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琐事二三》对9当歌

13、第 13 章

　　陈玲琐考上了市二中，蒋芬芳决定在二中附近开一家小小的菜面馆。
　　这两颗平地惊雷可把陈廷气坏了。
　　第一他反对陈玲琐去读什么破住宿学校，她腿上打过钢钉，年前才刚刚开刀取出来。复健是做得不错，但是这样一个带伤的小姑娘，你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去住宿？
　　还有蒋芬芳这老娘们是反了吗？小店闷声不响就要开起来？他旁观自家媳妇找店面、学食材、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就指望着蒋芬芳知难而退。他早就想好了，在市中心的百货商店给她找一个收银员的活计。关系他都托好了，这可是人人眼红的好工作。

　　“你！你！你！你们一个个！”陈家长异常愤怒，“你们还反了你们！”
　　“老爹，现在是民主社会，你不能老是罔顾我们的意见。”陈玲琐现在可不怕她老爹，她可看准了，老妈其实比老头强硬多了，只要老妈认准这件事情，多半能成。

　　“他爹，不要生气么。我也是想真正做点事情，你说我不能在家坐吃等死是不？”蒋芬芳谄媚地笑。
　　陈玲琐就不明白，自家老妈有什么好心虚的？不就罔顾了一下自家老头的男性虚荣心了吗？

　　“你敢在学校附近开饭店，你知道执照和许可多难批吗？”陈廷要从技术层面打到蒋芬芳母女。
　　“知道，已经批下来了。过两天就可以去取了。”蒋分房赶紧把办好的手续凭证拿给陈廷看，“还多亏你闺女了，毕竟是有学问的，知道给我去申请什么支持再就业的东西，还办得挺顺利的呢！人家主任还夸我再就业积极性高！值得表扬。”
　　陈廷瞪着自家闺女，这破小孩懂得还真多！陈玲琐是时候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可把他爹气得。

　　“还有，你在学校开饭店，你知道万一吃坏学生肚子，你！你！你可是要坐牢的。”
　　“我正经做生意，做干净卫生的生意，怎么会吃坏肚子？我又不是街边摊！”蒋芬芳听了这话不开心了，老公这是摆明针对她了不是么。

　　“还有，娃要在那边读书，你在她边上开小饭馆，你还让不让娃要脸了？丢人不丢人？”
　　“唉，老爹，你这话不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妈是偷了还是抢了？怎么就丢人了？我不觉得丢人，我觉得光荣！我妈靠自己再就业，自己养活自己，我妈光荣！”蒋芬芳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陈玲琐的辩解而好转，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公是嫌弃自己做小业主丢人。

　　“租金我已经交了一年的，租赁合同签了十年。”蒋芬芳大马金刀往桌边一坐，“陈廷我告诉你，我开小饭店是开定了。你要么支持我，要么支持我。没有第二条路！”
　　嘿，陈玲琐都忍不住为她老妈叫好。这才是现代女性应有的性格！

　　于是就在陈廷吹胡子瞪眼的氛围中，陈玲琐开始了她的小升初暑假。
　　因为过分支持老妈，所以陈廷这个大（副）科|长也不怎么待见陈玲琐，天天找碴骂人。陈玲琐干脆就不理会他老爹，她老爹在家，她就回房；她老爹骂她，她就笑嘻嘻。陈廷一时间也拿这个倒霉孩子没办法。

　　话分两头，李兢轩——也就是虎子，考上了他梦中的一中高中部，全家可开心了，虎子的争气冲淡了虎子爹下|岗的哀伤。虎子家甚至还请迎春巷的老街坊吃了一顿好的。这也是虎子前世走过的路，陈玲琐默默地看着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发生。只不过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多插嘴，也只能潜移默化地给虎子灌输一点有的没的新兴概念。
　　徐晓燕直升上了七中，小学毕业典礼的时候非拉着陈玲琐抹眼泪，以后你要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了，你受苦了之类之类的。陈玲琐听了直翻白眼，这熊孩子是琼瑶书看多了吗？但是一时间也挺感动的，虽然无奈也就听之任之。

　　暑假一开始，徐晓燕还约着陈玲琐出去玩，蒋芬芳考虑到孩子年纪还太小，就拜托虎子给照顾了带出去玩。
　　哪知道陈玲琐开口就要求去图书馆和书店，可把徐晓燕无聊的。然后就再也没有约过陈玲琐。

　　“二妞，你还真是……”虎子对这个早熟的妹子也很无奈。
　　陈玲琐翻了一个白眼，那不然干嘛呢？现在还没有所谓的KTV，再说就算有她们也进不去，不仅她们俩没资格进，虎子也不到年龄啊。
　　那应景的地方还有哪里？除了书店就是公园，这种天去公园？陈玲琐看看头顶的艳阳高照。防晒还来不及呢！

　　图书馆离迎春巷只有三站路。蒋芬芳这个暑假忙着她的小店开张事宜，于是就给陈玲琐办了张图书馆的年卡。陈玲琐每天就挂着两张狗牌（借书证和公交学生卡）穿梭在淮州市。
　　刚开始的时候蒋芬芳还不放心，就叮嘱虎子照顾陈玲琐，陪她去图书馆。后来才发现哪是虎子照顾琐儿啊，简直就是陈小琐是操碎了一颗小小当妈的心，又是给虎子带饭又是给虎子伺候水的。
　　罢了，后来蒋芬芳就随便她了，让陈玲琐一个人往返图书馆和家里。反正有直达公交，只要女儿不丢就行。
　　不过也不得不说，九十年代的治安就是好。要换在二十年后，一转眼就给抱没了——这是陈玲琐业余时间的吐槽。

　　自此陈玲琐有了最初的自由。她在图书馆徜徉了几天之后忽然发现，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在淮州溜达溜达了。
　　她去了很多地方，几乎有公交车直达的地方陈玲琐都去了一遍。这个城市和她记忆中的一样，也不一样。
　　一样的是记忆中的街道，记忆中排队才能吃到肯德基和M记还在市中心那个老位置。不一样的是心情，重活一遍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为什么现在看到陌生而熟悉的风景都忍不住流下眼泪；那个时候却只想离开这个破旧又落后的二线城市呢？
　　陈玲琐觉得重来一回自己变得很感性，一点点小事情她就感动得想哭。她在街上看见小孩闹着想吃麦当劳她就感动；她在巷子里闻到桂花香她也感动；甚至在马路上看到有学生搀扶老奶奶过马路她也感动到想哭。
　　这都是怎么了。这个时代好得让她不想离开。
　　神样。既然能够让我重生，能不能也让时间静止。陈玲琐其实惧怕经济高速发展的千禧年，也厌恶人情冷漠的现代社会。

　　“嘿，你这个小姑娘天天坐公交车在市里面闲逛，你家里人知道吗？”陈玲琐的悲秋伤月还来不及慢慢消化掉，就被一拐杖打散了。
　　“哎哟。”陈玲琐摸摸额头被敲出来的包。
　　和她说话的是一个老奶奶，六十来岁，精神矍铄。

　　“奶奶好，奶奶你干嘛打我呀。”陈玲琐委屈，她还给她让座了呢。
　　“我看你一直在外面闲逛，你莫不是离家出走了吧？”奶奶笑眯眯，一点都不觉得她打重了。
　　“回禀奶奶，我没有离家出走，我爸上班，我妈忙着开店，让我自己去图书馆。”看着陈玲琐一板一眼地回答，老奶奶忽然觉得这个丫头片子很搞笑。
　　“你说你去图书馆，这不是去图书馆的路呀。”
　　“我借好书了。”陈玲琐赶忙把小小书袋举起来。
　　“借了什么，给我看看。”老奶奶来了兴致，一把抓过陈玲琐的书袋，“哟，你还看简奥斯汀？还是英文版的？”老奶奶狐疑地看着陈玲琐。
　　“我觉得他们爱情美，我有中文版的，我就对照看看，不行么？”陈玲琐也笑嘻嘻。其实她现在的破英文水平还看不了《傲慢与偏见》这样的长篇。但是她喜欢这个俗气而经典的爱情故事。

　　“小丫头片子还骗我，你还会说英文？”
　　“你小看人。”陈玲琐不服气，“我立志学好英文，走遍天下！”
　　“嘿，不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老奶奶打趣她。
　　“奶奶，时代变了。这是一个崇洋媚外而又拒绝取长补短的时代。这是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哎哟，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老奶奶却只是沉思，她甚至不知何时公交车已经停在站台。

　　“李老师，您站台到了，不下车吗？”司机似乎认识这个老人，他好意地喊醒她。
　　“诶，到咯，到咯。”老奶奶艰难地站起来。
　　“奶奶，我扶您下车。”陈玲琐赶忙上前。
　　“小娃娃，奶奶家有很多书，你愿意来看吗？”陈玲琐送佛送到西，左右自己没什么事情，就搀着老人过马路。听到这话，她抬起头，她看到老人满头白发在阳光中闪耀着不一样的风采，她忽然觉得老奶奶很有气质。陈玲琐忽然意识到，她这回肯能遇到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