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香》莲妖千秋

11、第十章 大夫（下）

　　正好快要包扎完的时候却听得门外有人惊呼了一声：“哎哟，青岚公子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歇着，这里有洛姑娘看着你就放心好了。”
　　“洛姑娘，她也会看病么？”话音落，看他人已经到了庭中，快近午时的阳光毒辣，照得外头都是白花花一片，他一身白色衫子走在太阳底下，风吹过扬起他的衣衫与乌发，有如天人下凡，看得洛笙一阵窒息。
　　只见他一手揉着额角的慢慢走近了，李业赶紧迎上去扶住：“师傅，你怎么过来了？”
　　“该死……该死……我一觉醒来才想起该给王武换药，唤你又没人应，就只能过来看看了。”青岚扶着头，一脸懊恼，前半句算是说给王武听的。
　　“师傅不用急，有洛姑娘在，药都快换好了，你先进来坐坐。”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想那李业虽比青岚小不得几岁，却也是恭恭敬敬地自做小辈。
　　洛笙打完最后一个结，终于松了口气，回头正对上青岚一双含笑的眼睛，不由得心中悸动，想起晚上那个梦，一股怪异的情愫泛上心头，当下学着古人的样子收敛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对着青岚盈盈一拜：“洛笙在此谢过青岚公子救命之恩！”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吧，听说那次和自己一起受伤的人很多，所以从她开始退烧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了，只是日日的听着人们念着他的名字，以及心头对他的念想此刻见着总觉得像是熟识了多年。
　　这个世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该有它所存在的价值，或贵或贱，或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就如同那句：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回今生的擦肩而过。也就是说那五百次回眸就是为了今生的一次相遇。那这千年的穿越呢？为了情还是为了缘？若为情，仅一次相遇都是这么难得，那今生要爱得多么惊天动地才能让它越过千年而不磨灭？若为缘，有份吗？
　　“洛姑娘客气了，救你本是我的职责所在，若需言谢，倒是我该谢谢你帮了我大忙才是。”青岚笑了笑，请她在一旁坐了：“想不到姑娘还是个大夫，难得。”
　　他的笑是一阵春天的风，吹在人心头就像是过了寒冬初闻到花草的清香让人浑身清透。
　　他的笑是天上的云，看着很近很近，却抓不住他的身影。
　　他的笑是溪里潺潺的水，让人只能远远看着却捉摸不定他将去向何方。
　　“公子谬赞了，我不过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在众人传说中的高人面前她纵使读过众多医药学书籍也不能不谦虚，她本就没有太多的临床经验，而古代的大夫却是由着一点一点的经验积累成名的。她望着青岚有心想搭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听得王武的呻吟，便随口说了一句：“王武的伤很重啊！”
　　“是的。他腿伤处骨头已经粉碎，我用柳枝接了……”
　　“柳枝……”洛笙听得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瞪大眼惊叫起来，一抬头正对上青岚惊异的表情，赶紧掩了嘴，然后压下声音低低的问：“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柳枝正骨法？”
　　天啊，她居然能碰上这失传已久的中医骨科绝技，若是不学会岂不是身入宝山却空手而返？
　　这柳枝接骨，在傅青主《金针度世》书中有记载。把剥剩了皮的柳枝整成骨形，柳枝中间打通成骨腔状，然後安放在两段碎骨头的切面中间，代替被切除的骨头，在安放时，木棒的两端和骨头的两个切面都涂上热的生鸡血，再把一种能生长肌肉的“石青散”撒在肌肉上，把肌□□好，然後又在接合部位上敷上接血膏，夹著木板以固定骨位。植入骨中的柳枝,会被钙化,成为骨骼。
　　“姑娘说笑了，这不过是本门的一项正骨术而已，虽然不能轻易外传，倒也够不上传说这么隆重。”青岚笑道“若是姑娘想学，我可略指点一二。”
　　是否说笑当然只有洛笙这后人才明了，在国人的手艺人间自来就有一种饱了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所以很多手艺人收了徒弟却并不会倾囊相授，而把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当成秘密守在心底，就怕徒弟有朝一日手艺比自己好了，反抢了自己饭碗。而中医自来也是这样的师徒制，所以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后，精华已经所剩无几，落得尽是一些碌碌之辈，经过几十年的研究折腾，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才终于练成一身本事。如此下来，想要精进谈何容易。
　　“自然想学。”此刻洛笙就像一个淘金人意外地发现了一颗硕大的宝石心头兴奋不已。想着有等有机会回到千年后，她定要用此术好好地在某个叫嚣着要取消中医的无聊人士面前证明给他看看到底是中医好还是西医好。
　　“那好，午后你去我那，我再给你讲讲精要。”他走到王武床边，看着他忍着痛苦却又憋着自己不肯呻吟出声的样子，招过李业取了几根银针，只见几道银光闪过，洛笙还没来得及看个清楚他的下针顺序，那针都已经插进了肌肤里面，只见他捏着针尾微微旋转了几下，那往武的声音声便渐渐小了下去。
　　“王武，有什么感觉？”洛笙觉得心头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不停地碰撞，也顾不得在青岚面前伪装什么淑女气质，大声问到。见他摇头低低说了一声不疼后，立即兴奋得跳起来，一把抱住青岚的脖子嚷嚷着：“天啊，青岚，你太厉害了，我要拜你为师。”
　　“咳咳”青岚用手掩唇猛咳了两声，一张脸涨得通红“姑娘小心，莫碰到了他身上的银针。”
　　洛笙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得过头了，赶紧退回来，嘴上却依旧叫着“青岚公子……青岚……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像李业一样好好伺候你。”
　　李业本是被她这神乎其神的转变功力所震慑，还没回过神来，又被她这句话刺激得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喷也不是，咽也不是，料想这女人平日里的温柔典雅不过是装出来唬人的，当下也不客气，拉开她道：“不成，有了你我做什么去。”
　　洛笙白了他一眼，“你做我师弟啊，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她一副你已经占了很大便宜的嘴脸，转过身对上青岚又恢复到了以往的贤淑模样：“青岚公子，收下我吧，我跟着我师傅也学过好几年了，觉对不会给你添累赘的。”
　　青岚给王武抽了针交给李业收起，揉揉额头，楞了一下道：“姑娘既然已经拜过师了，我也不能夺人之美，你既然有心想学我就教了你，只是这师就不必拜了，我们权且算做交流就是。我最近刚开始写一部医书，还差了些资料，若是姑娘愿意倒是可常去我那交流一番。”
　　其实说起来，他和石之谦都算得上是有些经商天赋的，能把每件事掐算到最佳点，得了自己想要的，还能让人奉献得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