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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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腰间的小手格外用力的将自己箍紧，莫雨看着把脸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小小的发髻有些散乱，肉乎乎的包子脸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有湿湿的液体不管不顾的沁湿自己单薄的布衣，一时间有些奇怪，又有些不安。
轻轻伸手摸了摸怀里小孩的发顶，小盖头上的头发短短的，软软的，莫雨微微笑了一下，手掌下移轻轻拍了拍毛毛的背，语气轻柔，轻声的哄着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的小孩。
“毛毛，不哭了，我没事，你也没事，那些人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小雨哥哥在这里呢。”
淡淡的话语轻轻想在耳际，却仿佛承载着前世今生那漫长的时光，蜷在莫雨怀里的穆玄英在这短短的轻语中止住了之前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泪水，伸手狠狠的擦去了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前世种种在这一刻印在心间，更是格外的痛心疾首。
他何尝不知道，他的小雨哥哥从来都不曾离开，他又何曾不知道，哪怕对敌人再怎么凶残无情，莫雨对他穆玄英，永远都是包容和不忍的小雨哥哥。
微微抬起头，还有些的模糊的视线映出了少年莫雨的脸，稚嫩的，青涩的，苍白的，而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明亮而富有神采。
莫雨有着一双看上去很漂亮的凤眼，即使是幼年的面貌，穆玄英也能将他的面容和多年后那个悬崖上雪衣赤甲的俊美青年隐隐重叠，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在面对他时，总是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和叹息，而对于他的逃避，对于他的生疏，莫雨永远只是轻轻的叹息，轻轻的唤着那句傻毛毛，却从未逼迫他做出任何的选择。
穆玄英永远都无法忘记在枫华谷上与成年后的他相聚的那一刻，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静静的柔和的看着他，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恶人谷的少谷主，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身负咒印和剧毒出世，旁人不敢与他接近，那个人一直都是如此孤独而坚强的活着，用自己的手开辟自己存活的天地。
在别人面前，他是恶人谷的少谷主，是手染血腥，手段凶残，性情不定的小疯子。
他让人畏惧，让人仰视，在提起他时，除了胆寒和畏惧，没有其他。
可是……那样的一个人，在那个毛毛面前，永远都是那个轻声细语，一次又一次将他护在身前的莫雨哥哥。
一直到死——都是如此。
不自觉的陷在自己的回忆里，穆玄英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手再度锁紧了一些，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唇，刚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一个极其雄厚的粗矿嗓音打断，声音听着格外耳熟，却也终于让他振作了起来。
“莫小雨！毛毛怎么样了？”
话音才落，破旧的木门就这样被人推开，紧接着，毛毛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缓缓走进，而他身后，一袭白袍劲装的俊美青年缓缓跟进，却让穆玄英整个人都怔了怔。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分外熟悉的刘大海和多年来在江湖中盛名不断的李复。
看到两人进来，莫雨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李复那意味不明的眸子，一时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得轻轻拍拍毛毛的背，整个人跳下床来。
穆玄英这才忽然想了起来，这个时候的稻香村，出了什么事情。
两世的记忆混淆在一起，到了这一刻，看到了眼前两个熟悉的身影，穆玄英自然也想起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山贼闯入稻香村，欲寻唐简大侠留下的空冥决，在大侠墓前拦住了莫雨，而自己呢，则是趁乱去了路口找人帮忙，待寻到相帮之人返还，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尸体，还有癫狂中还不忘自己安全的莫雨哥哥。
而过不了多久，稻香村终究会被山贼占领，为了空冥决，无数牛鬼蛇神都将聚集到这里，而那些他从小为伴的村民们，也将死的死，散的散，稻香村也从此沦为火场，过往宁静，一朝消散。
而现在，这一切，也还未开始。
躺在床上睁开眼，穆玄英挣扎着想要下地，却被一直盯着他的莫雨按回了床上，狠狠瞪他一眼后复又淡淡回头，莫雨在面对刘大海和李复的时候，又恢复了他原本平静而淡漠的神情，虽然有礼却并不熟稔，对着两人微微点头后，便等着两人说话。
被这孩子依旧疏离的态度弄得微微一愣，刘大海并未计较太多，只是深深的看了莫雨一眼，轻轻摇摇头。
“那些人的身份李先生已经查清楚了，稻香村的平静即将不复存在，我欲将空冥决交给你和毛毛，如何？”
微微蹙了眉，莫雨并不言语，也不回应，一如既往的沉默与淡然，饶是李复，也很难从这个幼小的少年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凝滞，而这种凝滞，却忽然间被一个带着童稚的声音轻轻打破。
“刘师傅，空冥决交给我和小雨哥哥，还不如交由李先生，李先生是当世大能，自然能够保住空冥决不失。”
轻轻的话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倔强，扑面而来，屋中三人均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床上睁着双眼看向几人的小童，却见他目光清明，神色坦然，一副天真做派，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毫不犹豫。
深深的看了眼前的莫雨一眼，刘大海深知用空冥决来作为筹码试探莫雨的作为已然无用，最终只是长叹一声，看向毛毛的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对于莫雨，他只是略有怀疑，加之之前大侠墓前发生的事情让他越发看不清莫雨这个孩子的内在。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相信莫雨对稻香村的感情极其深厚，便是他从来不与人深交，从不与人多谈，可若是稻香村真的出事，这个孩子，未必会袖手旁观，而看他今日作为，空冥决交到他的手中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却不料，还未等莫雨有所回应，倒是先被他身后的毛毛给挡了回去。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刘大海自也不便做强人所难的事，与李复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将此事按下就此不提，只是关心了两人身体一番，交代了一些日后善后的事宜后，转身离去。
缓缓返身，莫雨在床前坐下，一双眼睛静静的看向眼前的毛毛，却见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着他所看不透的热切和眷恋，一时间心又软了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再将手覆上小孩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后，严肃而平静的面容上，再度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却又在转瞬间沉寂了下去。
“总算是退烧了，对不起，毛毛，昨天……吓到你了。”
被眼前人的笑容晃了一下，却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穆玄英才想说什么，却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心急，看着莫雨面容上隐隐的自责和萧索，一时间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搂住少年的脖子，声音虽然急切，却也不自不觉带上了一丝后怕的意味。
“小雨哥哥！你别这么说！我不怕的，一直都不怕！！”
想想当时的情景，穆玄英心里的恐惧越发强烈，若是莫雨没有身负咒印，那么那日便是自己寻到的相助之人，也未必能够拯救他。
如果自己重活一世，还要再次看到他死在自己眼前作为结局……那自己这条重新的来的性命又有什么用？
似乎感觉到了小孩对自己的依赖和后怕，莫雨心中微暖，却也仍然不敢和眼前的孩子太过靠近，之前见他生病，才放纵了自己一次，如今他已然清醒，自己怎可与他如此亲近？
如此想着，莫雨轻轻将眼前人拉开了些距离，看着毛毛那双有些困惑又有些不甘的眼睛，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将话题转移开去。
“刘师傅既然要将空冥决交给你我，你为何要拒绝？”
对于这一点，莫雨到底是有些疑惑，且不说毛毛发烧之前性子善良却爱犹豫，万万是说不出那样一番话的，如何病了一场之后，却感觉和从前到底有些不一样？
穆玄英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真实的原因的，上一世，他和莫雨就是因为空冥决而被人追杀，不得已为保护莫雨跳崖，导致两人天各一方，如今，这种烫手山芋，怎么可能再留在手上。
轻轻撇了撇嘴，穆玄英看着莫雨略带考究的目光却也不畏惧，开玩笑，浩气盟的少盟主，如果连这样一点心志都没有那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那种东西交给我们两个小孩子怎么说都不保险，更何况，李先生在村里深得村长爷爷的推崇，何必要我们两个小孩子来担这份责任啊，万一弄丢了，我还要被娘亲打屁股，多划不来。”
被毛毛这句话弄得抿唇一笑，莫雨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什么，眼看他精神似乎还不错，也不多留，轻声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
而穆玄英却也没有挽留，只是目送他转身而去，眼神从最初的懵懂天真，慢慢化为了坚硬顽固。
日后的事情，他也该好好思索一番，天下大事虽然不能由他一人决断，却也能够未雨绸缪一番。
无论如何，这一世，他定要好好的陪伴在莫雨身边，绝不能再让别人害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