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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好命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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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顾昕慈醒了,姚雁宇这次给她看诊时间就略微长了些,不仅仔细诊脉,还同她说了好些话。
顾昕慈睡了将近一整个白日,现在醒了自然十分精神,除了嗓子还不太舒服,倒也对他的问话都能认真答上。
等话都问完了,姚雁宇才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了点笑模样:“小顾当家能醒来便是好的,这病发了汗也算是好了一半,等明早我看过再吃碗药,回家将养些时日便能大好。”
听了他的话,张氏险些喜极而泣,不过哽咽两声还是忍住:“没事了就好,小姚大夫真是谢谢您。”
她说完忙要给姚雁宇行大礼,姚雁宇赶紧慌张躲过,口里直说“使不得,使不得”。
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倒叫顾昕慈把这份感激都牢牢记在心里,她现在说话还不太利索,只能断断续续道:“婶娘,应是我,谢谢……小姚大夫。”
姚雁宇见她人醒过来便踏实多了,难得打趣一句:“我可是收了银子的,自当好好尽心尽力。”
他本就长得俊秀,年岁跟李江和云瑞差不多少,张氏见着心里喜欢,直说:“好孩子,是个好大夫。”
姚金堂每日都很繁忙,姚雁宇只跟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站在门口的云瑞见他过来,冲他点点头,用口型说了一句“多谢”。
姚雁宇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想,也只匆匆点头头直接下了楼。
云瑞端了吃食走到帘子边上,低声道:“婶娘、小顾当家,我买了晚膳,多少吃些吧。”
张氏看了一眼顾昕慈,见她面色一如往常,便过去接过:“瑞哥真是有心了,你也吃了再回吧。”
云瑞对张氏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也得早回去跟顾叔和李叔说清楚,且叫他们安心。”
也是这个理,张氏打了碗温水递给他,柔声道:“好孩子,回去路上小心些,便只去昕娘家报个平安就是了,我家里大牛都说清楚了,这雪天路滑的,你早些归家才好。”
云瑞没反驳,只点点头喝干了水道:“那砂锅是旁边李记的,我都跟他们讲好,明早再还就行。”
他说完也没再废话,转身就下了楼,张氏站在楼梯上望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倒也有心了。”
兴许是常年照顾生病的母亲,云瑞买的吃食也确实非常贴心,一锅加了红枣的小米粥炖得软烂,加上一小碟酱菜和四个包子,是足够张氏和顾昕慈吃的。
顾昕慈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闻见米粥的香味根本抵抗不住,虽说还在病中,却也几口喝完一碗,这才觉得舒服。
晚上睡前药童又送了一碗药来,顾昕慈麻利地喝了干净,很快便熟睡过去。
张氏在旁边见她能吃能睡,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这才在旁边的床上歇了下来。
顾昕慈这一病折腾了好些人,因着送来的时候实在有些不成样子,姚雁宇也给用了最好的药,等到第二日李杨树来接她和张氏时,张氏这么一算,开的三副药就花了二两银子。
张氏觉得心疼,又怕顾昕慈担心花钱多,便想着自己给她补上一两银子,就当她为顾昕慈买补品了。
不过这会儿顾昕慈已经喝完了一副药,一晚上也睡得极好,虽说还是乏力,但脑子已经清楚了,她听张氏跟她讲三副药花了二两银子,便明白了张氏的苦心。
章安晴常年吃药,她一年到头往姚金堂跑,且不说常吃的哪几种药,就算是从来不吃的,每每等药的时候听药童那么念叨几句,她便也能知道个大概。
人说久病成医,倒也不假。
她这次病了,光闻着苦味都能猜出几味药来,心知她这次看病少说也得花费二两银子,再少也不能砍掉一半。
顾昕慈心里感激张氏,也明白她是为自己好,这在外面她不好驳了张氏面子,低头想了想,立马便有了主意。
张氏还不知顾昕慈已经看出门道,还以为这丫头相信了自己,欢喜着把她扶到牛车上,又给她把披风盖在身上:“你娘说不定都着急了,我们赶紧家去。”
顾昕慈笑应道:“好,婶娘也得早些回家歇口气。”
李杨树在前头驾车,听了两人的话回头打趣一句:“你婶娘才不累哩,每天可精神着。”
张氏白他一眼,扭头跟顾昕慈骂李杨树。
顾昕慈虽说还未好利索,但也精神许多,跟着张氏和李杨树说说笑笑,一路颠簸回了青叶村。
昨天白日里落了大雪,只不过一夜功夫回村的小路就变得泥泞不堪,阿黄倒是有一把力气,拉着他们三个也并不吃力,就是道路十分崎岖,差点把顾昕慈刚吃的粥都颠出来。
虽说颠得难受,可顾昕慈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天上的金乌闪着灿烂的光,似能照到人心里去。
这两天她从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弯,在梦里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又想透了往日的心结,人也显得有些明媚起来。
张氏坐在她旁边瞅她,总是越看越喜欢。
“昕娘,等你大好了也不要那么用力干活,你好好的你爹娘才安心,也不用操心钱的事情,婶娘家的药田快到日子,少说也能够你家一口吃的。”
顾昕慈眯着眼睛笑,柔声应了:“好,我听婶娘的。”
张氏帮她拉了拉披风,看着她笑道:“昕娘,不知你娘跟你讲过没,当年生你的时候村里来了个瞎道士,给许多孩子都瞧了命格。”
这事顾昕慈倒是不知道,她好奇地扭头看向张氏,眨巴眨巴眼睛等她继续往下说。
张氏被她的样子逗乐,径自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当年那道士也给我家大哥和你算过,我家大哥就是个土地汉的命,他说的也差不离,说他能小富安康一生顺遂。”
“江哥是个好命人哩。”顾昕慈想想,也点头表示赞同。
“他那算什么好命,不过是饿不死的,昕娘,你想不想知道你是什么命?”张氏突然声音放低,凑到顾昕慈耳边轻声说道。
顾昕慈对这命格倒也不甚好奇,她父母慈和幼弟乖巧,就算家中光景不如以往,但顾昕慈也并不觉得辛苦,所以这命格就算说出来并不太好,她自己却很知足。
不过张氏能提到这个,就说明当初道士给她批的命并不差?
张氏见顾昕慈还是安静看着自己,多少有些想到她的想法,不由软了心肝:“昕娘,当时那道士批命只有我和你娘在跟前,就连你父亲都不知道,婶子现在告诉你,想让你知道你是世间顶好的命格,将来一切都会好的。”
张氏这样说,顾昕慈倒是好奇起来:“婶娘你莫说好话哄我。”
“婶娘啥时候骗过你哩,”张氏扭头看了看老实驾车的丈夫,又低了头去凑到顾昕慈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那道士说你将来能绫罗绸缎金玉满头。”
“什么?”顾昕慈听到这个,心里只想着那道士是个骗子,不由觉得好笑。
她们家眼下连好药都买不起,还说什么绫罗绸缎,就算将来真的能赚钱,那绫罗绸缎金玉之物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穿戴的,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有银饰已经算顶好的了。
张氏见顾昕慈显然是不相信的,忙说:“昕娘,你且听婶娘的,将来你一定能过上富贵日子,现在过得多艰难,你以后就能过得多好。”
顾昕慈只觉得张氏在哄她开心,但她后面这句说的好,说到了顾昕慈心里。
“婶娘我信你,将来总归是好的。”
张氏见她又笑,觉得她多少听进去一些,心里也就安慰了。
其实那道士给很多村里娃娃瞧过命,张氏也不知他说的准不准,但给顾昕慈的批命却有点特殊,张氏只捡了好听的说,为的就是让病中的顾昕慈高兴些。
张氏想到那道士说的前半句,心里就难受得慌。
瞎道士当时听了顾昕慈的生辰八字,又摸了骨,好半天才说:“这丫头的命,也真是奇了。”
那时候章安晴身子也好,人比现在精气神都好得多,听了这话不由变了脸色,还是张氏安慰才冷静下来。
瞎道士又说:“这丫头的姻缘最是奇特,有倒是并蒂莲上开两朵,先苦后甜,方才能绫罗绸缎金玉满身。”
他说完拍着手走了,也不要人扶,留下张氏和章安晴傻傻留在原地,到了也没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这么多年过去,张氏不知道章安晴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条批命,她却看着顾家衰落至此,心里总是想着那句话。
眼看顾昕慈这个年岁都说不上个好亲事,张氏才慢慢想明白,那并蒂莲上开两朵,难道是说顾昕慈要成两次婚?
可这世道,又有几个女子孀居之后或被休弃在家还能有更好的姻缘,更不用说这第二段姻缘,还能让她穿金戴银的?
张氏越想越不对劲,可又怕顾昕慈真的寻觅不到好姻缘,所以便想着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这样,就没人能休得了她了。
张氏想到这两日来的境况,心里想的这事又更稳了一些。
顾昕慈见她没再说话,只低头沉思起来,便明白她又在给自己操心。
说起来,张氏能对她到这个份上,她将来如果真能让家里窑坊好起来,那也必要让张氏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