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同人之慎夏》asishu

50、第四十七章 哀歌

　　夏叶和冬矢藏在门后，听着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感到一股寒意钻入骨子里，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迎接外面的人。

　　夏叶颤抖着，手搭上门把把心一横就要开门，冬矢按住她的手，脸色阴沉，“姐姐，这是个阴谋。”

　　“即使是阴谋也要去，外面的是我们的奶奶。”
　　夏叶眸光闪动，不容拒绝的拉开了门。

　　清冷的月光下，青山美穗身着一套玄色和服形单只影，与墨色的夜景融成一体。她站得很远，仿佛隔着一条遥不可及的鸿沟，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不过如是。

　　“小夏、冬矢。”青山美穗脸容苍白，眼里噙着泪花，神情既喜悦又惧怕。

　　夏叶和冬矢自然知道她怕的是什么，看了眼跌落一地的纸符法器，默默将它们扫到一个角落，然后转身面向青山美穗，就像往日一般撑起毫无间隙的笑容：“欢迎回家，奶奶。”

　　随着夏叶话音落地，保护这间房子的屏障像被擦去了一般，向青山美穗打开了一扇门。

　　青山美穗安慰地笑了笑，试探着往前一步，发觉刚才阻碍她的屏障已经不在了，像个孩子一样欢快的冲进门，充满怀念的打量阔别已久的家。

　　还没迈进起居室，青山美穗就被满室的符箓吓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冬矢，把墙上的东西都撕下来！”
　　苦涩在舌尖蔓延，夏叶挡在青山美穗面前，恨恨的握着手心。

　　“奶奶，可以过来坐了，已经没有让你惧怕的东西了。”
　　冬矢收拾完后来到青山美穗身前。

　　青山美穗闻言抬起头，环视了一下，才缓缓支起身体，她迟疑的问道：“小夏、冬矢，你们都知道奶奶变成什么东西了吧？”

　　冬矢身子颤了颤，别过了头，一切伪装都是徒然，夏叶颤抖着声音说道：“嗯，知道。”

　　“那为什么还让我进来？”
　　“奶奶就是奶奶，是这个家的主人，谁也没有资格阻拦你。”

　　“主人吗？”
　　青山美穗呢喃出声，她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资格了，她变成了一只只能在孙子孙女的允许下才能进屋的怪物。

　　“奶奶，别趴在地上了，起来吧！”夏叶蹲到青山美穗面前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冷冷的挥开了。

　　“奶奶？”
　　“不，你们都不知道，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怪物，才会天真的把我邀请进来的。”
　　青山美穗张开嘴，两只尖牙暴露在空气里，“你们看到了吗，我就是用这两只牙齿杀人的，只有这样我才能下山来，才能回来见你们一面。”青山美穗一边流着苦涩的泪水一边嘶哑着喉咙说道。
　　“我就是这样的怪物。”

　　“够了，奶奶，这不是你自愿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还可以一起生活，回到从前。”

　　“从前？”青山美穗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恍惚，怀念转瞬即逝，又变回绝望的神色。“不可能了，已经晚了。”
　　“没问题的。”冬矢也走上前来，扶起黯然失神的青山美穗。

　　夏叶和冬矢搀扶着青山美穗走到起居室，肢体相接，冰冷的温度像一把烙铁印在夏叶和冬矢的心头。

　　青山美穗挣开两人的扶持，脚步蹒跚的走到庭院，每一步都那么轻柔，生怕惊醒那里的景物，“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却觉得好像已经离开了一辈子。”

　　青山美穗来到樱花树底下，摸着上面的刻痕，“冬矢，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就长得很慢，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这里丈量身高，最后刻痕长得比你还高了，你就哭着鼻子跑来告诉我们你变矮了。”

　　“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般。”

　　夏叶和冬矢站在回廊底下，看着青山美穗满怀追忆的在院子中寻找着过往的回忆，一处又一处，絮絮叨叨述说着曾经的故事，好像要说一辈子。

　　暮秋的夜晚，冰凉入骨，清冷的月辉模糊了他们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家人整整齐齐聚在一起的时光。

　　甚至给了他们一种错觉，这样生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为的。

　　青山美穗说着说着突然蹲了下来，抱住脑袋，痉挛一般抽搐着。
　　夏叶和冬矢大惊，冲了上前。夏叶抱着青山美穗焦急的问道：“奶奶你怎么了？”

　　“小夏，好辛苦，好辛苦！”青山美穗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由肚子传来的空虚的感觉像被打入一千只木桩，每一下都痛入骨髓。

　　“哪里，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好饿，好饿。”青山美穗捂着肚子，瞳孔在一瞬隐入黑暗，但是对上夏叶后又变回正常。
　　“肚子饿？冬矢，快去找吃的过来！”夏叶焦急的对冬矢吼道。

　　冬矢却不为所动，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青山美穗，刚才他什么都看见了，他抖着双手提起手枪，对准青山美穗。

　　夏叶瞳孔缩了缩，一手把青山美穗掩在身后。“冬矢，你在干什么，她是奶奶！”

　　在夏叶看不见的地方，青山美穗的眼睛再次变得空洞，恍似吸食一切的黑洞，她张开獠牙对准夏叶雪白的脖子。

　　“砰！”
　　冬矢眼睛一闭，终是在獠牙插入夏叶的皮肤前开了枪。

　　巨大的枪响在夏叶耳边响起，夏叶如梦初醒，呆滞地看着胸膛鲜血汩汩而出的青山美穗。

　　“姐姐，奶奶要咬你，她要咬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要帮那群混蛋？”冬矢歇斯底里的吼道。

　　“哈哈哈！什么在一起住，果然是骗人的，夏叶，冬矢，看到了没，这样子的我，你们还要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吗？”
　　挥开忧心上前查看的夏叶，青山美穗也不管伤势如何，仿佛陷入癫狂，她尖锐的笑着哭着，声音刺得人心生疼。

　　“我没有帮任何人，我一个人那么痛苦，我想要把你们带回我身边有什么错！”青山美穗扭曲着一张老脸，眼睛鼓得像牛铃一般，骇人的盯着青山姐弟。

　　夏叶咬着唇不知所措，冬矢黯然独立。

　　见夏叶和冬矢仍然没有动作，青山美穗渐渐平息下来，她缓慢地爬到夏叶身边，粗糙的手抚上夏叶的脸庞，慈爱的拭干她脸上的泪痕，“看到了没有，我们根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你们来奶奶身边吧，奶奶一个人很寂寞，很孤独。”

　　青山美穗满怀哀怨的诱惑道，“只要让奶奶咬一口，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

　　夏叶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獠牙，泪光闪烁，泪珠承受不住重荷滑落下来，她抓起手枪抵上青山美穗的眉心，失声哽咽，“对不起。”

　　与此同时，冬矢也抵上了青山美穗的后脑。

　　终于看见自家孙女脸上挂上防备的神色，青山美穗露出欣慰的笑颜，不是癫狂也不是讥诮，真真正正属于一个长辈的宠溺欣慰的笑容。

　　“做得很好，就是这样，只有这样做你们才能活着走出去。”
　　“奶奶？”夏叶疑惑的看着青山美穗。

　　青山美穗再次抚上夏叶的脸颊，这次没有引诱也没有悲伤，反而像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奶奶真的好寂寞啊，醒来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兼正的人，想回来找你们却又被关了起来，他们要我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取血，只有这样才能下山来。”

　　“当知道辰已要杀你们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结束了一个生命，这样的奶奶肮脏到连自己也厌弃。如果你们轻易就让人吸了血，我怎么放心让这样的孩子独自活在世上，把你们带到身边做你们一辈子的保护伞也好。不愧是小静和慎太郎的孩子，你们做得很好，我放心了。”

　　“奶奶！”冬矢痛哭出声，跪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们发现得太晚了。”

　　“这种事情谁又能够预料。”青山美穗慈祥的摸了摸冬矢墨绿的发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收起你们懦弱的表情，接下来的话我好好听着，拿东西录下来也行。”

　　“我们这种生物叫做尸鬼，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复活，死而复生的几率非常小，因为我一直不肯吸人血，所以很多事情都被隔离在外。迄今为止，村里面尸鬼的数目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就是我们的能力和弱点。”

　　“尸鬼的优势就是催眠和自愈能力，只要是被我们吸了血的人都会乖乖的听我们的话去做，隐瞒被吸血的事情，拒绝求医等等都可以命令他们去做。自愈能力就是除了大脑和心脏受损外，身体其他地方即使受到伤害也会迅速愈合，无需药物治疗。”

　　“我们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僵尸一样害怕阳光、符咒、一切与宗教有关的东西，只是除了阳光外其他的都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青山美穗顿了顿，最后说道：“而我们致命的弱点就是心脏和脑袋，只要被破坏了就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冬矢托着数码相机问道。

　　“我也不清楚，可是辰已好像说过要继续制造同伴，可能是想把整条村子都变成尸鬼的村落。”

　　“制造尸鬼的村落，圈养军队吗？”夏叶厌恶的皱起眉头，为了私利罔顾人命。

　　“奶奶能告诉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青山美穗跪坐在地，看着东边折射出的微弱的晨曦，神色染上落寞。

　　“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奶奶，你要去哪里？”夏叶心里一突，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会一直待在你们身边的，不过要求你们帮我一个忙。小夏把刀cha进我的心房”说着，青山美穗从宽广的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奶奶，你在说什么？”夏叶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山美穗，伸手欲夺匕首，青山美穗一闪，反将夏叶的手压上刀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冬矢托着相机的手垂了下来。

　　“还有什么办法，奶奶已经死了，黄土之下才是我的安身之处。”

　　“不。”

　　青山美穗不容许夏叶继续逃避，用力抓住夏叶的手，“不要说不，既然当初你们选择了要走这一条道路，就应该想过有一天你的刀要对着我，连我也杀不了，你凭什么跟兼正的人作对。复活的人都是曾经生活在你们身边的，如果要把他们送回该走的地方，非如此不可。”

　　“奶奶，求你，别逼我。”夏叶血色全无，死也不肯抓住匕首。

　　“那就让冬矢来，小夏，你要冬矢一生都担负着弑杀长辈的罪恶吗？”青山美穗步步紧逼，甚至不惜用冬矢要挟夏叶。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疼惜弟弟的夏叶自然不愿，青山美穗像一个守在地狱大门的恶魔，将徘徊边缘的人推进深渊。夏叶咬紧牙关握上刀柄，仍然不愿刺向对方。

　　“夏叶，你说过以后要当刑警的吧，那么你要走的就是一条铁血之道，奶奶犯了罪啊，现在你们面前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青山美穗紧抓着夏叶的手突然加大了力气，心中的愤恨与憎恨随之倾泻而出。

　　“你知道奶奶杀掉的那个人才多大吗？她只有五岁而已，对我们什么威胁都没有，我却因为肚子饿对她狠下杀手，我这个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够了。可是她还那么小，什么都没有试过，我亲手了断了她本该鲜活的一生。”

　　“奶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如今看着你们好好的，什么心愿都足了，该是赎罪的时候了。”

　　“那不是奶奶的错！”夏叶难以相信听到的一切，最尊敬的人手染鲜血的样子她无法想象，也不愿意去想。

　　“啪！”青山美穗用尽力气甩了夏叶一巴，把她的头打到偏向一边，青丝掩面。

　　“不要因为是亲近的人而偏袒她，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你以后是要维持公允的人，说这种话只会让我蒙羞。”

　　“青山夏叶，连杀人犯你也不敢制裁吗？”青山美穗嘶声吼道。

　　“啊！”夏叶愣了神，手竟顺着青山美穗的力径往前一送，暗红的鲜血喷薄而出，冰冷的血液劈头盖脸的洒落在夏叶的脸上，明明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液体，夏叶却觉得比地底下最深的熔岩还要滚烫，泪水簌簌扑落，留下一条条红色的小沟。

　　“来，夏叶，再捅深一点，一刀可不够，这种程度尸鬼是死不了的。”
　　血液从青山美穗喉头汹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到夏叶的身上，溅出一朵朵妖艳绝望的曼珠沙华。

　　夏叶把唇瓣都咬破了，从喉咙最深处发出一声哀求的吼叫，闭着眼睛插了进去，这时冬矢的手也握了上来，他们奋力向前插去。

　　如果是罪恶的话，本就应一起承担。

　　更多的鲜血顺着匕首落下，滴落到草地上，汇成一条褐红的小溪，渗入土地。

　　青山美穗露出解脱的微笑，用最后一点力气搂住两个筋疲力尽的孩子，“要加油啊！”

　　暗红色的瞳孔亮光一点点消失，恍若再也没法触及的星光。

　　“啊！”
　　青山姐弟趴在青山美穗的身体上嚎啕大哭，像是失去母狼的幼崽，发出最深切的哀鸣。

　　发泄过后，夏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背起青山美穗了无生气的躯体，她遥望群林深处，眼神冰冷至极，“冬矢，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起来，我们把奶奶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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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的拖了很久，先是卡文，卡完了，后台各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