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肃立》LadyJack

1、全体肃立

　　全体肃立。

　　法官说，全体肃立。

　　于是，全体肃立。

　　此刻我站在被告席上，没有原告，所有人都是原告，只有桑德拉不是。她眼睛里带着担忧，脸色苍白，比平时还要苍白。于是我对她笑笑，让她明白她不必为我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是好是坏，我不在乎他们认为我该死还是该活。

　　所有人都要死的，只是时间问题。那个法官会死，那边那位女士会死，那位老先生会死，那个小伙也会死，桑德拉会死，我也会死。你救一个人，只相当于延缓他的死期，就像死刑死缓，他还是得死。只是像这样，你救了他，你会感觉有些不一样而已。

　　我环视视线中的每一个人，他们注视着我，敌视我。他们眼中的我是个杀人犯、破坏狂、恶棍、恐怖分子。那我眼中，他们是什么？死人。角落里那个人会在一周后在一个喷水池里触电而死，旁边那个女郎会因为整容失败吞安眠药自杀，那边那个矮子三天后回家会发现自己老婆与别人偷情并被他老婆的情夫失手打死……死人，这是所有人最终都会变成的状态，现在还不是，以后也会是。

　　然后他们开始宣读我的罪状，按照他们说的，我抢杀了三个人，我逼一个人吞了过多违禁药物，我在一栋房子里放火……还有更多，更多我没干过的事，更多莫须有的罪名，更多我企图阻止却因为他们而没能阻止的悲剧。

　　他们才是凶手，他们让那些人死于非命，而我来承担一切的惩罚。

　　他们说我有权为自己辩护。

　　他们问我是否还要为自己辩护。

　　于是我说，没有，法官大人，没有，一切属实。

　　我看见桑德拉瞪大她那灰色的眼睛，我看见她胸口大幅度起伏，我看见她痛苦不堪，我看见她无声晕倒过去。她在最角落的地方，没人发现这一点。我想去扶起她，但我不能，我站在被告席上，他们即将宣读等待我的惩罚。

　　不出意料，死刑。

　　我无处可逃，找不到救兵。我迫不及待让这一些都划上休止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而停止运转，该死的人还是会死，不该死的也会。陪审团的判决没有错误，因为我已经按他们希望的“实话实说”。人们会继续相信法律，人们会继续鄙夷扰乱法律的人，鄙夷像我这样的人，最好也别再出现我这样的人。

　　他们说，我要当着你的面揭露一切。

　　他们说，证词终止。

　　他们说，全体肃立。

　　于是，全体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