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无喧

4、玉簪记（三）

　　半晌，小姐冷说道“貂兰，你先回去吧，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事情我自会定夺。”
　　我看着貂兰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惆怅……
　　“貂兰从小便失去了双亲，如今好不容易游丝寄磐石，却落的如斯田地……”小姐叹息的说道。双眉皱起处，如生青烟般，略有一丝朦胧。
　　“粉黛天色已晚，休息去吧。”
　　小姐看着我，稍稍抬眼。细细打量，那双魅惑的眸子，此时竟看得人心里生疼生疼的。
　　“嗯，粉黛告退了，小姐你也早点歇息了，千万别熬夜呀！”我小心的说道，内心有些痛……
　　我走到自己的屋内，来到窗前。
　　夜很静，静得连空气轻流的声音都能感受到。今夜，月色皎洁。它不含蓄的泛着青蓝色的光，投照到树叶，影色斑驳。
　　如此之夜，宁静到冷涩。
　　“也罢，今后的事儿今后在想，今晚就让我乘此夜色，美美的饱睡一觉吧”……
　　好热闹，什么声音？过节吗？放鞭炮，还有礼花……
　　什么声音呀？我揉揉眼睛，慢慢的从床上爬起。
　　方才在半梦半醒时，所听到的声音，随着渐渐地清醒而变的越发响亮。
　　我来到小姐的房门前，轻轻推开，“小姐！”我瞪大眼睛，四下张望，小姐人呢？我心急如焚，“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呀？”
　　我往楼下走去，来到掌柜的面前，焦急的问“小姐呢？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小姐？”
　　掌柜用手指指门外，我随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天哪！大红花轿！”小姐正准备上去，我连奔带跑，三两下就蹦到小姐面前：“小姐，你，这是……”
　　“嫁人。粉黛，小姐我要嫁人了，做人家的妾室，知道么？你好好在客栈呆着哦，我以后回来看你的”
　　我看着小姐，她的笑容，依然是往日的笑容，灿烂甜美。
　　“起轿！”随着一声吆喝，小姐轻挪脚步。
　　远远的，我望着她的身影，渐渐移入那方红色中……
　　我不放心小姐，暗暗的跟在轿子的后面，只见那轿子慢慢的被抬进了洛府中，：“难道小姐要嫁的是那个姓洛的混蛋？”
　　我紧跟着花轿，偷偷溜进了洛府。洛府上下一派喜气，宾客甚多。
　　我躲在客厅大门的一个小角落边，然后偷偷往里边望去，只看见，新娘突然掀开了红盖头，是小姐吧，这怎么行呢？按道理，小姐现在是不能掀开盖头的呀。
　　之后，我便听见众人的诧异声，我不停的张望，那人会是谁？难道不是小姐？我很疑惑。
　　“貂兰！”我失声叫到。
　　怎么会是貂兰？小姐呢？天哪，小姐到哪里去了？我心急如焚的四下张望。
　　那洛家公子惊诧不已。原本满面春风的脸，竟突然换作了一脸错愕。
　　“貂兰！”侧坐上，一男子突然站起，失声叫到。
　　莫非他是赵若嗣？
　　此刻，貂兰双眸含泪，眉宇生烟，她抿了抿唇，轻婉的叫道：“若哥哥。”
　　岂料，那赵若嗣一脸决绝，态度强硬，他背过身说“不要叫我！”
　　“丽娘呢！怎么是你？”洛家少爷大发雷霆。
　　一场好好的娶亲，竟成了一出闹剧，我看着好生可笑。
　　话说回来，小姐究竟在哪儿呢？
　　我刚要转身，一双臂腕突然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紧紧的拥住了我。湖蓝色的衣，白皙纤细的手，这分明是小姐……
　　“粉黛，在想什么呢？呆在这里偷看别人可不好哦”
　　是的，这是小姐的声音，轻轻的，缓缓的，暖暖的。
　　我转过身，搂紧了小姐纤细的腰：“小姐！”我激动的叫道。
　　“粉黛，你在这里等我。”小姐和以往一样，温柔的说。
　　“嗯！小姐要快快回来呀！”我含泪的笑着说。
　　“知道了！”小姐笑笑，用手指在我鼻梁上刮了一下，随后朝内堂走去。
　　我偷偷倚在门柱边，看着小姐走进内堂，众人用不解的眼光看着小姐。
　　“丽娘！”那洛家少爷又惊又喜。
　　这不是洛公子要取的妾侍么？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貂兰，你也看到了，人家现在是新科状元了，还顾着你一风尘女子么？”
　　只见貂兰向赵若嗣的方向看去，眼中泪水盈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嫁娶乃人生大事，如今却搞成这般模样。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位穿着锦袍华服，年近花甲的人说。
　　“丞相大人息怒……”堂上一位老人说道，想必他定是那洛家少爷的父亲。
　　“洛老爷，这娶妻到底是娶的哪位？”丞相说道。
　　“是她是她！”洛家少爷拉过小姐。
　　“娶妻？”小姐皱皱眉头，笑着说道；“洛少爷家中已有正妻，再娶一门，岂不笑话。”
　　“我……爹，我没有”洛少爷走到他父亲面前，双手拉着他的父亲。
　　“真的没有？莫非是我记错了？上次在亭子里，你我闲聊甚欢，之后少爷突然说……”
　　小姐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
　　“洛老爷！今天贵府娶妾，你竟和本相说是娶亲！你胆子可不小啊！娶妾这种事情，居然要本相来府上，你当本相是什么？”丞相气愤的说。
　　“丽娘你……”洛少爷气愤的不知说什么好。
　　“哼！回府！”丞相瞥了一眼洛老爷，气愤的说。
　　随后那一班下人就跟着丞相离开了洛府。
　　洛老爷此时已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儿子连连叹气。
　　“你个戏子！滚！全部给我滚！都滚！”
　　那少爷看来是怒火攻心了。他起先是掀翻了台子，随后又开始驱赶宾客。他的父亲在一旁一手扶助桌子，不停的摇头。
　　“你个畜生！居然想娶个戏子回来！”一旁一位老妇人叫道。
　　宾客都陆续离开：“贱人，你还不滚！想进我洛家的门，我呸！”那洛家少爷对着貂兰大声叫唤，或许是怒急了，他一个巴掌拍扇在貂兰的脸上。
　　貂兰跌倒在地，眼睛却看着赵若嗣，她咬了咬嘴唇，随后从腰间掏出一支玉簪，玉簪莹亮剔透，珠圆玉润。
　　红，是一抹红色，在一方暗色中诡异绽开。如莲花一般，在碧绿的衬托下，焦灼了观者的深邃处。
　　“貂兰！”
　　那一抹青色拂面，挽住碧绿……
　　“非得如此？”小姐叹道。
　　“貂兰！”
　　那一声又一声，哀怨又是缠绵：“你这是何苦呢！”
　　泪珠宛若晨露，滴到莲花，娇艳欲滴。
　　“若嗣，我……”貂兰无力咽道。
　　“当然是什么也不必说了，如此倒也不错，成就个两相欢好。”小姐轻声说道。
　　那赵若嗣一声狂笑：“两相欢好？”接而又泪雨滂沱。
　　“只怕是，貂兰与我，要去地府成就个两相欢好了。”赵若嗣哽咽说道。
　　“若嗣，我没有……”
　　赵若嗣打断貂兰的话语哽咽道：“貂兰，你什么也别说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粉黛，给我拿金疮药来。”小姐喊到。
　　我霎时一愣，什么？我走进堂内，仔细一瞧，原来是小姐的手臂被划破了，幸好只是皮外伤。
　　“丽姐姐刚刚帮我挡着了，要不是那样，我恐怕早就……，也不知道若嗣你……”貂兰欲说还羞的道。
　　“走吧，别再别人家里亲亲我我的了，多难看呀。”小姐慵懒的说道。
　　“貂兰，我们走。”赵若嗣擦干泪水，慢慢扶起貂兰。
　　正当他们要走之际，突然被一声叫唤止住了脚步：“洛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也太不把洛府放在眼里了！”
　　那是洛家老爷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