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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13 章 ...

  •   肥膘问楚华殷:“自己一个人干活累么?我给你打下手咋样?”

      那时候楚华殷喝着这人炖的竹笋肉片汤,抬头愣半响。

      “.......呵呵”

      总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赶脚。

      “肉哪来的?”楚华殷夹了块鲜肉问。他清点过厨房,别说肉了,渣都没有。

      “尝出来了啊?”肥膘颇有点得意洋洋,“唉,你们以前厨子在地下室里藏了什么好东西?糟蹋了呀!那耗子养得......”肥膘胖手一比划,“这么肥!”

      楚华殷一听,再也吃不下饭,午休之前噔噔噔先跑厕所吐一场。

      本来么,午睡对一个既付出脑力又体力透支的人来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尤其是在烈日当头昏昏欲睡的初夏,周围又是一片碧绿林海,风一吹耳边碧海莎莎,潮汐也似,透过绿色窗纱吹来的风一阵阵解暑,燥热却带着浓香,熏得人骨头酥软,寂静又惬意。

      可因为肥膘餐桌上一句话,这惬意就全毁了。

      楚华殷工字背心沙滩裤穿得凉爽,自己一个人躺在上铺却睡得难受,一条腿冒着细密汗珠从床沿上耷拉下来,紧闭着眼拧眉,整场都在做梦。

      他梦见地下室里暴尸的人一个个沿着木质梯爬上来,肚肠里吃食的耗子染了满身血和粪便,唧唧叫着四窜,那些人便拽着楚华殷的腿哭号:“被你害死了,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吃我们的肉......”

      然后一个个撕扯着楚华殷的腿,腐臭冲天作势要咬,冤鬼们莫名其妙喊了这句话:“父债子偿......懂么?父债子偿.......”

      把楚华殷梦靥得,浑身冒汗纠缠了一中午,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想骂肥膘那个丧星,低头一看下铺空荡荡的,楚华殷便满脸红潮愣了会儿神,一张脸上被压得一道道红印,趴下来都能跟身下苇席严丝合缝扣上。

      他神色恍惚出了门,才发觉肥膘要给他当小弟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楚华殷睡得骨头软,爬上铁架费了不少时间,刚巧就听见肥膘在头顶上声嘶力竭大吼:“操-他-娘的,老猪头居然敢公然反抗我!”

      楚华殷:“......”

      他一瞬间有些不太正经的联想。

      上了铁架戴好安全帽,肥膘玩手机玩得神魂颠倒,根本没注意他来。楚华殷便在他肱二头肌上戳一指头,没想到那上面的肉肥而不腻,弹性刚刚好,又软又滑,滋味太销魂。

      楚华殷舔着唇回味一把,道:“禽兽,你对老猪头做了什么?”

      肥膘气得浑身肉颤,“看老子的小鸟搅不烂它老巢!”

      再抬头时被日头晒得眼晕,看清了楚华殷灿然一笑,“来了啊。”眉毛斜挑一脸猥琐:“来了先给爷笑一个。”

      “........”

      “那爷给你笑一个。”

      楚华殷差点没把他那张葱花油花争相泛滥的煎蛋脸揍废了。

      楚华殷坐下来,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折尺比划牌坊上被腐蚀过的字体痕迹,匆匆在纸上写了两笔,拿出刻刀一点一点摩挲缝隙里石化的灰。

      干这些事儿的时候看起来很入神,却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其实心怀鬼胎,脑子里一直在琢磨怎么算计旁边的人。可再一想自己连袁斌都拿不住,换成了肥膘这种人.......

      肥膘这种人,智者若愚,历史曾不止一次告诉楚华殷他这种人不可貌相,不可斗量,身负异秉者向来深藏不漏,主角光环能晃瞎钛合金狗眼,所过之处如秋风扫叶般所向披靡,碰上他楚华殷更得栽。

      还是算了。

      华殷打了退堂鼓......突然觉得,那些个事儿是麻烦,自己能忘了也算福气。

      .........

      “这是个什么字?”

      肥膘戳着他膝盖上的纸一开口,楚华殷浑身抖擞地回神,精神了。

      “淮,秦淮的淮。”

      “这个呢?”

      “化。”

      “淮化?”肥膘呵呵笑得尴尬,“膘爷也不是太没文化,这两字儿跟俩没屁-眼的貔貅挺像,恁得不认得......”

      楚华殷一脸黑线,心想这是两汉化后的河西文,专门撰写佛经用的,跟貔貅有啥关系?您老要认得可不得成了佛!

      他这么一说肥膘拍大腿吼了:“咋不是汉字,繁体字爷爷也认得啊!”转念一想,道:“电影里那东西没白演,宋人这般丧权辱国,自己家里地名用河西字写。”

      楚华殷却觉得这很有可能,毕竟货币上证明这城是在南宋最后一个年号里毁的,咸淳年间这地方估计什么人都能来。

      史料记载,公元1235年,蒙古大汗窝阔台在襄阳开启灭宋之战,五十万大军集齐了女真、西夏、渤海,吐蕃各部人马,异瞳的各色人种鱼龙混杂,襄阳边缘因为战事突然兴起一座城,同样也因为战火毁灭一座城,两兵交接自然得留下点儿痕迹。

      至于门牌上的字......显然是在破城之后留下来的,而又有哪个会写河西文的西夏人能在五十万铁蹄下明目张胆霸占城池,玩弄蝼蚁般玩弄一座古城的命运,楚华殷就没法儿猜测了。

      楚华殷说自己搞不懂,不敢乱下定论,肥膘还在他旁边笑他:“迂腐!搞研究的都像你这样没点想象力,国都要败了!”

      楚华殷恨得直翻眼,虚心请教:“要怎么个想象力?”

      肥膘屈指在铁架上一下下扣了起来,“据你们学者推测,这城是怎么毁的?屠城?”

      楚华殷说:“绝对不会是屠城,至今没发觉一副人体残骸。”

      “没尸首就不会有死人?”肥膘斜着眼满是不屑,“爷爷盗......倒是见过不少烂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墓,知道为啥么?风水大凶!”肥膘表情变得很是高深,“阴宅需要的是地养尸,养尸以求庇佑子孙,凶地却变成了尸养地,就是那个样子,一具尸首被地气吞没了,骨头都得化成汤!”

      这话说得阴气森森,却没把楚华殷唬住。

      “胡扯,还大凶。”楚华殷难得跟他杠上,“你知道这儿什么风水?一条汉江加秦岭的千里来龙,福泽宝地。”

      “爷不懂那些!”肥膘大手一挥,道:“你之前不还说考古挖出来的土像火山灰?这地儿也不可能有火山,肯定是人用硫磺把整座城烧了,喏,看似易守难攻,其实截断了栈道不论敌我谁都出不去,再沿着四周山脉一路直下谷沟,外围缺口死士堵着,一条熔岩滚下来就跟原子弹一样,轰!你死我也死,同归于尽,烧得渣都不剩。”

      楚华殷闻言只觉好笑,“哪有这么打仗的?”这人越扯越没边际,“再说,古人哪有这技术?”

      肥膘耸肩,淡淡道:“古人比你聪明。”

      楚华殷说:“歪理。”

      肥膘浑身肉一摊,翘个兰花指,“歪理~”。

      浑身的肉挤成朵花般嘚瑟,差点没把楚华殷恶心死过去。

      肥膘掐着嗓子调笑完,俩人跨坐的铁架突然叮叮当当晃荡两下,俩人身子一歪互相扶持,抱着手臂抬眼相顾。

      “这是......地震了?”

      “不是吧。”

      “现在又不动了。”

      “那就继续刻你的貔貅!”

      俩人都没当回事儿,调笑两句埋头干活,直做了一下午,黄昏时拍拍土回家吃饭。

      肥膘提前收工赶着回去做伙夫,楚华殷晚半小时回来,然后跟肥膘在阳台上蹲俩大西瓜,一人呼噜了一大碗面,吃完饭又在只剩三条腿儿的桌上点根蜡烛,胡扯加抬杠直到九点半,再勾肩搭背去楼头刮凉水,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回寝睡了觉。

      楚华殷累了一天,累到了极限却又睡不着,在上铺瞪大眼仰躺着,下铺却有个胖子一直打呼噜,睡得招人恨。

      固体传声效果颇佳,那一起一伏的呼噜声沿着铁床由下及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音质立体声,四面八方把楚华殷包裹,更睡不着。

      铺上楚华殷一双眼瞪着瞪着,脑袋突然一晕乎,以为自己中暑了,下床想拿片解暑药喝,脑袋又是一晕乎,触电般歪歪扭扭从梯子上蹦了下来,同时落地板的还有头顶吊着的白炽灯,啪嚓稀碎,楚华殷光着脚跳到床头晃肥膘脑袋,神都慌了。

      “醒醒!快醒醒!”

      肥膘眼开道缝儿:“啊!怎么了?”

      翻身继续睡。

      床都随着地板晃了起来,肥膘在上面睡得像个摇床上的大头婴儿,肚子上赘肉波纹荡漾。对面墙壁立刻裂开一道狰狞缝隙,靠立着的空架轰然倒了下来,楚华殷在一片碎屑中抱头,空架堪堪在床铺上支着,没砸他脑袋,楚华殷一个猛越跨坐在肥膘肚子上,左右开弓扇两巴掌。

      “操!张眼!”

      肥膘还有些迷茫,不过的确被打醒了,张开眼就跟着床侧翻过来,一声大吼翻身而起,差点没被压残了。

      抬眼喊人时楚华殷早跑了,跑到对面锤门。

      “起!快起!”

      没拍两下,门霍然打开,楚华殷那拳头差点没凿了秦小哥脸上。

      而秦小哥开门时眼神清明,肩膀上趴着的人脸酡红,眼都没挣开。秦小哥一手背在身后扶人,一手撩起额前的碎发,娟长的眉梢微挑,仿佛这时候看见楚华殷能立刻给他个轻浅笑容。

      楚华殷向来觉得这人神经病,转头就跑,跑到安全出口歪歪扭扭地下楼,不是走下去的,一咕噜滚下去的。

      身后肥膘追了两步大喊:“你傻逼!腿不要了!?”

      地震的时最不能爬楼梯,那时候阶梯上扭曲的线条会变成把锋利砍刀,一个不稳能把腿分了家。

      而楚华殷刚巧运气好,出了楼又摔了一跤,踉踉跄跄朝那座牌坊奔了过去。

      “他还惦记那东西!拽他回来!”

      噼啪掉落的碎砖里秦小哥拖着醉道不省人事的邹爷找角落躲,扫一眼楚华殷奔跑的方向对肥膘喊,肥膘也顾不上太多,跟着追了出去。

      跑出楼一路追到空地,没看见楚华殷,却看见诡异猩红的夜空下一道修长炫黑,突兀出现却又能和谐融入夜色的人影。

      天摇地动里那人影衣袂飘摇,仙人踏云般站得相当稳,仰头看着浩瀚星海,或者是比星海更近的,漆黑映衬下能红到滴血的云。

      肥膘急匆匆跑过去,那人微微侧了脸,气定神闲地问:“怎么了?”

      肥膘恨不得一锤子凿开他脑瓢看看里面的构造是怎样个不同寻常,头顶冒火在男人脸前挥两下拳头疾吼:

      “你儿子上赶着送命!你他-妈咋现在还能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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