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千溪雪湖

96、 将行

　　换上衣服，身上的寒气顿时都消失了，她再拧好毛巾捂热身体才对着门外说话，白商弦进门见她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也宽了心。

　　“既然你无事，我便走了。”他说完往外走，到了门口却迟迟迈不出步伐。

　　蔓锦葵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他为何会顿住脚步不走了，却不想他又回过头，道：“好好保重。”

　　“大师兄，不必再恋恋不舍了，我们会再见面的。”蔓锦葵像看出他的心思般开口。

　　白商弦被蔓锦葵一语中的，脸色略显苍白，他生硬地点了一下头，便走了出去。……只是那声大师兄，还是让人心情更加复杂呀。

　　蔓锦葵目送着白商弦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眸，思绪万千。

　　待馒头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它精神饱满地把储物袋拖到蔓锦葵的面前道：“主人，你让我采的药材都采回来啦。”

　　此时的蔓锦葵才刚梳洗完正对着铜镜梳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馒头的话也没听进去。

　　“主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蔓锦葵才回过神反问道：“你回来了，馒头。你刚才说了什么？”

　　馒头有些不悦地重复道：“我说我把你要的药材都采回来了。”

　　“那便好。我们这就回魔界去。”

　　话音刚落，店小二就在门外敲门：“客官，你要的早膳送来了。”

　　蔓锦葵心里疑惑着自己什么时候点了早膳，还是让馒头躲好去开门。店小二在蔓锦葵开门的那一刻往屋子瞄了眼，再看向蔓锦葵时有一瞬间愣住了——昨日没仔细看到蔓锦葵的样子，现在这么近着看到她，小二内心相当惊艳！这活脱脱一个天仙般的美女呀，他昨日居然还把这么美的一位姑娘当成是怪人，真是有眼无珠。

　　不过那个男的怎么不在了？难道昨日出去之后就没再回过客栈了？想归想，店小二嘴上还是很勤快地说道：“这是昨天那位公子吩咐今早送来的早膳。”

　　“麻烦你了。”蔓锦葵微微笑道。店小二见到她笑，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把东西送进房间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昨日的茶壶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要不要再送壶热水过来？”

　　“不必了，吃过早膳我们便要退房。”

　　店小二有些惋惜，但还是很爽快地应了一声拿着茶壶就走。

　　蔓锦葵好笑极了，没想到汐鸾的模样这么讨人喜欢。她突然惋惜，怎么当初清言会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这个人见人爱的汐鸾仙子？再看看这些早膳，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他记得可真清楚。

　　和馒头吃过早膳退了房间后，她们便马不停蹄回到魔界。

　　碧霄和傅千迟回来没见着蔓锦葵，伊素裳又不知她去了何处，以为她又不见了，正发愁着要不要派人去找。在她回到魔界有魅跑到鬼卿殿报告给他们知道后才松下了一口气来。

　　见着蔓锦葵之后，碧霄忍不住又要说教一番：“公主，你怎么又不声不响弄消失，你可知会让我们大家担心？”

　　“碧霄，我只是离开一会儿，你太小题大做了。”

　　这次连傅千迟也不站在她这边了：“你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也体谅一下我们吧。”

　　“连千迟都这么说……唉，是我错了，我不该到处跑，不跟你们说一声。下次我要再去哪里，一定跟你们说，这样成不？”

　　“这可不是商量的语气。那公主你去了哪里？”碧霄问。

　　“我去采集了些解我身上这毒的药材。我要去炼药了，你们若无什么事情便不要来打扰我。”

　　“原来是这样。可采药交给我来办不就行了，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碧霄还是不放心。傅千迟说让碧霄少说两话，就陪着蔓锦葵去炼药了。

　　临到药房时，傅千迟道：“要不要我帮忙？”

　　“我之前失去记忆没注意到，怎么你跟我说话是用‘我’，而不是‘本仙’呢？”蔓锦葵盯着他绝色妖媚的脸反问道。

　　“别逗我，你明知这其中的意义。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忙么？”

　　“人活得久了，有时候连最简单的感情都表达不出来。我很庆幸自己变成了凡人，不用再受因长生而越活越累的痛苦。嗯，我一个人便成。你帮碧霄那边对付妖界吧，我想妖王近日必会有大动作。”

　　“……好。”傅千迟沉默半晌，才道。见她进了进了药房关上门，傅千迟却迟迟站在那里不肯走。

　　她说的那番话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立场吧？他这因长生而无法忘却的感情，日渐积累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推移，不减反增，。若说痛苦，也是痛苦。

　　如果她死了，他又该何去何从？继续等着她投胎转世为人吗？然后一世又一世的等着，再一世一世守在她身边，最后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老死……见证她的逝世一次不够，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见证吗？

　　这简直是一种残忍。

　　蔓锦葵躲进药房炼药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心，是以馒头就和伊素裳在一起，不敢轻易去打扰她。此时的馒头正站在圆桌上吃着伊素裳做的甜点，伊素裳就坐在旁边问它：“你和师妹她去哪里采药了？不跟我们说，一定是去很危险的地方吧？”

　　馒头一边吃还一边想，蔓锦葵和伊素裳关系这么好，伊素裳又这么爱护蔓锦葵，告诉她也无妨。于是就把他们去玄冰地域，被白商弦所救以及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伊素裳恍然道：“我还想着，怎么师妹她那身衣服我从来未曾见她穿过，敢情是大师兄买的呀。”没想到大师兄也会这么温柔。时至今日，她才好像又看清他的某一面。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对蔓锦葵好罢。

　　“我真的不明白，主人明明可以不原谅他，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客气？”馒头在蔓锦葵面前是表现它不在意了，私下却越想越气，觉得不公平。

　　“唉，你又怎么能懂感情之事？如果大师兄当初不为大义，事情也不至于此。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命运的轨迹谁也握不住。即使你当初认为是正确的选择，也许到了以后，你就会觉得其实自己选错了。”

　　“我是不懂，但至少我懂什么叫知恩图报，有仇必报。”馒头吞下一块桂花酥，恶狠狠道。

　　“要是都能像你这样多好？不必为情所困，也不用管什么大义私情。随性而活，跟着自己的心情走。恨便恨，爱便爱，清清楚楚，不拖泥带水，无关善恶。”

　　馒头不知道伊素裳这是在夸它还是在贬它，干脆转了话题：“你说，公主身体好了之后，会不会突然想开，留在魔界了？”

　　“……师妹她要离开魔界吗？”仔细想想也是。若她好了，断计不会留在魔界了。站在她师姐的立场上……不，身边她的师姐，朋友，她也希望蔓锦葵离开魔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傅千迟在蔓锦葵的身边，她很放心。

　　“虽然主人说要离开魔界，找个隐世之居，但我还是想主人长命百岁。因为主人不死的话，在那个人身上的诅咒就不会消失。”

　　“只有背负着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痛楚。”伊素裳想起在南海时，馒头跟她说过的事情始末。对于大师兄来说，那比杀死他更痛苦吧？背负那样的诅咒活在时光的漫漫长河之中，然后等蔓锦葵死去才能从中解脱。

　　无论蔓锦葵是生是死，对他都是一种痛苦，再也没有比这种方式更无情的复仇了。她果然还是太小看祈霜的仇恨了。

　　真是感谢傅千迟，让蔓锦葵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摒弃仇恨，活出自己的天地。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你懂得情爱这回事，你便能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伊素裳和馒头在这边聊天，碧霄和风奇却在另一边商量着正事。眼下与妖界要正式为敌了，可是贸然反目，在六界之中只会落个背信弃义的骂名，若之后六界相安无事，魔界也会低人一等。

　　这可难倒了碧霄。风奇在旁边道：“将军何不利用是若玉夫人污蔑魔界这点来作文章？”

　　“你是说之前若玉误会我们魔界与仙界勾结一事？”

　　“正是如此。”

　　碧霄陷入一阵沉思之中，邪气的脸上浓眉紧皱，表情甚为凝重：“可是如今我们确实是在与仙界联手，这恐怕不妥。”

　　“将军，魔界与仙神两界联手妖界应该尚未得知，风奇可再带一批兵力去妖界，借帮助之名让其再反咬我们一口。届时我们便有理由对他们刀剑相向，还能去试探试探他们如今的计划。”

　　碧霄觉得可行便挥手同意，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风奇，和素裳在一起久了，你脑袋也变灵光，不再是个只听命于人的木头了。”

　　风奇没有听出碧霄的戏谑之意，仍然很恭敬地应道：“跟她在一起，风奇能学到很多。”

　　“那你此去就要万分小心了，记得这里还有一个等着你回来的人。”

　　“风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