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肃立》LadyJack

19、直面你的创伤

　　葬礼上天气晴朗挺不合当下气氛，我们围在棺材边，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尽管不能确定他们是否真心实意。天知道我的在场是否影响到好人安眠，如果知道真相大概不会有人希望我在场的吧？

　　我正对面，兰迪的妻子抱着他们的小女儿，身边站着他们的儿子。小伙子有些少年老成的意味，穿着一身小西装没有哭闹；小丫头很幸运因为她还什么都不懂，不必悲痛不必愁苦；而纽曼太太，她仍旧很美，静静注视着丈夫的棺材眼睛有些无神就像冰雕的圣母像在日光下慢慢融化，耀眼而又脆弱不堪。

　　无言听完最后一句悼词，人们轮流上前在棺材盖上放一朵白玫瑰，轮到我，我放上我手中那朵，仍记得在那个梦中他对我说上帝保佑你。纽曼太太则将玫瑰交给儿子，男孩子严肃将花朵轻轻放到父亲的棺材上，最后低下头用稚气未脱的声音轻声说一句再见，爸爸。阳光下，我仿佛看到一个孩子在不再完整的家庭中慢慢露出成年人的表情让我不敢相信他只有四岁。生活就是很不公平的，它只会带走好人留下一点黯然伤神。

　　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一场葬礼，我祖父母去世时我并没有到场，不如说是因为我们不住在同一座城市而没赶上。当你身边一个人死去，你很快便会感到悲伤，而到葬礼那天，悲伤已淡去，你开始想起他生前所有的好，二次悲伤，或者节哀顺变。

　　一切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我没走，坐在墓园的一张长椅上出神。一会儿纽曼太太走向我，抱着她的女儿，而她的儿子还站在兰迪的坟边。“谢谢你能来。”她对我说，长睫毛微微颤抖显得她有些憔悴。

　　小姑娘不知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哭声嘹亮划破寂静，纽曼太太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安慰她。“你很幸运，小甜心，你很幸运，”她抱着女儿喃喃地说，“你不必在爱上他后再失去他。”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我看到女士的眼眶红了但没有哭，或许她的确已经悲伤欲绝但作为一个母亲却必须坚强不能哭。

　　最终她耸了耸鼻子摇头对我笑得有些苦涩有些伤感：“再见了，莱斯，再次感谢。”她接着喊了声儿子，于是男孩子离开坟边向这边跑过来跟上自己的母亲。走了两步，他又突然溜了回来，抬起脸蛋瞪着一双像极了他父亲的蓝眼睛看着我。先生，他问我，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也没有去过的人回来告诉我。我如实回答他，但我相信如果真的有，那么你父亲现在一定在那里。

　　纽曼太太发现儿子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张望。

　　男孩子连忙拔腿跑向了母亲。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