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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古今同(中) ...

  •   秦广王薛慕:“……”

      宋帝王喻颂江:“……”

      五官王吕清醇:“……”

      泰山王董燕然:“……”

      都市王黄襄:“……”

      云天青摆手笑道:“诸位莫要如此,好歹咱们也有数百年的交情了,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说的。”

      楚明凰沉声道:“数百年的交情,天青你却一再欺骗和算计我们。你这一番心机,可知败露出去将给鬼界惹来何等的麻烦?”

      敛下笑容,云天青淡淡道:“我也说了,不让它败露也就是了。事已至此,诸位一再责难埋怨我又有甚用?不如好好听我的说话。”

      “非是埋怨你。”楼枭皱眉道,“只是咱们对你从来存有一份情谊,可你此番委实……令人失望。”

      笑了笑,云天青睨一眼负手背立在亭台边缘的玄霄:“百年前我曾对诸位说道,我苦心孤诣也要成为鬼差其实另有图谋,彼时诸位不以为意,现如今可明白我图的是甚了?为了那人,我原是没什么不能做的。”

      陆幽沉声道:“那你究竟想作甚?”

      “那要看他怎生想了。”云天青淡淡道,“他要翻天,我便与他翻天。他要覆地,我便与他覆地。我人生早在数百年前便到头了,诸位亦知我没有来生。如今这躯壳非人非鬼的却也能看能听能哭能笑,作甚不是赚到?”

      “那有何必把整个地府拖下水?你是赚到了,可害苦咱们。”薛岳埋怨道。

      笑了笑,云天青坦然道:“我恨不能将六界通通拖下水。虽不能一次做到,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却也不好错过。”

      陆幽蹙眉道:“你是想拖累各界与你二人一同逆天?其实你与天界又哪来的深仇大怨了?再说各界争斗,遭受牵连的无辜之人何止千万?你生时历经那一战,自身也为此受屈而死,原该最明白个中关键,如今怎地……唉,云天青你当真胡闹得紧。”

      “莫要扣给我高帽子。”云天青懒懒道,“当下只请你们睁只眼闭只眼的帮个小忙而已,鬼界暂且隐匿我师兄行踪,呆个两天咱们自己也就走了。如今诸位骑虎难下,不如将这顺水人情送给我,诸位也知道,我还起人情来素来是很大方的。”

      “我怎没瞧见你大方在何处?”薛岳嘀咕道,“既然迟早都要应对,天界也不成因着这两天功夫就不追砍你那师兄了,那这两天耽搁又有什么用?”

      “对他自是没用的,他被困归墟三百年,只怕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这一日,只是……”犹豫片刻,云天青原本始终淡淡含笑面上出现罕见的黯然之色,“一旦与天界开战,此后再无安宁了。有一个人,她不安好,我也好,那人也好,玄冥也好,总归都好不了,是以我无论如何亦要想法子在那之前治好她。”

      “你三人之前于昆仑殿中说话我听得明白。”楚明凰道,“你想治好她,此前并非全无办法,又何苦等到今日?”

      “随意听人墙角可不是甚好习惯。”云天青微微一笑,“并非我私心中不愿她早一日醒来,而是我很明白她的愿望,玄冥也明白。玄冥比我更期盼她醒来,可他也愿意同我一道等候至今时今日。”

      薛岳目光不由自主瞟向玄霄:“阿音姑娘的心愿……”

      云天青颔了颔首。

      薛岳再看向楚明凰几人,目中已带了明显的哀求之色。

      “就你纵着他!”楼枭轻斥道,“那么此事你究竟如何打算,要咱们做到何种地步,索性一次说完了。”

      “我素来便赞卞城王为人最爽快。”云天青击掌轻笑,“其一么,这天下能与曼珠沙华媲美的轻灵宝物,诸位见多识广,还望指点我一二。其二地府之中原有通往其余五界的直接入口,还望诸位指点过后送我们一程。其三我那妹子至今不能离开昆仑殿和幽冥半步,在我二人寻回能将她唤醒的宝贝之前,还望诸位再收容她与玄冥数日。”

      “……”众人委实已被他的恬不知耻震惊到无话可说。

      始终未发一言的秦广王薛慕这时忽道:“清醇,你知何处有轻灵之物,说一说好打发他走了。”

      楚明凰皱了皱眉,尚未发言却已被薛岳夺过话头:“是了是了,他也说咱们如今总之与上头也解释不清了,赶紧打发他去,也省得他再在跟前惹人烦。”

      五官王吕清醇倒也爽快,直言道:“数百年前去东海龙宫做客,老龙王曾言他龙宫城中有一至轻至灵的至宝,比之咱们鬼界千年开花的曼珠沙华另有一番好处。你二人如有心,不妨前往东海龙宫一探。”

      云天青早在听闻他第一句话便已挎下了脸,此时只剩满脸苦笑,喃喃道:“早知道就不对着那龙宫小老儿信口胡诌了,是以说世事难料,唉……”

      “吕清醇你可莫要使坏。”薛岳嚷嚷道,“老龙王百年前就卸任了,如今的东海龙王是圆是扁咱们可没见过,谁知他好不好说话。”

      楼枭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是我和师兄的事了。”说话间云天青已站起身来,“那么劳烦诸位现下就开启六界之门。薛岳,阿音和玄冥就拜托你了,我不日归来,届时再好生与诸位谢罪。”

      看他风轻云淡浑不在意模样,薛岳脱口道:“天青,如非我身居阎罗之位,实则我很愿意抛却是非生死与你们一道上天入地去。”

      众人听闻他这一句话,各自神色微妙,除开薛慕和楚明凰微微蹙眉,其余诸人倒也未见责难之色。云天青微微一笑道:“你的性子与我一位故友很是相近,我也愿意与你一道把臂同游。数百年恩德与情谊我铭记在心,薛岳,多谢你。”

      薛岳素来心绪形于色,听他这几句话,便已难过地转过脸去。直待云天青已随楚明凰走远,陆幽这才微微叹息道:“咱们互相处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不见你留恋,偏生一个云天青叫你把鬼界所有禁忌都给犯了个遍。”

      “只因咱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难道你们就不羡慕他?不想与他一起?”薛岳难过道,“咱们千千万万年也只能守在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情。天青虽是凡人,却在短短的时光中做了许多他喜欢的事情。三百年于咱们是弹指一瞬,可他个中的努力咱们不也看到了?谁又能如他一般?而今他仍然心胸坦荡无所畏惧,我又怎么能不帮着他?”

      陆幽摇了摇头,再未开口。
      *

      鬼界鬼差穿行六界勾魂夺魄,原是倚仗能破除世间任何结界的鬼界至宝翳影枝,只是如遇重大事故,鬼界亦有一道寻常鬼差闻所未闻的便利门扇,名曰“任意门”,进入这道门,可顷刻抵达心中所想之地,全无痕迹。

      “任意门上一次开启,乃是三百五十年前。”楚明凰淡淡道,“今次为你开启此门,乃是破格,却也是鬼界众人对你情谊和信任所在。你所作所为如为鬼界带来不利,本王第一个不饶过你。”

      冲他拱了拱手,云天青转向玄霄微微一笑:“师兄,请。”

      适才他们一干人争论之时玄霄从头到尾事不关己,却也未漏听一字。虽不愿承云天青任何人情,却明知此法乃是目前最快能帮到阿音的法子,衡量过后便也坦然跨进任意门。门关之际,玄霄耳听云天青轻声道:“你想要治愈阿音之后便甩开咱们,但是阿音不肯,玄冥不肯,我也不肯。不管是过去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你,我,他们,我们其实都还是从前的性情,从前的模样,从前的心意。我曾经止步过,师兄,只不过我无法止步第二次了。”

      不知如何回应,是以,玄霄只作不闻。

      二人再见到光亮,已身在海底不知几万里处,呈现在眼前的乃是一座美轮美奂的看不见边际轮廓的巨大宫殿,几步开外的门扇,辉煌美丽却与曾经在东海底见到的那死城之门有着天壤之别。
      “东海龙宫乃是天界管辖,与天界联系却也不那么紧密,消息素来不太灵通。咱们须得争取这点时间差,取了那宝物速速回鬼界去。”云天青道,“就不知那宝物究竟长甚模样,长在何物,这却得咱们自行探听了。”

      “既是东海龙王心心念念之物,想必不作寻常。”玄霄淡淡瞥他一眼,“你对各界秘事所知不少。”

      “要知各界生灵每日往来鬼界,消息只有不想听的,没有打探不来的。”云天青笑了笑,“我一早存了心思,自然多留意一点。”

      玄霄自然不会去打听他“一早存了”什么心思。

      两人行到龙宫门口,云天青突发奇想道:“我若说与龙宫城右丞鱼有鳍乃是旧识,守城卫兵会不会放咱们入内去?”

      玄霄尚未答话,已有一人接口道:“二位识得鱼丞相?”

      声音传自后方,青霄二人闻声回头,顿觉眼前一亮。

      来人面容俊美,身材颀长,一头曳地金发极是明亮灿烂,观容色不过二十来岁,周身却有一股尊贵沉着的气宇。比之玄霄孤高清傲如冷月,这人正如骄阳一般耀人眼目。

      好俊的人才!心里暗暗赞叹一声,云天青拱手道:“阁下是?”

      那人灿灿一笑:“在下敖语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古今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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