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乱楚》沂水幽篁

8、恶梦

　　第八章 恶梦

　　我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被冤枉过，但是像这种涉及人命并事关我生死的还是第一次，说到底就是没有经验。而且古代的人并不像现代那样的享受高度的人权，无论你是官位高也好，武功好也罢，只要你是有足以能掌控别人生死的能力的，你就可以草菅人命。这样看来，元锦遥好像这两样都有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还以为这次遭受点儿牢狱之灾啊什么的是肯定不可避免的了，不过现在不用了，真是太开心了！感谢上帝、佛祖、耶稣！当然了，这次真是多亏了元锦遥的。我现在倒是觉得我跟他的关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因为这几次遇到什么危险都是他救我的，真是的，我最讨厌欠别人的人情了……因为人情这东西可不好还。
　　正在我心不在焉的边想着这些边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要栽倒，眼看着幽蔚也只有赶过来扶起我的份儿，忽然一只手扶住我。我感激的抬头，竟然是元锦遥。他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我就很纳闷儿他脸上为什么就没有表情呢？根据我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估计他可能真就是天生的酷加上后天的冷，完完全全的一个典型的冰山王子的形象。哎呀，好冷好冷啊……
　　我们四人刚走出吴府的大门，有人已经等在了门口。我一看，原来是宫腾。
　　“元将军请留步。”看来是怕府内人多耳杂，所以镇南王才要他等我们出府才过来说。
　　元锦遥没有说话，示意宫腾说。
　　“王爷问将军，直接就把这件事交给三公尚书处理吗？要不要先探一探她们的底？”
　　“不必了，多谢王爷挂心。”
　　宫腾犹豫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开口，“是，末将会转告王爷的。将军慢走。”
　　镇南王到底是那一派的呢？要说是站在元锦遥这边的吧，看元锦遥对他的态度又不像；要说是站在皇帝的那边的吧，皇帝的老师被杀他却第一个通知元锦遥；当然他也更不可能是那个主公那边的，因为他坏了清蔷谋划好了的事儿。难道他自成一派？嗯，看他不仅个人十分的有城府，又是个在天高皇帝远的偏南地区手握重兵的王爷，想来十分有这个可能。

　　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晚饭都快准备好了。一踏进将军府的大门，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那种神经高度紧张后的轻松感，还有……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乱跑了，我说什么也得带着幽蔚，说什么也得带着，说什么也得带着……
　　晚饭很丰盛，我吃的十分开心，大概是真的饿了。我从午饭前出去到现在才回来，一直是什么都没有进肚啊！
　　吃过晚饭后我便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因为今天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十分非常无比的累。元锦遥没有和我一起休息，他什么时候才回来睡觉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没什么精神理会这些了。我是刚一沾枕头就呼呼的睡着了，这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大概是因为今天经历的事情有些过于血腥了，我这个觉睡的并不怎么安稳，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恶梦连连。我又梦见了父母车祸时的情形，他们的表情和沾满血迹面目全非的车。还有我死的时候的一些事情，有给我开刀的医生，打针的护士，我在医院的走廊里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我听得到大哥和小宇在叫我，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还有吴汝敬死的时候的情形，还有上次的那些黑衣人，还有那两条我一直耿耿于怀的眼镜蛇，清蔷的眼神，以及躺在地上满身是伤的少年……这些人和事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重叠交织着浮现，他们的表情，动作，他们说的话，都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然后我又看见了清蔷和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那少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他的身上还在不停的流血。忽然这些人全都慢慢的朝我走来，伸着长长的手臂，眼神极其可怕，我赶紧跑，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快，我已经感觉到那些手马上就要抓到我了……
　　我猛地一下子就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都感觉我的胸腔好像不够用了，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湿了，额角还是不停的有汗在往下淌。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有好一会儿我的眼睛都像散焦一样什么也看不进来。
　　我感觉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只不过他手的温度也没和我差多少，很冷。“别怕。”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
　　是元锦遥吗？
　　我无力的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元锦遥英气的脸，他毫无睡意的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找不到大哥和小宇，我能听见他们叫我，可是我找不到他们……”我喃喃的低语，声音有些哑，我大概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东西。
　　“只是梦而已。”
　　“我还看见了吴大人，还有那个少年，还有……”我还是不断地在回想着那个恶梦，那些个影子在我得脑袋里挥之不去，我每次一做恶梦就会很长时间缓不过来。
　　元锦遥看看脸色惨白如纸的我，忽然揽我入怀，轻抚我的背。我就像落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元锦遥精瘦的腰身不放手，我现在大概有些神经过度的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
　　我的呼吸渐渐的平稳，听着元锦遥的心跳，竟然莫名的有种心安，这是我很多年没有过的感觉了。
　　自从十五岁那年父母过世后我就经常会从梦里惊醒，那时候怕吵醒小宇，只能眼睁睁的瞪着天花板，等着天亮。父母过世的时候小宇才刚出生不久，因为大哥那时候要养我们三个非常忙并且辛苦，所以基本上我就是小宇的爸爸兼任妈妈。等后来我自己有能力以后这个毛病也没有什么改观，因为年头太长了，改不了了。半夜醒了，还是一身的冷汗，缓过来后就坐在床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烟，还是等着天亮，因为我只要是半夜醒了，那就再也不可能睡着了。我家的保姆总是很纳闷儿为什么平日里根本不吸烟的我，总是隔三差五的就把自己的房间里弄得像烟灰缸一样。没有人知道我这个毛病，包括我大哥，小宇和我的女朋友。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我的身边半夜从来都没有人。
　　其实自从父母过世后，我就非常的害怕死亡，不论是我喜欢的或者是我讨厌的人都好，我再也不愿意看见任何的死亡了。不过我死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种很解脱的感觉，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宇，我从小带大的小宇。所以我才一看见晋王就有莫名的冲动想要保护他。
　　我看看还是漆黑一片的窗外，躺回自己的枕头上，淡声地说，“你再睡会儿吧。”我有些尴尬和不习惯，这是第一次我半夜醒来，身边有人在。
　　我知道元锦遥没有睡，我们就这样躺着，谁也没说话，气氛实在是有些暧昧……许久……“将军已经知道清蔷的身份了？”我试着找些话题。
　　“只知道她是杀手岭的人。”
　　“那个少年……是她的弟弟？也是杀手？”
　　“嗯。”
　　“那为什么不查清楚，却要交给别人处理？上次她不是还想杀了将军吗？”
　　元锦遥挑了挑嘴角，“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你的意思是……啊，不是，将军的意思是要等她后面的那个人？”我一不小心忘记叫将军了……是了，元锦遥是在等那个主公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清蔷又被人知道了杀手的身份，免不了的那个主公是一定会有动作的。让其他人处理这件事那个主公才好有“机会”动手脚，元锦遥这招就是用对方的饵钓对方的鱼。
　　“对了，上次吴大人寿宴时……”我把清蔷对我说的话给元锦遥讲了一遍，“当然了，你也知道我中了‘天蓝’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主公是谁。”
　　“嗯。”元锦遥没多说什么。难道是不相信我？也对，不相信我也很正常，换做是我也会怀疑的。
　　“你现在没有武功，再出去带着幽蔚。”
　　“啊？”我怎么也没料到元锦遥竟然说这些，我听幽蔚的意思以前，我来之前，元锦遥可是不太喜欢左熙棠的，是很不喜欢，你想啊，左熙棠可是卧底啊！可这怎么？大概他懒得总是去救我吧……“啊，知道了。”
　　我们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会儿一句有一会儿一句没的一直絮絮叨叨的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