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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十五章 终究别过(上) ...

  •   离别是一种殇。
      她唯一的好处,是让思念变成习惯,记载那段孤孑的时光。
      ——此序

      白翎终于没有向明天清楚地表白出来。但她确认他是听懂了的,因此这个结果就是被拒绝了,还算体面的被拒绝,两人继续作为兄妹住在一起也就没她想像的那么尴尬。他只解释了那晚是为海天特教学校举办小型运动会的事情,周伯伯认为他对筹办这类活动比较在行,让他帮忙策划。至于为什么手机无法接通,出了海天特教学校为什么没有回家,因为有了她那句“心有灵犀”,他也就没解释——大概也不愿意解释,人总有些私隐不好道出来的,况且她被他含蓄的拒绝了,情绪总要受到一定影响,内心的尴尬也无可避免,因此不好追问,也没心思追问。若按她以往的直性子,发生这样的事,就算他处理得再模糊,她也做不到继续和他住在一起了,然而,她竟捺下了那份尖锐的自尊,就如心中某个声音曾说过的那样,她舍不得离开。她不由回想起了箫泓,原来更爱着对方的人是这样卑微。
      箫泓自那次车站一别,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她托人到南海市四处打听,只听说他父亲已经以贪污贿赂罪被判了无期徒刑,被关押在南海市郊区的一个监狱。箫泓在父亲入狱不久去探望了一次,却在探监室和他父亲吵了起来,吵得很激烈,以致他被狱警赶了出去,自此后音讯全无。
      她后来找到了箫泓的母亲,那曾经高傲的女子变得憔悴而落魄,说话含混不清,十句话倒有七句不着边际,像是生活在云里雾里,她原本的单位是个国企,没有辞了她,只把本为部门经理的她打发到了收发室,做些简单的活计。从她紊乱的言语中,白翎得知,她也不知道儿子在哪里。失去丈夫的倚仗后,儿子以那种不光彩的方式辞去公职也让她觉得丢脸,她斥责了回来看她的儿子,箫泓本来就不怎么跟她亲,后来就再没回来过,她受不了自己从天上到地下的没落,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又去找霍晓贤,这女人看见她跟看见仇人一样,冷着脸说:“我就是知道他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
      她现在这样着急找到箫泓,无非是要给这段感情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就算是伤害,也胜过利用。他要恨她,怪她,怨她,那都是她活该的。她曾经对他动过心,也曾为他的纠缠感到甜蜜,感到虚荣的幸福。可惜,在第一眼见到明天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一丝涟漪荡开了收不回去。一年多来,心里连绵不尽的动荡,是她想躲也躲不开,想无视却无法无视的。不是他不好,也不是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她偏偏又遇上了明天。
      可茫茫人海,她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法子,还是找不到他。
      各样事皆不如意,她觉得无比疲乏、难受,便找景景诉说。颜如景当了很好的听众,等她把牢骚发完,才慎重的说:“关于箫泓……我个人意见,你没必要再去找他。让他自尊的退场,挺好的。许多事情不需要说清楚,当事人心里明白就够了。”
      “可他说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白翎说:“他现在状况很不稳定,他很冲动一人,我怕他会出什么事。”
      颜如景在她脑门轻轻一敲,说:“谁能冲动过你?!他临走前说的话,我看,无非是试探。只是你的反应不让他满意,所以才有车站那一出。他已经是心灰意冷的退出了。这多好,省得你烦心,他气也出了,还留了几分面子。”
      “不,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白翎仍旧是疑虑。箫泓那天在车站的表现,怎么说呢,太……太过了!毕竟箫泓是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比她还冲动。
      箫泓,这个人的演技可不怎么好,连白翎都能看出不对。颜如景心里想。
      “你是陷入感情牢笼,把什么事情都想得缠缠绕绕的,这么简单的事,你也忒多心了。你要相信我,曾经追我的人多着呢,我这方面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不就是个失恋的男人耍点小性子嘛。”颜如景口里说。
      白翎想起箫泓的母亲,不禁认同了颜如景的观点。箫泓,是被曾经优越的家庭惯坏了,她想。
      她没有向颜如景说起和明天的事。颜如景却主动提了出来:“哎,一个已经退出了。另一个呢,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的哥哥。你说,还能怎样?”她掩不住心里深深的失落。
      颜如景叹了口气,跟着说:“是啊,还能怎样?”白翎望着颜如景,颜如景忽然抱住她,声音幽幽自耳后传来:“我们真是一样的命苦。”
      白翎心里一动,景景到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她当初对明天的感情,难不成是真的?
      “你……”话未出口,颜如景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回过身子,朝着她轻轻一笑:“那么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我既然会贪钱,这样好的男人,我怎么会不贪。”
      “可惜我连钱都贪不到,更何况是人。”颜如景垂下头。
      “景景……”白翎一向伶牙俐齿的,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同情,可景景在这件事上,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呵呵,我胡说八道呢。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可你不是。”景景抓住她的手,直直地看着她:“你只要不搬出去,你会一直有机会的。我不信……”她眼里透出执着的光芒:“他一辈子不娶老婆。”
      白翎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娶老婆,难道就一定要娶我?”
      “你在身边,总是有先机的嘛。别跟我说你没这个自信,那可不像我认得的翎翎呢。”
      自信?你爱一旦多过他爱,自尊都很难保住,何况自信。白翎心里苦笑。
      “你的表情真古怪,想什么呢?”颜如景接着说:“翎翎,信我,他是在乎你的。你要主动一点。”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了三个月。白翎和明天的关系没有改善。当然这只是白翎的感觉,明天始终是无事人一样。
      她上次生病的时候,提出过要让剑华上市的想法。结果这天明天递给她一堆资料,竟然告诉她:“证监会批了。”
      “啊?”她被繁复的资料弄得头皮发麻。“我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股东?”
      “上市需要,所以我对学校进行了改制。你那段时间忙别的事情,我就擅专了。”
      “你是最大的股东,你说了算呗。”她无喜无悲。他做事,她还能不放心么?他不爱她,却也不会害她,老爸的产业,他比谁都重视,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我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了。”明天说:“改制后,股权比例发生了一些变化。你目前才是最大的股东。”
      “你什么意思?”她觉得不大对劲。
      这些日子她忙着找箫泓,南海市、剑华市两边跑,又对他有些心结,学校的事情干脆没管。乐雪凌两个多月前意外递了辞呈,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帮手,于是分外的忙了,却也对她的消极工作未发一词。
      说起乐雪凌的辞职,那是个她不得而知的秘密。整个校务大楼的人都知道她辞职前和明天在办公室里关着门说了一整下午,但没人知道说的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她辞职的原因。一般人未必对这种别离时的长谈有兴趣,因为事不关己。但她不同,她知道乐雪凌在明天心目中的意义,做不到不在乎,可怎么好问他呢?后来乐雪凌再也没有出现过,明天也不过简单的在董事会上提了一下。
      她这当中还找过文博几次,问明天的病情。文博却说明天好久没去他那儿了,又八卦地问她进展如何。她没劲的答:你看错人了,我没那本事。可惜呀,乐雪凌也走了。文博说,我决不会看错人,你那晚上找到他了吗?她说,找到了又怎样,我暗示了无数遍,他就装傻。文博摆出兰花指,搁在下颌上,点头说:那很不错,他这人看重缘分的。缘分?!她回想起那晚狗血的暗示,差点没吐出来。
      她万没想到明天近期忙忙碌碌竟然是为了让公司上市,更奇怪的是真如他所说,他的行为很是擅专——他以前可表现得很尊重她这个第二大股东,她理不理是她的事,大事他一定征求她的意见。
      “你记不记得我们聊过一次。”明天说:“那次你豪气万千地说,你要继承老白的遗志,作一个金融界女强人。”
      “我是随口说说。”她撇嘴,心里却有几分高兴,她随口一句话,他这么认真的帮她实现。被他像这样宠着,这个“妹妹”当得其实也蛮幸福的。
      “我不这么认为。”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我希望你能做到。”
      她从他的神色中感到了压力,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好啊,我们一起,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天塌下来也顶得住!”她俏皮地说,想打破这渐渐凝滞下来的气氛。
      “不,你一个人。能做到吗?”他微笑。
      她呆住,第一次觉得他的微笑咄咄逼人。

      白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无论怎么阿Q,也觉得自己的化妆技术实在上不了台面。
      王嫂的评价是,小白呀,你的脸怎么变成红苹果了?
      小酒则说,要不我出去给你找一个化妆师来。
      她采纳了小酒的建议。再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就比较满意了。
      很清爽的透明妆,头发扎了个简洁的马尾,前面几缕短发落下来,在白皙光泽的脸颊旁轻轻飘着,掠过浅玫瑰红的唇彩,整张脸柔和而纯净。天蓝隐格子的吊带长裙,裙摆上有精致的蕾丝花边,白色丝质短袖小外套,白金镶碎钻链子,海蓝色宝石吊坠,米色浅跟凉鞋,清凉、活泼的夏日小女孩造型。
      见到明天的时候,这样小巧的心思当然会瞒不过他的眼睛。她看他凝视了她几秒钟没有转眼珠,觉得他对自己这副装扮应该是喜欢的,但就是忍不住想问他确认一下。还没开口,脸上居然微烧起来,好在涂了胭脂,想必脸红不会盖过胭脂的红。不由心中暗骂,白翎,你什么时候变这样扭捏了?可是,脸上的嫣红在胭脂底下又浮了起来,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她?
      其实,这次约会对她而言的意义,也不完全是喜悦。事实上,这是一场饯行酒,她为老哥饯行。明天在一周前平静地告诉她,他有积年的脑瘤,需要去美国治疗一段时间,不排除动手术的可能,手术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也有回不来的可能。她想像不出一个人在说起自己的生死时可以这样坦然,更加诧异他居然会这样完整地向她坦陈他的病情——除她之外,所有人得到的讯息是他受邀到美国的纽约大学参加一个大规模的法学学术研讨会。如果研讨会结束后没有回来,他当然也有办法用其他的理由解释。
      她说不清当时的感受,只知道开始听到很吃惊,也有些不大好受。她本来的观点是赞成做手术,文博也告诉过她手术很危险,那时她想的是,就算冒险也值得,拖下去只怕最后连冒险的机会也没了。可当听到由他嘴里说出“手术有相当的危险性”时,仍不禁心里一沉,他是那样稳当的一个人,仿佛凡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必然会发生一样。后来慢慢回味,又觉得喜悦起来。正因他从来那么稳当,所以他肯于冒这个险是相当的不容易。结合文博当初的话来想,他只有是为她,或者说为了一种将来,才会甘愿冒险。她好像看到了花开的景象,听到了雪融的声音。那暗藏在心里的希望就如同火星子在随后的几天里不断燎燃起来。直到昨天,帮他收拾好了行李,王嫂说晚上做一顿丰富的晚餐给他饯行,她也很同意,他却忽然笑着对她说:“想不想吃思远的莲花鱼?”
      她站在他旁边,菜还没有端上来,阳台上依然是陈设简单到连一盆花草也没有。下面的海景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不同,无须点缀的苍雄和壮阔。海水永远如潮奔涌,充满激情,如同人一生不断往前,停不住的脚步。
      她还记得他们两个有过简单的对海的讨论,所有的字句,到现在一个字一个字都记得出奇的清楚。
      大海是包容的。他那时说。
      大海是澎湃的,永远不会认输,永远有停不住的脚步。她那时说。
      说这段话的那时候,两个人不过初认识,她那时心情很简单。
      现在却紊乱,跌宕,又夹杂着紧张,还有一份莫名的期待,好像有一只小手在心里不停的挠来挠去,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夜里……”他淡淡地说,看着前方的海。
      “嗯?”她心里噗通一跳,立马明白了他所指。
      “我一个人看了许久的海,海面是平静的墨蓝色,里面盛着不动的月亮,这样延伸到极远,到与天相接的地方,最后连成一体,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后来起了风,海面就有了涟漪,又变成小小的浪花,朝着一个方向,滚滚而去,月影散成了一片片的光,一路印记着浪花前行。那个时候,我遥想起了一年前,在思远里,你对海的一些评价。”他嘴角开始弯起,在颊上形成一个大皱纹的弧度:“没想那晚上,你竟然会出现。”顿了一顿:“有一句话,本来是想当晚上说的,不过没说。”
      她垂下头,听着自己渐趋急促的呼吸,她又立即抬起头,眼睛大胆看向他的侧面。胭脂已经掩盖不住她脸上青春的绯红,柔嫩的嘴唇轻张,浅浅的玫瑰红在阳光下闪动明媚的光泽。
      他没再说下去,眼睛依旧是望着前面的海。海风吹过他的发丝,她意外发现,在风过的时候,他的眼睛眨了一眨后,眼帘微微地下垂了些,下嘴唇却往上抿紧了。他的这个表情——是拘谨?哦不!她感到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这分明是下意识的紧张。
      他紧张?他也会紧张?她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自己却更紧张起来。
      “什么话?”仿佛有什么思绪像闪电一样划过脑海,他那晚为什么会想方设法阻止她说出一些话,现在又为什么一再提起那个晚上?她有些隐隐明白了,那一晚,一些话的主动权在她手上,而今天,他将主动权放到了自己手上。
      她屏紧了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邀你一起看海。”他的笑色中透出微微的羞涩,转过脸来,眼帘抬起,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有团隐隐的火焰在燃烧,直视着她:“走之前,有个不肯认输的人陪我一起看海。”
      “和一个不肯认输的人看完海,你也不会输的。”她满面笑容地看着他,心里的感动无以复加。她完全明白了,原来那一晚他察觉了她的偷吻,也明白她想说什么,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她在这份感情里得到更多的尊重。
      她的大眼睛,黑得那样纯粹,在阳光下又是那样明亮,笑得弯起来像黑色的钻雕琢成了一尾船的影。他脑海里泛起一副影像:一尾弯弯的船在海里投下倒影,沿着粼粼的湛蓝的波光,一直往前。海那样广大,而船那样小巧,可海面长长回流着船驶过的波纹,从开始,到后来,那轨迹不曾覆灭,也远远没有结束。
      “你在想什么?”她看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她心里一紧,不敢回视,不自觉低下头,正看到他的胸腹间,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她心中如被电触,脑海里就满是那晚上手指在他身上来回抚摸的镜头,他的胸腹,也是这样,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微微的起伏。她想得燥热起来。
      这时候很静,可以听到他的呼吸,也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快慢稍有不同。但显然比平时两人的呼吸频率都要快上许多。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忽然发现他的呼吸声近了些。心脏突地一跳,小心地将眼睛朝上看,正迎上他微垂的脸庞。他居然离她这么近,呼吸的气息已能吹到她脸上,恍惚是蚂蚁在脸上爬动,留下微弱却透入心扉的瘙痒。
      他迟疑了几秒钟,然而看到她抬起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那黑钻又弯了起来,像那海中船的影。她的呼吸浅浅的急促,脖颈上有粉嫩的娇红泛了出来,她带的项链上的碎钻映着阳光闪着灼灼动人的光亮,看得人眼花,他不禁微眯了眼睛,正看到一个蓝宝石的吊坠在一抹动人的曲线上起伏。他深吸了口气。
      她心里忐忑地,又是期盼,又是着急。他怎么这么慢?明明是有那个想法的,他都摆出了那样的姿势。
      可下文呢?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环住她的肩,把她的身子拉过去,然后低下头……老天,他怎么还不动?难不成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不停的眨巴,极黑极亮的瞳仁透着火一样炙热的光芒。她圆圆的脸上满处都透着热烈的笑意,热烈得近乎急躁了。她整个人就是一团被燃烧起来的火焰。他不由回想起那天晚上,朦胧的睡意中,有一只手指在胸腹之间来回的移动,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其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团火被燃起来,越来越旺,越来越旺。紧接着又有两片小巧的唇,触到了他从未被触过的位置,他在那一刻醒了,心里完全惊醒,那嘴唇每一次微小的挪移,以及后来温软湿糯的舔舐,是那样清晰的触感。他当时想,决不能在那一刻让她知道他醒来了。他应该用更合适的方式,让她明白他的想法。
      海风将她额前的几缕短发吹得飞了起来,他的脸现在和她离得已经非常的近,以至于那些飞起来的乱发打到了他脸上,发梢扫过皮肤,丝丝的刺痒——这让他的脸微微烧灼了起来,他不需要也难以再自抑下去。
      “可以允许我……以这种方式告别吗?”他的脸贴了过去,双手自然地揽向她的后背,手滑过她细腻,有浅浅汗渍的肌肤,她柔软的胸腹顺势靠了过来,贴附在他腰腹之间。他的后颈一紧,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了上来,然后她的脸顺着他的角度扬起,鼻峰和他交错,两张唇便自然而然地触碰到了一起。
      她蜻蜓点水地在他嘴上沾了一下,又移开,眉梢眼角都在笑,上面载满着可以看见的幸福,她毫不犹豫的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他将唇又一次印在她的唇上。那淡淡的玫瑰红俨然带着诱惑的因子,他于是沉湎进去。薄薄的四片唇,由开始的干燥逐渐湿润,变得滑腻,契合地胶着在了一起。
      她的眼睛闭着,可眼前仍满是他吻下来那一瞬间的投影,是那样令她迷醉的投影。不知不觉间眼眶竟湿润了,这简直像做梦一样,而她曾经梦过了多少回。她箍在他颈上的手臂拢紧了又再拢紧,只想着永不要松开他。可他马上就要搭上飞机,远远地离开她,不知这一次分别是多久?她在这一刻忽然丧失了信心。她很害怕会是永远,这刚刚到来的幸福,仿佛无比的脆弱。她身子不禁颤抖起来。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从他臂上传来稳稳的力道,将她搂得与他更近。
      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唇舌缠绕,直如一体。海与天,似乎也没有这样深沉的交融。
      许久,他们才松开彼此。
      莲花鱼,依旧是原来的味道,吃在嘴里软滑鲜嫩,只是好像又多了一丝香甜。
      “下次跟你一起吃莲花鱼,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我回来的时候。”
      “老哥不是我想批评你,你这明明是废话嘛。”
      “那就尽量早吧。”
      “早不早倒无所谓……”她眼眶儿红着,说:“但是,一定,是一定要回来。”
      “一定。”他说。
      “我要拉勾。”她用小手指勾住他的小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温暖的手顺势将她的小手握住,她笑了笑,斜倚到他怀里,说:“我记得这里我们一共来了三次,两次是你请我,一次是我请你,我从来不肯输人的,就等着请你第二次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十五章 终究别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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