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一章 ...
-
遥遥看着谢衍离去，穆玄英支着帐篷门搭的手呆了好久才放了下来，回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莫雨，却见他眉梢间似乎也有些抽搐，目光也盯着谢衍离去的方向，半晌沉默不语。
“小雨哥？那是……？”
虽然并不是在意谢衍的身份，可穆玄英对于万花谷的人到底是存了几分敬畏，见那人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对莫雨身份的遮掩和偏袒，倒也好奇起来。
“恶人谷的人罢了。”
淡淡回复了一句，莫雨也不瞒着他，淡淡一句话交代了谢衍的身份后，轻轻摇了摇头。
相对于这人的身份，更让他担心的，到底还是穆玄英的事情。
明日便要觐见李沁，对于这个大唐公主，莫雨不可谓不陌生，虽然一路上穆玄英对于这位公主殿下总是抱着一分敬意，一分怜悯，可是未见到本人，对莫雨来说还是有些不放心。
从自己拿到的情报来看，李沁公主此人确实是一名心怀大义与天下众生的女子，纵然对于和亲之事不得不放弃自己心中至爱远嫁吐蕃，可在这位公主心中，大唐的安危和吐蕃百姓的生存的担忧却远远的凌驾于那些不甘之上。
从情报上来看，吐蕃和大唐的冲突早就已然不可避免，而能够坚持到现在，这位公主所做的努力不可谓不多。
而这样的一位女子，在莫雨看来，的确是可怜却又可敬，却并不能让他认同。
至于那个让毛毛格外忌惮的公主亲弟，这情报之上的消息……倒是少之又少。
九天的消息，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探知的，既然知道了那公主的亲弟是未来的九天之一，那么关于的他的情报会被遮掩的情况，莫雨倒是并不意外，意外的，却是自家毛毛对这人的奇怪态度。
“毛毛，明日若是见到那公主，你打算如何做？”
入夜后，毡帐里被火盆烤的暖暖的，莫雨穿着中衣靠在床头，看着在床下正在整理行囊物品的穆玄英，淡淡的问了一句。
穆玄英听闻便立即停了手上的事情，抬头去看莫雨时，却见对方微微半合了眼眸，及肩的长发散散的落在雪白的中衣上，平日里精明冷冽的模样里带了三分慵懒，七分闲散，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动。
慢慢走上前伸手掀开了铺在床铺上的毛毯，穆玄英蹭上去搂住莫雨的腰轻轻抿了抿嘴唇偷笑了一声，不知为何觉得满心的餍足。
这样的小雨哥……到底也只有他才能看到。
感觉到少年有力的手臂箍紧了自己的腰，莫雨挑了挑眉，见这熊孩子明显是忘了之前自己问的话顿时有些好笑，曲起手指敲了敲对方的脑门儿，语气里带着些冷意，可面上却明显是一副宠溺的笑意。
“问你话呢，好好说话。”
“哦。”
哎哎应了一声，穆玄英才不理莫雨语气里装出来的冷漠，抖抖手把毯子往肩膀上拽了拽后，才在莫雨有点不耐烦的目光下缩了下去。
“明日若是见了公主，我打算先探探那李倓的口风。”
话罢，旋即低头又想了想措辞后，又悠悠的开了口。
“李倓此人，嗯……性子太过执拗，认定了一件事，便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哪怕他认定的是错的，哪怕……他认定的事情会引起太多的冤孽和后果……只怕他也是不会收手后悔的。”
就像前世，南诏的叛乱，安氏的反叛，李唐江山的衰败，马嵬驿的同室操戈，有多少是出自李倓的手，穆玄英没有算，也算不清楚。
可是偏偏，他却仍然无法将李倓视作你死我活的劲敌，只因为他虽然不认同这个人，却也知道这个人对李唐，对整个江山付出了怎样的情怀和决然。
可以说，他能够亲手毁灭那幻象中安荣笙歌的李唐江山，却也能够为了那个烽火硝烟战乱死期的大唐死而后已。
而对这个人，穆玄英终究是做不到如同徐归道那般赶尽杀绝。
似乎感受到了穆玄英话语里那种颇为奇异的纠结与感叹，莫雨便知道了自家毛毛对这个李倓的态度，不知为何对那个名叫李倓的人，倒也生出了些许好奇之意。
毡帐很小，小到除了一应桌椅摆放之外，就只能放下一张窄小的木榻。
索性两个人都还是少年之躯，靠在一起也并不觉得有拥挤的感觉，相反的在这昼夜温差极大的高原，彼此靠在一起却有种无法言说的暖意。
即使明日里面对是两人从未面临过的艰难，对这一刻的莫雨来说，这样的温暖也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次日清晨，军营里就响起了震天的练兵声，穆玄英揉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莫雨已经穿好了衣裳自军营里走了一遭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沐踏雪的好消息。
对于昨日商讨的事宜，雷厉风行的沐踏雪连夜便去办了，只是神策素来和天策不睦，两军多年来虽然同为唐皇坐下的两只神兵，却从来都是剑拔弩张，不依不饶的，示意有关策反吐蕃兵众一事，仍然未有定论。
反倒是去见李沁公主的事宜，倒是由谢衍出面办的妥帖了。
“赶紧起身，午时一刻随沐校尉去见公主。”
伸手在穆玄英的鸡窝头上揉了一把，莫雨眼底都带上了些笑意，看着对方懵懵懂懂一副没睡醒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玩性，伸着手捏了捏穆玄英的脸颊好好过了一番手瘾后才松了开来。
看着对方的目光从惺忪慢慢清醒的过程其实还蛮有趣的。
窃笑着看这自家毛毛顶着被他捏红的脸一脸怨念的打整完毕，和沐踏雪几人又商议一番后，便被沐踏雪送上了觐见公主的马车。
虽然身在吐蕃，可到底是礼不可废，李沁虽然不受皇室重视可到底也是皇亲，再加上又是吐蕃的王妃，礼数自然是不能短的，是以穆玄英再度在这吐蕃看到了穿着一身庄重肃服的莫雨。
两人都是少年人，未到及冠之龄，穿的自然就不比成年人正式，可就算如此，也还是让穆玄英看直了眼睛。
莫雨此刻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正装，平日里散散的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被沐踏雪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精致的束腰和规整和护腕护腿，只把还是少年的身骨优势全给体现了出来，哪怕满脸寒霜，也有种有种夺人的耀目风采。
而莫雨尽管满脸的厌恶和不耐烦，可是事关重大，到底还是强忍下了下来，倒是让一旁参观自己少谷主受虐全程的谢衍都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虽然，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他，可是看着少谷主用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死死盯着他不放却只能束手束脚的任人打理的模样，实在怪不得他想笑。
而穆玄英就更不用说了，在换装期间更是不错眼的盯着莫雨看，直看的莫雨受不了那种露骨的目光冷下脸来恶狠狠的朝着他一瞅，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相较于穆玄英的没出息，莫雨看到一身天空蓝的穆玄英后的反应则要冷静的多，除了耳后那突然泛起的一点殷红外，几乎没有不正常的地方，直让穆玄英大感挫败。
衣服上的铁甲此时此刻泛着寒光，却并不是多么沉重，穆玄英的这身衣裳也是有些他后世的风范的，铁甲轻绒，马尾高树，倒是让沐踏雪啧啧称赞了许久。
觐见的马车也是有所讲究的，比起平日里的肆意，穆玄英只觉得坐在这样虽然不奢华却也着实有些富贵的马车里真正如坐针毡，怎么坐都不踏实，反倒是莫雨，自上了车就一言不发，时不时的默默看上一眼颇有焦躁的穆玄英，眼底总是不自觉的露出些看不透的清爽笑意。
两人的车一路穿过了大道，最终抵达了一座看上去甚为朴素的偏殿，大抵是因着公主是唐人的关系，偏殿的修筑也偏向中原的风格，青檐绿瓦，在这民风淳朴的吐蕃，倒是别有些雅致的意味。
两人便在正门前下了车，一路进了殿门，早就侍卫守在殿门口，为两人打开了那木质的红漆大门。
门内的屋子并不大，很难想象是一国公主的居所，而主厅正中，一名女子静静的坐在主位上，举止端庄，神色安宁，却是穿着一身藏民服饰，素净的面容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柔柔地看向进屋的两个少年。
而她的身侧，一名青年则是穿着一袭青白素衫，神情严肃地静静坐在那里。
那青年的年岁也并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却是生的一派威严之相，剑眉入鬓，星眸薄唇，全身的气度。
心中微微一凛，莫雨侧了侧头去看身边的穆玄英，见他在见到那青年的瞬间便正了神色，当即便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若是他的猜想不错的话，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让穆玄英有所忌惮却极力拉拢的皇子，李沁公主的亲弟，更是所谓未来的九天之一钧天君的继承者——李倓。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