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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国子监(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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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毓院,抬脚往宿舍走去。
国子监的宿舍是一排排整齐的屋舍。每十三间为一排,每一间住两人。
太学院的屋舍共分了“梅兰竹菊”四个苑,每一个苑都配有一个花园。
无歌所住便是梅苑的五房。
梅苑在最前,离毓苑也并不远。刚推门进去就见靠右边的小型书桌上便笔直坐着一个人,俨然就是方才遇上了秦淮。
要说,若这人不是与自己住了几年的室友,无歌定然是不会搭理这样迂腐的书生了。
不过...这么多年也多亏了秦淮的迂腐,对自己甚是照顾,对自己的性别问题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过。
“回来了?邵先生可为你解惑了?”
秦淮放下手里握着的书卷,看向来人,问道。
无歌微微点了点头,走到靠左边的一张铺着湛青色床单的床上坐下,弯腰准备拖鞋。
秦淮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无歌,大考当前,怎还要这般懒散。此时应当好生用功才是。”
无歌抬头看着秦淮,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兴致忽然又上来了,嘴角一勾,颇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
“秦淮!”
“无歌,我已弱冠,已有表字。”
秦淮已行冠礼三年了,早有了表字,而无歌却从不叫表字,而是喜欢直呼其名。
“好吧,文博。此番如高中,你有何打算?”
秦淮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无歌,回答道
“自然是入朝为官,为我大燕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果然,完全没有悬念的回答。
“是么?是不是身为男子,必须胸怀天下,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为己任?”
秦淮想也没有想,一脸坚定而自信的回答道
“身为男子,自然如此。不然...入朝为官为的哪般?”
真是一丝不苟的好官员,若是秦淮做官,定然是廉明公正的好官员。只是秦淮为人太过迂腐刻板了些。出发点,目的都是好的,只是....这样的性子,哪里适合官场?
不过...心怀天下,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为己任。这一点...与师父却是相同。
“权利,女色,无上的荣耀。这些...你都不想要么?”
无歌双眼灼灼的看着秦淮,那双眼睛,明亮无比,看的秦淮一愣。而后却有些恼怒,也不知是因为心里不太正常的心跳,还是因为无歌的这句话
“无歌!怎能有如此想法?这是错误至极的,身在官场自然是以朝廷,以百姓为重,怎能因...因..这些虚无之物侮辱自己!”
侮辱自己?无歌咂巴着嘴,来来回回的嚼这这句话。半天,只觉得索然无味。便随意的敷衍了一句
“对对对,秦淮你若入了朝堂,便是百姓之福,大燕之幸。”
说着,无歌便伸手抓向一旁叠放整齐的被褥,一头倒在床上。柔软温暖的舒适感让无歌舒服的轻叹出声来。
“无歌!你怎还是如此嗜睡。你...”
秦淮说道一般,话语一顿,看着如此之快便已经呼吸绵长的无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歌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可就是年纪还太小,玩心重,又嗜睡的很。不若,以他的才智,只需稍稍努力,这次的会试便不会考得这般辛苦,就是高中也是稳稳的。
罢了罢了...十七岁便是贡士,已着实不易了。
想着,秦淮也就没有叫醒无歌,自顾的坐在书桌前默读着。
一时间,屋子里竟然安静的很,春日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人默默攻读,一人安静入睡。
如此画面,居然美得有些不太真实。而秦淮却觉得,耳边绵长均匀的呼吸,让原本因为殿试临近而焦虑的心居然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心境平和无比。
秦淮扭头看可看无歌,明亮的双眸轻闭,粉嫩的唇瓣合起,当真是个玉人一般的好看。
好看?秦淮一愣,似是被人发现自己的想法一般,连忙扭头看着书桌上的书,一时间,那种熟悉的心乱感觉...又来了....
三年来,这种感觉,秦淮太熟悉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只是多年后回想起来,却又另外一番光景,另外一番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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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歌这个称得上午觉的小憩一直到下午用膳时间才悠悠转醒。
朦胧之间,看着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的秦淮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嗓子虽然依旧清亮,却慵懒了许多
“你怎么没去用膳?”
秦淮握着书卷的手一僵,而后自然而然的抬头望着屋子外头夕阳下的太学院的梅苑,说道
“已经吃过了。给你带了一些,我放在里间热着。“
无歌点了点头,对此丝毫不觉得诧异,显然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多谢秦淮兄了。”
无歌说着,起往屏风后走去。
要说屋舍本是没有屏风的,这还是无歌想法子弄进来的。国子监有专门的膳堂与澡堂,多是大家伙儿一起的。女儿身的无歌自然是诸多不便,沐浴之类的就改在了屋舍内。
不过秦淮倒是好打发的紧,只说大家一起光着膀子是在不雅,还是习惯一个人洗。凑巧的是秦淮居然也这么深深的认为,于是乎,两人居然意见难得有了一次这样的统一。
每当对方洗澡的时候,另一方也会很识趣的去散个步什么的,三年下来,倒是相安无事的。
这话题扯远了。
无歌走到屏风后,就见一旁小小的多宝架上放着的一个大碗,另一只大碗倒转盖在上头。无歌上前揭开大碗,就见里头的饭菜,看着还有些温热。
无歌也不客气拿起来便吃了起来。
动作迅速,却丝毫不乱,每一个咀嚼执筷的动作都从容不迫,优雅淡然。就如同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一分一毫都不差。
吃完了,收拾,洗完,擦拭干净,收好。一系列动作下来,做的行云流水,熟稔无比,这些也都是无歌做惯了的。
“无歌,殿试将近,你应当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功课上头,今日亥时..你依旧要去练武?”
每日亥时习武是无歌瞒不了的,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所以秦淮也是知道的。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无论是功课还是习武,都是一个道理。平日不努力,考试前抱着书卷子又有何用,不过无用功罢了。”
秦淮听着,有些语噎,毕竟无歌在平日里也确实是用功的。想了想,便没有再去劝,兴许明日无歌就想明白了,准备用功也无不可能不是。
秦淮那边熄了劝诫的心思,而无歌却总想着待会儿要与邵之瑜过招,在屋舍休息了一会儿便往外走去。
边想着:在师父来之前,自己还需好好再练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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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亥时在毓院,无歌的表现都暂且不提。
而这殿试在即,所过的每一天,于无歌来说。那都与在国子监的任何日子是一样的,并无特别之处。
要说不同,便要说起那日毓院单独小灶边,无歌难得从邵之瑜这里巴巴讨来一碗翡翠粥。吃的正欢,邵之瑜默默无言好一会儿,才朝无歌招了招手,轻声道
“无歌,过来。”
无歌捧着碗小心的在邵之瑜身边坐下。明亮的双眼看着邵之瑜,专注而真挚。
“殿试之前,为师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无歌没有接话,她知道邵之瑜还有话没有说完。
“需要去一趟涠洲,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这么久?!”
无歌惊呼道。九年来,邵之瑜虽然性子冷清,可从未离开过自己!去哪儿都会带上自己,如今前去涠洲,无歌知晓此事定然是与朝中有着联系,甚至...与上头的那位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无歌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起来,有些难受。
邵之瑜眉头微皱,抬头看着无歌,伸手将无歌额前的发轻柔拨开,说道
“你的游街与授官礼为师参加不了了,往后入了朝堂,万万不可莽撞,若是又有何疑惑,可书信告知与我。”
无歌冷冷的看着邵之瑜的双眸,那双眼眸,黝黑深邃,冷情而淡然,可无歌却硬是能够从那双眼眸中看到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积蓄了多年的东西即将爆发.....
这种东西...无歌一直都看不透。每当看到这种情绪,无歌便会觉得自己与邵之瑜离得太过的遥远。伸手触摸之际才会发觉...与自己相处的,自己喜欢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幻影罢了...
无歌微微皱眉,扭开头。将心里的那点情绪撇开,看着碗里的白中点缀着翠绿的翡翠粥,点了点头,情绪似乎还没调节过来,语气听起来失落的很。
“嗯,无歌知晓了。”
邵之瑜很少见无歌这般情绪低落,不过想想也就觉得在理,自从无歌八岁跟着自己,便没有离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无歌对自己一直都很依赖的很,借此机会,他也该独立起来。不若....无歌这性子在朝堂上怕是会惹祸端。
邵之瑜看着无歌微微垂下的脸庞,墨发轻抚在白皙柔嫩的侧脸之上,英气之中带着几丝女子独有的柔媚,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这个孩子,自己一手养大的。这一看才知道竟然已经这般大了....
这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觉忽然的涌了上来,让邵之瑜颇为感慨的同时又觉得这种感觉似有不妥。
这种不妥让邵之瑜有些觉得别扭,有几分想要逃开的念头。看着还在失神的无歌,淡淡的说道
“吃完且回去罢。”
不等无歌说话,自己已翩然转身离去。独留下无歌手里抓着铁勺微微张着嘴,看着邵之瑜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无歌才回过神来,有些落寞的又舀了一小勺,可不知为何...这一勺吃在嘴里...却没有了什么滋味儿。
无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粥,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奈起来....
自己那么努力,想要帮他,想要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可是...似乎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罢了。
无歌捧着碗坐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细细的会想方才邵之瑜轻抚着自己墨发的温柔模样....心里顿时又好受了不少。
自己于师父而言...定然也是特别的!
想着,无歌咂巴了两下嘴,这粥...又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