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回唱》施闻

2、陌上清影众已痴

　　第2章陌上清影人已醉

　　小絮穿了一身碧罗裙，白色绣鞋绣了朵朵并蒂莲，莲花绽放，美轮美奂。过于素净的脸已经白里透红，若山间的野生桃花般艳丽。

　　她出了化妆间，本想第一个给陌上尘看，却得知他已经去了选美大赛的会场组织会场秩序。

　　小絮百无聊赖地走在去会场的路上，头顶却传来少年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就这么想在选美大赛中夺冠？”身穿白衣的少年以手支着脑袋，躺卧在一棵巨大的梨花树间，白花与人相得益彰，既不显得媚，又有种出尘的感觉。

　　若不是他本身只是一个凡人，真像一个下凡的仙人，甚至比仙人更像仙人。

　　“我想不想夺冠与你有关系吗？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灵狐山？”

　　“若你如实告诉我你想不想，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但若你要问其他事情，实在抱歉，恕我不能如实告知。”

　　小絮想起他曾跟陌哥哥说过类似的话，陌哥哥觉得他若说个扯谎的名字，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没有意义。

　　“我其实不太想夺冠。到你回答了。”

　　“我叫温阳。”

　　“真的？”

　　“难不成你刚才同我说的是假话？”

　　“我这个小妖怪，不说谎。”

　　温阳点了点头，“既然不想夺冠，还去会场做什么？”

　　“那你就管不着了。”小絮说完继续往前走，直到选美大赛会场，会场上早已坐满了人，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手边竟贴心地放着几盘水果糕点。

　　选美大赛是个露天会场，她坐下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她之前听说上一次比赛夺冠的是一个叫做若阡的海国公主，其实就是一条美人鱼，她在比赛前看见过对方的画像，是个比仙狐族公主更加美丽的女子。

　　选美大赛的冠军是不能再参加下届比赛的，这是历来的规矩，所以这次海国公主若阡不会来，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仙狐族的公主陌上雪。

　　在小絮眼里，陌上雪比她好看许多，她并没有赢比赛的胜算，但是真的输给陌上雪，似乎也不丢脸，陌哥哥想必会理解她，毕竟陌上雪才是陌哥哥的亲妹妹。

　　她拿起手边的葡萄吃了一口，旁边座位的人离席，新的一个人坐了下来。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道：“接下来上场的是仙狐族公主陌上雪，请观看由她带来的舞蹈《清晨雪》，大家热烈欢迎，现在可以开始投票。”

　　一介书生模样的主持人解说完，优雅地转身下台。

　　一身雪衣的女子翩然落到台上，翩然若仙，脚步轻盈，步步生莲。女子美若天仙，真像画中仙子，小絮把自己和她比了一番，其实根本没得比。女子的才艺、相貌、气质都胜她许多。

　　有人赞叹：红尘美酒客皆醉，陌上清影众已痴。共赏落雪佳人意，畅谈流云才子诗。

　　一曲《清晨雪》奏起，女子从袖中甩出两根白色水袖向两边散去，向后倒退两步，水袖在空中飞舞收放自如。

　　小絮激动鼓掌，相比于上台，她更喜欢当个观众，身边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是你此次比赛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你想赢，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想输，可以直接退出比赛。”

　　小絮虽然不想赢，但她必须得比，她不想看见陌哥哥难过的样子，这场比赛，陌哥哥与她都期待了好久。

　　她期待是因为陌哥哥期待。

　　“就凭你？”小絮根本不信。

　　“至少我能让她当不了第一名。”温阳说完丢了一颗葡萄到舞台，估计使了个障眼法，观众都只注意到陌上雪的舞蹈，却没有注意到台上地面的一颗葡萄。

　　陌上雪跳跃旋转，不知道怎么的正跳到葡萄附近，看她避开，小絮放松，看她靠近，小絮紧张，直到……陌上雪的足尖完全落在葡萄上，整个人滑了出去。

　　她捂住脸根本不敢看，“哇，你耍赖，陌上雪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这么做？”她说得很小心，只让温阳听见。

　　陌上雪身为公主，摔倒了自然有人会救。她身边的贴身侍卫陈遇飞了上去，稳稳地接住了她。

　　看她没事，小絮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只要接下来有人发挥正常或者发挥好一些，便能够赢过陌上雪。”

　　“可我什么才艺都不会。”

　　“我说得又不是你能赢。”

　　“你——”

　　小絮刚修出人形不会才艺，温阳料定就算陌上雪没跳完，她都赢不过任何人。

　　“若是我赢了比赛，你便将你是谁，你为何会仙法，为何能够拿到蟠桃的秘密告诉我。”

　　“想知道这么多，不比。”

　　小絮握拳，听见身后有人在急切地喊她。陌上尘跑过来道：“小絮，过来。”看见温阳，眉头紧锁。

　　温阳在仙狐山已经待了两年有余，陌上尘却始终查不出他来此的目的，他很担心这点。

　　陌上絮走到陌哥哥身边，听见台上的主持人说接下来上场的就是她。她心里忐忑极了，陌上尘安慰她不要着急，她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台，身子僵硬根本不知道要表演什么。

　　主持人说她表演的是《剑舞》，还是二人舞，难不成要她一人饰两角？正当她拿着表演使用的剑，还在思考怎么做时，一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飞到台上，他温柔地对她说：“别担心，跟着我动。”

　　虽然他换了衣服戴了面具，使用的不是平常爱用的折扇，但她能够认出他就是陌哥哥。

　　小絮点头。

　　两人的这支剑舞，男女搭配，柔中带刚；两人对打，仇中带情。剑意证心，情深意切。每当她要出洋相了，都被陌上尘完美掩盖。

　　两人跳完，观众都激动拍手，小絮开心极了，觉得自己跳得并不差，看向观众席，其他人都在拍手称赞，唯独温阳坐在中间表情冷漠，装模作样地拍两下手。

　　看见温阳离席，她开心地下台。

　　待最后的结果公布，她做梦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得了第一名。站在舞台上，小絮激动地拿着奖杯，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获奖感言。

　　陌上雪没有得奖，待在房间没出门。台下最开心当属陌上尘，小絮下台后把奖杯给他，说到底是他在领舞，她才能够赢，奖杯是属于他的。

　　陌上尘没有接，让她先回她自己的房间，待他忙完他会来找她。整个仙狐族的事都由陌上尘负责，他平日很忙，今日来比赛观赛的人很多，他要把这些人都安顿好。不能让人在灵狐山闹出事端。

　　陌上絮拿着奖杯，一蹦一跳地往房间走，途中要经过一片桃花林，快到自己的房间时，在一棵熟悉的桃花树下听到一阵熟悉却恐怖的声音。

　　温阳道：“呦，小白狐狸一出手便拿个冠军回来，开心不？”

　　他明明知道她内心不想得奖，高兴只是因为第一名的虚名，每个人得奖都会开心的，但她并不喜欢得奖后的诸多事宜，就像她根本不想说什么获奖感言。她想当一只普通的小狐狸，每天有吃有喝有玩，便足够开心了。

　　“过来。”他向她招手。

　　小絮紧握奖杯，对他施了法，召唤了一阵风想将他吹落枝头。桃花枝因大风而摇摇欲坠，吹落一地桃花，却没将他吹落。他稳稳地躺着，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手指一钩将她拉了过来。

　　小絮眼睁睁看着自己飞了过去，飞到他面前，他暗中施法将她化成原形，手中奖杯落下被他接住，他颇为顺手地将她垫在脑袋底下。

　　被他的脑袋压着，小絮当真痛不欲生，不仅身子痛，脑袋和心也一并痛，心想，自己一百年的道行竟然都打不过一个凡人少年。

　　她咬着牙齿道：“我好歹是你姑奶奶，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唉，痛痛痛——”

　　他只要把重量往脑袋放，她便会被架在脑袋和树枝中痛得牙齿打战。温阳动了动脑袋，似乎变换了一个姿势，道：“你这么想我叫你姑奶奶？”

　　“对，我就是你姑奶奶，你快放开我。”她都已经被他欺负了两年多了，想放弃却又不甘心。

　　“那么好，姑奶奶。”

　　“啊……”小絮当真要气疯了，明明她还是一只年轻貌美的狐狸，看起来或许比少年更年轻，竟被他叫做“姑奶奶”，不过这也是她让他这么叫。

　　“姑奶奶有何指教吗？”温阳始终把玩手中莲蓬形状的奖杯，奖杯上充满仙气，是件提升修为的好东西。

　　他随手一挥将奖杯化成一颗可提升修为的灵丹，在小絮身为狐狸时便知道很多东西可以制作成灵药有助于修炼，其中不只有吃的，也可能是用的。

　　能够不用炼丹炉炼药，小絮知道自己就算修成人形仍旧不是他的对手，问：“你怎么才肯放过我？”

　　“待我好好睡一觉。”说完，他直接将灵药放进嘴巴，闭眼似乎真的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她身上没那么疼了，但是被压着抽不出身。

　　吃下充满仙气的灵药，对一个凡人的身体来说根本受不了，小絮心想，他会不会就此爆体而亡，但温阳这个人根本与普通凡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