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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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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鈚奴之战,大瑾连连败退,增援令一道接著一道飞进勤政殿,君绕绝面色如常,心思难以捉摸,早朝时也无人提议,怕触了霉头。
鈚奴冬季粮草短缺,饿死与战死之间,就算不是民风彪悍,也会选择放手一搏的。
君绕绝神色淡淡,也不著恼,暗地拟了休战令要传令官快马加鞭,不得延误。
清明十一年的除夕悄然而至,甚至王镜言还没有意识到,便已经是新的一年了,皇宫依旧冷清,晚宴也仅是宫中莺莺燕燕盛装打扮翘首以待後,再次被帝王冷落罢了。
远处丝竹软靡,君绕绝露个脸,菜色未动,待了没有半盏茶便起驾回宫,王镜言很疑惑,清明帝荒淫暴虐,荒淫又作何讲?百姓看到的只是礼部时不时办一次选秀,往後宫塞如花美人,君绕绝不阻止,却也不过问,似乎只当这些红颜美眷与御花园装点春色,争奇斗豔的春花无二,空待凋零。
君绕绝回到乾宁宫,换了身便装,谁也未吩咐便向外走去,一出门只见暗夜的天空中烟花璀璨,亮如白昼,下意识一蹙眉,脚步一转,向反方向走去,走前对欲言又止的王镜言道:“三十年陈的花雕,想要就跟上。”
王镜言大义凛然挺起胸膛,喉结一动,没出息的跟了上去。
随著君绕绝渐行渐远,偏僻的东北角落小径狭长幽静,重重灌木掩著,若非仔细,当真找不到。
君绕绝抬手按下一个石块,不出片刻洞口霍然,王镜言合起看似脱臼的下巴,又被馥郁的酒香勾去了魂儿。
君绕绝看著他可笑的样子,呲笑一声,行至最里面,抄起一坛向後撇去,王镜言伸手一接,酒香扑鼻,再抬眼,君绕绝已经连开了两坛。
口随心至道:“陛下慢饮。”
君绕绝一抹嘴巴,袖口尽湿,定睛一看,丝缕酒液顺著下颌流进微敞的衣领,闻言撩起眼皮嗔怒道:“多事!”
他的眼睛不似往日清明,迷离的神色像勾引了谁拿起画笔在他眼角处抹了豔色,王镜言不知出於什麽心思,竟抬手拉下眼前人的手,指尖触摸到一道凸起,细细一看,竟是一道横贯掌心的伤痕。
君绕绝醉意朦胧,攀住他的衣袖,喃喃道:“君清酌,你可满意了……?”
王镜言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抓得死紧:“陛下!”
“……你可开心了?我以为我能忘,我铲了所有梅花,到头来又一株一株的栽了回去……君清酌,你厉害!”
“陛下!”
厉声一喝,君绕绝似是想起了什麽,期期艾艾笑了起来,扬手又是一坛。
王镜言随不明就里,却还是抢过坛子:“陛下,您醉了。”
“今夜是除夕,醉有何妨!……无人问津,醉有何妨……”
“陛下!”王镜言心中隐痛,口不择言道,“君绕绝!你看好了!我是王镜言!”
君绕绝一顿,眯起眸子,半晌道:“你怎麽不喝?”
“我……”他一顿,“我若也醉了,谁扶你回去?”
君绕绝神色奇怪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他……你们这麽像,怎的就不是他……”声音低了下去,“对,你不是他,怎会有第二个他……”
不必有所指,不必无所指,言外既有一种深情。
王镜言胸中憋闷,竟有著阵阵委屈。
君绕绝仰首,把坛子里的酒倒得一滴不剩,喉结微动,流出的酒液闪著清亮的光泽。
王镜言再也憋不住,把那空坛子打飞,撞到墙壁上四分五裂,地窖中唯二两人置若罔闻。
君绕绝眯起眼,垂眸看了看揪在自己凌乱衣领处的双手,沈声道:“放肆!”
他不知抽了什麽疯,对握著他性命的帝王大喊:“我是王镜言!你看好了!我是王镜言!”
“孤坐拥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孤要你是谁你便是谁!”
“你!”他的面部扭曲一下,反手把君绕绝按在墙壁上,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嘴堵上了他的。
君绕绝奋力挣扎:“你──放肆!”
王镜言放开他,忽而一笑:“放肆?我还有更放肆的!”
说著抬掌把两人衣裳撕成两半,君绕绝且惊且怒,咬牙切齿道:“王镜言!你敢!”
“你终於记得我是王镜言了麽?”他压上帝王半遮半掩的身体,触手之处一片光滑,亲吻之中带著膜拜,“你可知我想这麽做多久了……”
君绕绝目眦欲裂,酒也清醒,只是头痛欲欲裂,反抗成了笑话:“王镜言!你──”
“你很累吧,”王镜言支起身子,一双如夜的眼眸盯得他无所遁形,“君绕绝,分一些给我,我来替你承担,好麽……”
他一怔,眼底失了焦距。
万民敬仰,却也万千孤独。
今夜能被一个人拥抱住,很温暖。
只,一夜。
他看著那双眼睛,慢慢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