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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伤 ...

  •   一弯清冷的月挂在半空,虫子在花间低鸣,似在相互倾吐心事,才能赶走夜的孤独。

      屋子里的人却是孤单影只,没有倾谈的对象,唯有以酒相伴度过漫长寂寥的夜。独酌最是伤人,独酒仿若毒酒,愁肠百转,把满腹的心思全部化掉,烂醉如泥後才能暂时忘记所有不快。韩嫣伏在案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已窖藏多年的老酒,眼神变得有点迷茫,两颊飞起两团红云。用食指点着摆在案上相对的两只玉猪之一,像是在对它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排解忧闷,“你快乐吗?笑什麽!明明想哭吧!来来,喝!喝酒什么都可以忘记,什麽都不知道多好!听到没有?不准笑!”说著韩嫣气愤的拍打那只玉猪的头,它还是自顾的笑,韩嫣只能妥协,“就当是为我哭哭不行?!不要笑了…”跟那只玉猪赌完气,又点着另一只玉猪,这是他在帮刘彻换衣时顺手拿的,“你呢?很开心?看你笑得那得意样!心里很乐吧!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在喝合卺酒?喝喝喝!喝死你!拿酒淹死你!”清楚又怎么样?清醒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难过,又不会减一丝一分。

      一阵嘟囔後,韩嫣渐渐觉得眼前的景物影子重重,不停摇晃,头越来越重,然後‘咚’一声倒在案上,不醒人事,手中握着的酒壶也从案上滚到地上,碎成几片。

      到第二天,韩嫣清晨就醒了,不过实在头昏脑胀,宿醉带来的不适感兴奋的活跃在身体的每一个关节,趴了一夜,颈子,肩膀,腰腿,没一处不在叫嚣的,酸疼难忍。刚想站起来,双脚无力,立刻砰地摔倒在地,无奈只能坐着敲打腿,消除麻痹,可惜头又晕,手也酸,这时真恨不得生出十数双手来侍侯这位姓酸名痛的大爷。皱著秀气的眉,揉捏一阵後,终于舒缓许多,天色也已从混沌的黑色变为鱼肚白。

      不早了吧?韩嫣思忖,尝试着站起来,缓慢的走到门外,向刘彻的寝宫看去,估摸这时候应该也去上朝了,不知陈阿娇走了没,心里惴惴不安,不太想在这时遇到她。可偏偏天不遂人意,远远就看到陈阿娇的贴身宫女向他走来。

      宫女站在他面前,头一昂,倨傲的说,“皇后找你。”

      韩嫣准备拒绝,但一张口,忽然觉得气顺不过来,猛咳几下,眼前一晕,幸好立刻扶住门框才没有倒,身体也有些发热,不会一夜就病了吧?又咳了几下,心里懊恼,什麽时候这麽没用了?

      “我身体有点不适。” 韩嫣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吐出的声音低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宫女懒得听他解释,威胁道,“皇后的命令你敢违抗?”

      只觉得宫女的声音刺着他的耳膜隐隐作痛,头更晕呼呼,算了算了,他这辈子最怕女人高声瞪眼,不去,这宫女没这麽好打发,陈阿娇也没那麽好说话,去了,她顶多是逞逞威风,自己站在那里一段时间受受她的‘风’,如了她的心愿,就不会有太多麻烦。

      “我…咳咳…去。” 韩嫣捂著嘴又咳了几声。宫女走在前面,脚下生风,他却有点摇晃,脚步虚浮。

      进入寝宫,看到燃烧了半截的红烛和未撤的红帐,微微闭眼,希望可以减少红色入目,好似它们都是面目狰狞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过来。

      “喂!你站那发什麽呆?!” 陈阿娇不满的看着站在外室的人。被她一喊,韩嫣才回过神,“请问皇后有何事?”态度不卑不亢,让她觉得眼前人虽然恭顺,但还是在与自己直视。

      陈阿娇朝他勾勾手指,韩嫣略微犹豫一下,才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陈阿娇直直的盯着他,眼光仿佛要在他身上戳个大洞,韩嫣不仅莫名其妙,还有点冒虚汗,不知道是被盯得紧张造成的,还是因为身体不适。也不明白陈阿娇为什么一个字不说,只盯着自己瞧,就好象自己身上藏着什麽…忽然灵光一闪,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襟,有点心虚。陈阿娇注意到他的动作,冷冷的睨他一眼,就转过身继续对着镜子梳妆,然后很理所当然道,“你去帮我打点水。”

      韩嫣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婉言拒绝,“那不是我的事。”

      “让你打就打,那么多废话!”

      “宫中的人各事其职,怎么能乱?”

      陈阿娇一声哦,声调拉得长长的,意有所指的说,“那你就不要做职责之外的事啊。”

      韩嫣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像塞满大石头,身体摇晃几下,就倒了下去,只听到呼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然后这些声音渐渐离自己远去,慢慢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韩嫣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开阔的草原上,蓝天白云,碧草繁盛,他骑着马奔驰在绿草间,自由自在,好不畅快。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便回身望去,只见一个人越来越近,可就是瞧不清他的容貌,使劲揉眼想看清楚。

      蓦地,睁开眼,视线所及范围内只有一张大大的再熟悉不过的脸,那人惊喜地问,“你醒了?”还没等回答又急切的问,“好点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问着便摸摸这捏捏那。

      “没…没了。”韩嫣被他摸得满面潮红。

      “那就好那就好,太医已经帮你看了,只是受寒,喝些药再好好休息就没事。”刘彻总算放心,转瞬又沉下脸,“陈阿娇欺负你?”

      韩嫣眼神漂移,故作轻松的否认,“没有的事。”

      “她身后是长公主,长公主身后又是窦太皇太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给我惹麻烦对不?”刘彻说出自己的猜测。

      “……”韩嫣有丝欣慰他能理解自己,其实什么大丈夫有容人之量,不与女子斤斤计较,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最大的根因是刘彻,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他任何连累。撇撇嘴继续否认,“自作多情,我是怕给自己惹麻烦。”本以为刘彻会争,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面的话该怎么说,没想到他却是沉默,静静地,修长的手指抚上病中人的脸颊,心疼的问,“还难受吗?“

      “别把我当病猫!不过宿醉着凉,没什么大不了。”韩嫣不屑,转而想到刚刚的梦,又有了笑容,“还做个不错的梦,也算够本了!”

      刘彻来了兴趣,毫不羞耻,问得极为自然,“有我吗?”

      “有!”

      “真的?!内容内容?”刘彻没指望他会回答得这麽干脆,这次真是意外啊。

      韩嫣眨眼,笑得狡黠,“你在下。”

      “……”刘彻呆滞片刻,也跟着调侃,“既然小嫣日思夜想,我怎麽能让你失望?只是你生病,还是按以前的位置来吧。”说著欺身压上去。

      “喂!我现在可是病人!”刚刚还不承认自己生病的人马上拿这个当挡箭牌,推推压在身上的人提醒。

      “皇上,您要的…”阿末捧着东西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退到屏风后,心里抱怨着,哎哟!大白天这两个人就纠缠不清。

      “进来吧。”刘彻退回床边,收敛起嘻皮笑脸之色,拿过递上来的地图,展开给韩嫣看,开始说正事。韩嫣的眸子也因为这个立刻亮起来,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撑着身子起来看。

      刘彻指了指北方和西域,“这里是匈奴和大月氏。”边说边看向韩嫣问,“你还记得发生在这两国间的一件事吗?”

      韩嫣垂首回顾近几十年匈奴与月氏的事,灵光一闪,“你是说老上单于杀死月氏国王,还用他的头颅作为饮酒的酒杯这事?”

      刘彻点点头接着道,“月氏国能不恨匈奴吗?只因他们势单力薄,才没有机会报仇。如果我们能联合月氏夹击匈奴,胜算就大了。”

      “这是个好主意,但派使者前去,途遥远而凶险,又要经过匈奴,不是人人能胜任。使者既要机智勇敢,吃苦耐劳,对汉朝还必须忠心。”韩嫣说出自己的担心,不知是否有人愿意去做这事,不仅任务艰巨,说不定一去不回,客死他乡。

      “所以我要向天下招募有志勇士,前往月氏游说,联合他们攻打匈奴!”刘彻雄心勃勃,眼里透露的是不容抗拒和不能忽视的光彩,就像天空中最耀眼的太阳。

      “好啊,那我也要加紧练习骑射,你攻打匈奴,我就是你的矛,你要防守,我就是你的盾。”韩嫣抬头迎着他的目光,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笑靥如花,暖暖人心。

      两个人相互凝视,交付的都是自己的信任。

      公元前139年,建元二年,经过挑选的志勇之士张骞手持符节,率领一百多名随行人员出使月氏,开始了艰辛的出使之路,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出使是一个十几年的漫长旅程。

      也是在这年,刘彻遇到他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着写着心烦,飘荡去看前面几章( ̄口 ̄)!!发现一些错字...好丢脸啊,开始漫长的改错之旅...
    张骞我很佩服啊~千年前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真不像我们现在这样旅行那么简单...就算现在也有徒步旅行,但好歹是有路的,那时根本没路!在匈奴又被扣押很多年,但还是不忘自己的使命~其实花了十几年,很长时间是因为被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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