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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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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叽两秒,李助理才硬着头皮说:“程小姐……她辞职了。”
“什么?!”陆天皓当即黑下脸,两道飞扬入鬓的剑眉狠狠拧在一处,他低声喝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不敢?忘了?方董不许说?李助理愁眉苦脸地思忖,究竟该挑拣哪个理由才不会再次激怒上司。
幸好陆天皓并不执著于得到他的表态,而是急声追问:“哪天的事情?”
“您离开B市的第四天。”见纸包不住火,李助理讷讷招来。
男人心头猛地一沉。
他赶紧敛眸看了看短信上显示的发送日期,刚好是同一天。原来,程颜找他并非只是嘘寒问暖,她当时指不定多难受呢。一瞬间,后悔不迭不足以形容陆天皓的心情,早知道不管出差有多累,他也该每天拨通电话给她的。
极快地收回心神,他冷语吩咐:“不去晚宴了,送我回家。”
“啊?”李助理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升迁宴主角缺席,这戏还怎么唱?
他正在得罪方总和忤逆新上司之中默默权衡着,陆天皓已经不耐烦地敲了敲驾驶座的靠背:“我自会向方董解释,你快点开。”
对方点点头,猛给两脚油,车子骤然加速,风驰电掣驶向豪庭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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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皓匆匆忙忙赶回豪庭都会,一开门,赫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顾不上脱鞋,大长腿一迈,疾步走进卧室。
“腾”一下拉开欧式衣柜的柜门——
他那双本就清冷的星眸顷刻间又寒冽几分。
衣橱里空了大半,已经没有半件女人的衣物了。
他怔忪地僵在原地,老半天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程颜就这样走了。
他不在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各种疑问仿佛利剑乱飞,生生冲击着陆天皓的脑神经。他微微一沉气,飞快地转身出了门,驱车直奔多多来。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程颜闷声不响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必须找她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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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皓健步如飞冲进多多来时,程颜正在和老妈吃晚饭。
乍一看到这位风一样的男子,母女两握着筷子的手齐齐一哆嗦。
他朝程母略一颔首,继而彻底无视两人极为复杂的面部表情,他直言说:“程颜,你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不等她放下筷子,就被浑身戾气的男人拽着胳膊拉出店门。
华灯初上,昏黄的街灯驱不散深冬傍晚的寒冽,凋零的树木、枯黄的草坪都显得萧瑟不已。
程颜突然被男人拽出来,她只穿着件毛衣,不由打了个寒颤:“你松手,有话快说。”
话音落下,她的肩头微微一沉——在随之而来的暖意里,她嗅到熟悉的古龙水淡香,这温暖的错觉令她莫名鼻尖发酸,但只是一瞬间,她的理智便杀了回来,生生将一切若有似无的错觉杀个片甲不留。
陆天皓把自己的厚呢外套给她披上之后,才不悦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谁让你辞职的?”他的嗓音比天寒地冻的气温还冷。
他蓄满愠怒的表情落在程颜眼里,她当即反应过来,这男人应该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你没去庆功宴么?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收购案的内鬼找出来了,公司里谣言四起,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无论是程颜意气用事的说辞,还是李助理先前欲言又止的态度,都令他感到事有蹊跷。他疑惑地眯了眯眼睛,口吻依旧不善:“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顿了顿,梗着脖子负气地说:“内鬼是我啊。”
陆天皓怔忪须臾。
虽然他一个星期没在公司,但查内鬼的事他半点都没松懈,就在半小时前,他已经得知内鬼是何许人了,——当然不是程颜。鉴于真相全然出乎他的意料,他准备再考量一下才做出处置,不曾想这丫头居然把欲加之罪往自己身上揽。
压下满腹狐疑,他只淡淡抛出两个字:“是吗?”
程颜既未肯定,亦未否定。
这几天她算是完全想通了,她和陆天皓真心不合适。他们的未来肯定困难重重,一丝一毫的不坚定都可能导致两人走不下去,别说他俩之间隔着方家那座铜墙铁壁,仅是这男人能狠下心晾她一个星期,足以证明他对她的爱还不够深刻。
说白了,她对他没信心。
既然要分道扬镳了,程颜也不欲隐瞒,话里话外甚至带上破罐破摔的意味:“我是不是内鬼已经不重要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公司吗?实话告诉你吧,从一开始方剑齐就处心积虑地和你斗,我是他找来监视你的……”她此刻只求分手,回归一个人的清静,所以话怎么狠她怎么说。
她孱弱中掺着冷硬的声音,在陆天皓听来,竟然——如雷灌耳。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对于程颜的来历,其实他早生疑窦。因此,她当下所言,并不令陆天皓有任何意外,这女人有几斤几两重,他一直拿捏得清楚。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亲耳听闻她用此般淡定而且不带感情的语调道出这些事情,他的心一下子寒了。
原来,女人狠心起来,远比男人更可怕。
缄默半晌,陆天皓收敛了全部异样的情绪,他的眼神清傲,嗓音低沉:“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除非她给他个信得过的理由,否则他不相信她会平白无故与方剑齐扯上关系。
闻言,程颜的呼吸生生窒了窒。
她本以为方才那一大段口无遮拦的对白,足以激得陆天皓拂袖离去,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一针见血地问出这么个问题。
程颜用眼尾的余光瞄了多多来一眼,她咬了咬下唇:“没什么原因。”
她曾经那么迫切,那么努力地想要保住店面,可到头来,却落得一身伤。如今,她已不敢再抱任何希冀与奢望。
陆天皓摆明对她的敷衍不满意,他没吭声,只是用清冽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睥睨着她,仿佛想要看透她伪装的坚强,看透……她的心。
程颜也正仰视着他,所以没有错过他眼里闪过的那丝失望与黯然的光,她觉得胸口好像被大石堵住了,一片窒闷。这一刻,她缺乏勇气凝睇倨傲的他,以及他眼中落寞的自己。
她闭了闭眼,故意挪开目光,长痛不如短痛,看来需要由她来做结语了:“你走吧,我们就此分手。”
话一出口,程颜只觉整颗心都在滴血。似乎生怕自己稍一迟疑便会后悔,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了身,快步跑进店面。
看着她可以称之为落荒而逃的背影,陆天皓脚下踯躅稍许,终究没有追上去。他若有所思地僵在原地,那张始终偏冷的脸上奇迹般地退去了惯常的桀骜,忽而泛起一丝悲怆,一丝自嘲。
他居然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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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陆天皓架不住方晓恩一通通追魂夺命Call,最终还是去了一趟升迁宴。
宴会设在Four Seasons酒店。位于酒店顶层的宴会厅内灯火辉煌,通体金色的雕花梁柱搭配清一色的纯白餐布,色调简约且不失气派。放眼三十围酒席,满目流光溢彩,除了方程式集团的员工外,获邀出席的宾客亦包括B市政商名流,无一不身份尊贵显赫。
陆天皓抵达时,众人已酒过三巡。主角姗姗来迟,在座的人非但不敢有半点怠慢,反而笑脸相迎。从门口到主桌短短几步路,他被人拦下好几次,不得不耐着性子寒暄,酒杯没离开过手。
最后还是方晓恩聘聘婷婷走过来,替他解了围:“天皓哥还没吃饭呢,不能喝这么多酒。”
簇拥着他的几位公司高管意味深长地瞄了瞄这位方家的掌上明珠,均是笑而不语,知趣地散开了。
今晚的方晓恩打扮得格外隆重,可谓是盛装出席。一套Versace单肩晚礼裙勾勒出她娇小玲珑的身段,少女系的淡粉色衬得她的肤色晶莹剔透,尤其是刻意裸露出来的脖颈白皙、纤长,仿佛瓷娃娃一般美丽优雅。
不过,陆天皓的目光倒是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是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在方海山身旁的空位落了座,这才顾得上瞧老人家的脸色:“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不碍事。”方海山嘴上如是说着,眉宇间却带着明显的不悦:“场子就交给你了,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医院了。”
陆天皓一边打电话叫司机,一边起了身,准备推轮椅上的方海山下楼。不料,对方冷冷地摆摆手:“不用劳烦你了,让晓恩送我下去就行了。”
他没再坚持,暗自叹口气,本来他还想利用今晚向养父提议另行物色CEO一事,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方海山已经因为嫌他迟到,而甩脸子给他了,恐怕再谈这事儿只会愈发给老人家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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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陆天皓正式入主二十层的豪华办公室。
依旧是一身名贵笔挺的西装,依旧是一副气宇轩昂的身姿,他的精神看起来却有些不济。的确,失恋的人精神能好才怪。他昨晚基本上彻夜未眠,破天荒地用一整宿的时间琢磨一件事,——如何让程颜回心转意?
超过十二个小时了,陆天皓仍然无法接受自己被甩的事实,也不认为他和她之间有任何不能解决的问题。
满腹心事的男人前脚刚进办公室,李助理立马屁颠屁颠跟上来;“陆总,早。方董二十分钟后过来,他说要带您视察一下方程式地产的新规划区。”
“嗯,知道了。”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对方正欲离开,他不知悟到什么,那张欠缺温度的脸忽而呈现茅塞顿开状,悠悠补了句:“帮我订束花。”
李助理毕恭毕敬地点点头:“什么花?送去哪儿?”
一句话竟然把陆天皓给问住了,他的表情在电光火石间恢复了便秘状。沉吟一瞬,他改了主意:“算了,你别管了。”
他给程颜送过一次白玫瑰,但似乎不对那女人的胃口,到底该送什么花才能博她一笑?
等待方董到来的二十分钟里,他碰都没碰桌案上积压的文件,也没签署任何一份合约,他一直在心无旁骛地思量关于花的难题。最终,陆天皓像个小学生似的,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认真输入“给女人送什么花好”几个字。
很快,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花海。五彩斑斓的颜色,以及各种花语寓意,看得他眼花缭乱,脑仁直疼。
直到李助理急赤白脸地进来催促,称方董已经到公司楼下了,他才拿定主意。等电梯的功夫,他亲自给花店打了个电话,沉声报出个花名。
站在他身旁两步开外的李助理,不小心听到那个怪异的花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送这种花怎么可能追到女人?他用极其怜悯的目光瞥了陆天皓一眼,在心里替这位新上司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