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千溪雪湖

68、离亭燕

　　馒头用爪子把一颗千食丸喂给汐鸾吃后从她身上爬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仰起头望了望窗外。它骨碌着一双黑眼睛，心想公主离开幽梦谷好些天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汐鸾手脚仍被捆绑着，美丽的脸庞有了几分憔悴，但并不影响她的气质：“你家主人何时才会放了我？”

　　听到汐鸾在问自己话，馒头扭过小身子面向她：“主人说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

　　“可她已经好久没出现在这里了，她打算永远这样囚禁着我吗？”

　　“你在害怕？”馒头歪着头问。与汐鸾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馒头对汐鸾的印象不错。她要不是仙界的人该多好。

　　“我只是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还会牵连多少人。”

　　“你应该担心你自己。你觉得主人会这样放任你在这里不管吗？”

　　汐鸾垂下眼眸，似是而非道：“她也许只是迁怒罢了。”

　　“不晓得主人怎么样了，她应该要来看看的。”馒头担心地喃道。

　　汐鸾闻言，只是摇摇头，不接话了。现在的蔓锦葵，心思实在太叵测，猜又怎么能猜得透？

　　魔域鬼卿殿——

　　若玉在殿内四处打量了一下，对那个沸腾的小池子颇为在意：“魔君，这是什么？”

　　坐在宝座的碧霄支着头，闲散道：“只是魔界用来洗浴的源水罢了。夫人到魔界来，是与仙界之战有结果了？”

　　“是呀，清言上仙的实力果然不能小觑。但只要持之以恒，相信取下仙界也是迟早的事情。”

　　“夫人这么有自信？自那次与仙界开战已经过了好些天，现在仍有部分妖族和魔族在昆仑上奋战，只怕时间越久越不利。”

　　“没关系，有我妖界的宝贝在，即使没有妖族和魔族其它人，也能把仙界踏平了。”若玉自信满满道。

　　当时听闻蔓锦葵受了重伤，碧霄和风奇急忙赶回魔界，直到现今，蔓锦葵的伤仍不见有好转。现在蔓锦葵的安危为重，是以他没有向风奇仔细打听这个妖界宝贝是什么东西。

　　如果若玉所说不假，那这个妖界宝贝不得不防啊：“不知道夫人所指的这个宝贝，有些什么神奇之处？”

　　若玉却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今日过来向魔君除了说说昆仑仙境的情况外，还想来问候问候公主，不知道公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看来她不打算说明。碧霄笑着接口道：“难得夫人这么有心，公主知道了，一定很是感动。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见人，否则定与夫人畅饮一番。”

　　若玉若有所思道：“既然公主身体还未恢复，那若玉也不好再打扰，先告辞了。仙界那边有什么情况，我还会再来转告魔君。”

　　碧霄起身送行：“那实在有劳夫人了。”

　　送走若玉后，碧霄轻轻叹了叹气，步出鬼卿殿去看蔓锦葵。

　　蔓锦葵此时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伊素裳喂给她的热粥。

　　“师姐熬的粥，好久没吃过了。”蔓锦葵笑了笑，轻声道。

　　伊素裳舀粥的动作顿了顿，幽幽道：“你不是吃了好些天，怎么突然这么说？”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伊素裳又喂了她一口粥。看着她的额头，那道殷红似血的暗纹印记，透着几分陌生：“回头忆往事，也只是徒增悲伤，莫要再提了。你已经完全恢复了魔界公主的能力，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师姐，如果不是我受了重伤，碧霄和风奇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仙界踏平了？风奇个性如此我便不说他了，可碧霄……明明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就应该把事情办好了才回来，怎么能因我受伤的事情而半途而废？”

　　伊素裳正想为碧霄说话，碧霄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唉，公主你以前可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伊素裳和蔓锦葵瞧见碧霄来了，蔓锦葵首先出声：“那是因为你以前没做过让我嚼舌根的事。”

　　“唉，”碧霄叹气走到塌旁，盯着蔓锦葵苍白如纸的脸，无奈道：“自从你死过一次，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会再死一次。听到你受了重伤，我又怎么能心无旁骛的完成任务？”

　　伊素裳在一旁打趣道：“碧霄你当知公主就是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愚人。幸亏你赶得回来，不然公主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要是以前的自己，她早就嘟着嘴不满意的反驳了。现在的她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道：“闲话就到此为止。碧霄，何事？”

　　碧霄朝伊素裳手中的碗瞧了一眼，看她也吃得差不多了才道：“若玉夫人刚才来了。”

　　“她带来什么消息？”

　　碧霄把若玉带来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蔓锦葵。蔓锦葵沉吟一声，眉头微皱：“果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取下的么？”

　　“公主，我们要不要查查那妖界宝贝是什么？”碧霄问。

　　“不必。当务之急就是仙界之事，那怪物容后再议。”她自然是知道那个怪物是什么，因为之前见识过。

　　“那公主你下一步的计划是？”现在的形势看似对魔界有利，但是仙界真的那么容易对付吗？九重天的神界，会继续派缓手帮助仙界，以魔界现在的兵力来看，与仙界拼个你死不活还不是时候。

　　“太过简单的复仇就少了值得玩味的过程。收兵吧，让仙界苟言残喘片刻。要让仙界倒下，得首先除去白商弦这个人。”

　　伊素裳拿着勺子的手指登时一颤，勺子便打到了碗边，发现清脆的哐当声。

　　“那我让风奇去转告妖界那边。这段日子你好好养伤，其它事情有我处理。”

　　等碧霄离开，伊素裳有些为难地问：“公主，你对大师兄当真没一丝丝情分了吗？”

　　“师姐，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无论你再问我多少次，答案都不会变。”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次掉湖里的事情吗？”伊素裳又突然问道。

　　蔓锦葵想了想，记忆中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好像是她过于贪玩不小心掉进灵跃湖里了。二月的湖水冰寒彻骨，她呼喊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上岸，谁也没在身边，她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是找了她许久的白商弦跳进湖里把她捞出来的。

　　“久远的往事。师姐突然提这个事情是想说什么？”

　　伊素裳呵笑一声，“你不知道，大师兄把你救回去之后，他就发起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去，差点连命都丢了。而被救的你捂暖了身子后又开始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瞧见了就很气，想责骂你一番，但被大师兄拦住了。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蔓锦葵似乎来了兴致，接口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小仙鹟能平安无事就是他最大的心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能换来小仙鹟的生命，那么他的死就是值得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大师兄。”

　　蔓锦葵表情没什么改变，语气平静地问：“师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为什么你和大师兄会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怪就怪他是清言上仙的转世，我是魔界公主祈霜吧。”

　　伊素裳放下碗去握住蔓锦葵的手：“你的执念太深。师尊常说，世上最难防最难控制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心魔。心魔由念而生，食绪而长，一旦生根，就再也抹不去了。”

　　“师姐，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都能自由控制。心魔么？那我问你，要是风奇对你刀剑相向，把你的亲人手足都杀掉，用破魔弓把你的魂魄穿碎，却跟你说了对不起，那你还会原谅他吗？”

　　虽然她坚信风奇不会对她刀剑相向，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想她会原谅风奇吧？风奇曾当着她的面杀了圣心门那么多人，只差没有把她也杀了。

　　“你的例子举错了，公主。”伊素裳松开她的手道。

　　蔓锦葵笑，“自然，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所以，我们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同。师姐，别再帮大师兄说话了，事到如今，我没有后路可退。”

　　伊素裳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若是蔓锦葵听劝，早早收手，也不至于现在无后路可退。然而，她真的是因为无后路可退才收不了手么？

　　被信任倾慕的人背叛比自己亲朋戚友被杀更加令人心寒么？对重情重义的魔界公主来说，确实可能如此。

　　“说来他也该来了。”

　　“大师兄他？”

　　“除了他还有谁？”

　　现在这么一个节骨眼，白商弦没理由会独自前来魔界，“他来做什么？”

　　蔓锦葵苍白的脸盈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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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起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魔界与妖界的攻势一直有增无减，再加上那个曾经是他师弟的无名怪物，仙界已经岌岌可危。要不是有神界的缓手，恐怕支撑不到现在。

　　就在仙界大势已去时，妖魔两界却没有趁胜追击，反而退兵离开了昆仑仙境，这让他一直想不明白。

　　是为了囤积兵力还是另有阴谋？在妖魔两界没有动静之前，仙界也不宜轻举妄动。但也正好借此喘息之机，好好整顿一番。

　　雾鹫转告他的事情也正好有时间去解决。

　　不知道小仙鹟掳走汐鸾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