消失在落日方向的地平线。
　　这个景色，在她还是风家的大小姐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的看过。
　　风筝想，她现在已经分享了轩紫所有的秘密，就应该彻底抛弃从前的身份，为了轩紫好好的活下去。
　　她要为了那个降临人间的天使，为了爱那个天使的人们和那个天使所爱的人们，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