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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晋王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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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晋王夜访
曹治说要送我回去,我跟他说暂时不要露了我的身份,接下来的才好办事。临走时,曹治还握了握我的肩,一副“大恩大德,永生不忘”的模样。我只是笑着点点头,带好面具,出了云追月。
我和幽蔚骑了马,悠悠然的朝将军府走去。
将近将军府的时候,就看到气派的府门旁边停了辆马车。素黑而没有任何装饰的车身靠在府邸高高的围墙边上,几乎没在了沉寂的夜色里。待问过管家才知道,是三宫尚书周大人来了,正和元锦遥在书房说话。
于是我便悠然的去洗澡更衣了。反正他们说了什么晚上问元锦遥就知道了,我大可不必劳神费心兼万分无聊的跑去偷听。
在我舒舒服服的洗好澡换好中衣正准备上床休息时,幽蔚在门外轻轻敲门,“公子?”
“什么事?”
“晋王来了。”
我一听匆匆披上衣服,开了门和幽蔚朝前厅走去。
一边胡乱的系着衣带,一边问,“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找将军的吧?”
“管家去告知过将军了,将军说让晋王先等着,想是不想晋王见着周大人的。”
我点点头。
难道他们在谈什么儿童不宜的话题?我在心里打趣的想,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公子笑什么?”我家幽蔚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
我摇摇头,笑道,“儿童不宜。”
我当然猜的出他们在谈论什么,既然清蔷都已经把皇帝供出来了,那么麻烦事必是不少的。
可怜我家幽蔚很无语的看着我。
看到偌大个前厅里那抹小小的身影,总让我把他和小宇重叠,小宇在家也经常一个人在显得空旷的客厅里等我。
我不自禁的弯了嘴角。
“见过晋王。”我和幽蔚恭身行礼。
“快快起来。”晋王乐呵呵的跑来扶起我。
我眼尾一扫,哦,原来于公公不在,怪不得晋王随意了很多。
“于公公没和晋王一起来么?”
“来了,本王让他在外头候着哪。”晋王坏坏的一笑。
我也配合他微微一笑,扶他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道,“这么晚了晋王可是来找将军的?”
“不是,是来找左大人的。”
我微笑问,“晋王找下官何事?”
“呃……也无甚要事,就是想和左大人一同坐坐。”
我呵呵一笑,“那不如晋王同下官去庭院小坐如何?”
“好!”小脸儿亮亮的透着高兴。
□□,荷花池。
让下人搬了两张宽大的太师椅来,铺了柔软的皮毛,置了水果点心。
“幽蔚你守着,我和晋王在商谈要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想着晋王平日生活处处有人监视,我心里就老大不爽了。
“是,公子。”幽蔚轻轻退身,没进了夜色里。
我便和晋王窝在太师椅上,悠哉的吃着水果闲聊。
“晋王最近不开心么?”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没有,与平日无异。”
“恩,”我点点头,与平日无异就是很不开心外加无聊的意思了,不过我也不打算多问,因为以他的身份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那晋王就同下官说说近来都学了什么新内容?”
“恩……”晋王想了想,道,“这几日张太傅在讲庄子。”
“哦。”我点点头,剥了颗龙眼给他。
“可是我觉得庄子却是做不得一个好臣子的。”显然晋王对于张太傅的观点有不同的意见。
“那晋王以为庄子如何?”小孩子不能理解老庄是很正常的。
“癫狂,孤僻,冷傲。”听着晋王的话,我忽而想起了胡文英对庄子的评价。
我略微点头,“说的对,但是不全面,”我想了想,道,“晋王不妨想想,当我们大都在黑夜里昏睡时,月亮为何不曾丢失?”我在这里借用了鲍鹏山对庄子的比喻。
晋王眨着大眼睛看我,我笑笑,浅声道,“正是因为有一两棵能够在清风夜唳中独自看守月亮的树,月亮才不曾丢失。一轮孤月下一棵孤独的树,那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妩媚。”
晋王偏头思索我这些过于含蓄的比喻。
看看他若有所思的小脸儿,我缓缓的解释给他听,“庄子眼极冷,心肠极热。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肠热,故悲慨万端。虽知无用,而为能忘情,到底是热肠挂住;虽不能忘情,而终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这便是胡文英在《庄子独见·庄子论略》中对庄子的评价,“对于这样充满血泪的怪诞与孤傲,我们怎能不悚然面对,肃然起敬。”
晋王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的点点头。
我笑着给他一个剥好的橘子,我不能告诉他这是胡文英对庄子的评价,因为胡文英是清朝人,按现在来说他还要一两千年才出现或是不一定出现。
又东扯西扯的聊了好长时间。
我看看确实已经很晚了,觉得晋王该回去休息了。我便问他何时回宫,晋王则趴在我身上假装睡着了。我笑了,就去找于公公略做解释然后就带着晋王回了元锦遥的卧室。幸好床比较大,睡上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聊什么?”元锦遥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我和晋王同时回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动作挺快的嘛,都已经洗好澡了。
“左大人在讲庄子。”晋王说的一本正经摇头晃脑。
“不讲三国了?”
我怒视。
元锦遥浅浅一笑,褪了外衣也上了床,“今儿个张大人布置了什么题目?”
“何谓民安。”
呵,看来这个张大人是把晋王当成皇帝来培养了。
“那晋王以为何谓民安?”元锦遥淡淡的问。
“百姓生活殷实,安居乐业。”晋王认真的回答。
元锦遥微微摇头,“只是养民不足以治国,治国重在治民。”看来不过哪个年代,杰出的人永远都是见解独到一针见血的。
晋王轻轻蹙眉。
我拉起晋王的小手,道,“吃用意义上的殷实生活仅仅是一个目标、一个表象,而能让百姓真正从内心感到安定和对于政权的认同,则来自于信仰。”
元锦遥看着我,目光有隐约的流曳。
晋王穿着雪白的中衣,在床上跳来跳去,笑道,“张太傅说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嘿嘿一笑,“咦?我的老师不是这样教我的。”
“那左大人的老师是怎样教左大人的?”晋王乖乖入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妻妾成群!”我说的一本正经。
晋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元锦遥的眉脚狠狠的跳了一下,斜我一眼。
又闹了好一会儿,晋王才乖乖的躺在我和元锦遥的中间,我帮他拉好被子,道,“晋王,你现在身份颇为敏感,在宫中要切记谨慎。你要记好,其一要低调,其二要内省,其三要自我,其四要掌握分寸。一定一定要记得这些。”不论元锦遥和晋王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已经把晋王当作小宇来护着了,我是绝对容不得他收半点儿伤害的。
“好的左大人,我记下了。”
“恩,”我点点头,“睡吧,明儿个还要早朝。”
“好。”
看来关于周大人还有曹治的事情只好明天再和元锦遥讨论了。才想着,元锦遥舒臂越过晋王把我的手握在掌心。
恍然间,那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