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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离家出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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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江南,自古人杰地灵,温山软雨自然也养育了一方温柔多情的人家。江南虽然远离京城,繁华程度却一点都不亚于长安。鱼米之乡,运输要道,人们都过着富足而愉悦的生活。
时值阳春三月,春回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院子里的桃树梨树也竞相绽放,丫头小厮在院中打闹,而一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手执一书卷在阁楼上认真研读着,丝毫不为院里热闹的嬉戏声所动。少年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四书五经,历史传记,好多书页都已翻烂,足见用心之深。而书桌上是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上好的文房四宝。
夕阳西斜,余晖透过阁楼的窗檐照射进屋里,金色的光芒落在少年密而长的睫毛上,感觉有点疲倦了,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白皙的皮肤,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放下书卷,信手拿起立于桌旁的古琴,一曲幽兰,悠远的琴声便从阁楼中传出,让人的心顿时放松平静下来,而此时风光真好!
“少爷,老爷请你下去。”老管家亲自上楼来请,因为这小少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也喜欢得紧。自己一辈子都贡献给了陶家,虽然没有家室子女,但是故去的老老爷,现在老爷都对自己十分看重,小少爷也是六岁就会作诗,十岁便读遍百家的神通啊!现在少爷快到弱冠的年纪,看少爷一表人才的样子,相必姑苏城里提亲的都要踏破门槛了吧?想着想着,老管家自己心里也十分开心,他是把少爷当自己亲生儿子般疼爱呵护的啊!
“福伯,麻烦你了,我收拾收拾,这就下去,不叫爹爹久等了。”果不其然,少年的声音也十分动听,带着还没有完全变声的有点稚嫩的感觉。少年十分知书达理,平时待人也平易近人,所以家里的下人都与他很亲近。
江南陶家,在当地是出名的名门望族,世代人才辈出,祖上曾做过前朝尚书令,后辞官退隐,还定下了三代以内皆不准入仕的奇怪规矩。所以从少年陶宿雨祖父辈开始便弃文从商,虽还有文采很出色者,也仅仅被人传颂,却绝不入仕。同时,陶家人脉甚广,多年营商,却也积累了富庶的家底。就算不做官,陶家也从不在文化教育上松懈,陶家子弟个个都是博览群书,满腹经纶。陶家不仅经营酒楼、钱庄、镖局,还开办了当地最大的学堂,所以陶家的学生更是遍布天下。
少年陶宿雨随福伯一起步入大厅,发现今天家里的气氛有点奇怪。爹爹表情凝重的正襟危坐,而娘亲脸色却略带悲伤,平时喜欢叽叽喳喳的二娘、三娘今天没有特意在爹爹面前表现,而只是安静坐在一旁嗑瓜子。
“子月给爹爹请安,娘亲请安,二娘、三娘请安。”恭敬地依次作完揖,立在一旁等待父亲大人发话。
威严地陶父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有礼,心里还是十分满意地,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正妻徐氏生了子月,身体不好一直没恢复,便不能再生了,而娶的两个姨娘肚子都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只生了两个女儿。对于这么个独子自己自然是寄予厚望,未来的家业也都要托付于他的。至少他现在还有些年轻,而且从小也不喜欢经营商道,于是就想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这不刚跟徐氏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徐氏就担心得快急哭了,说子月从来没离过家,不知道在外面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啊。唉,真是妇人之仁!
“咳咳。”正了正声,陶父继续说到,“子月,为父这次找你来,是有很郑重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陶宿雨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突然发现一直很高大的父亲,其实也老了。
“子月,为父先问你,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少年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徐氏冷抽一口气,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紧张,而两位姨娘则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连老管家福伯在后面擦了下汗。毕竟,在陶家,谁不知道祖上的规矩——陶氏子孙不得入仕。
没想到陶老爷并没有众人想象中地发怒,而是站起身,走到陶宿雨跟前,仔细地盯着他看。少年微微后退几步,只是脸上坚定的表情一直未变。
过了会,陶老爷转身叹息,“罢了,养大的孩子不中留,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过,陶家会出一位改变陶氏命运的人物,是福是祸,天意定之。你本非池中之物,小小的江南怎么能发下你那颗雄心壮志?我已修书一封长安的旧友长安城令李为仪,请他来江南喝茶,你且带着它去长安游历吧!”
陶宿雨看着交在自己手中的书信,心里真是有点悲喜交加。自己读书多年,心里一直有个济世为民的梦想,只是无奈家庭缘故,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爹爹竟然这么了解自己,以前真不该觉得爹爹就是只会做生意满脑子只有钱的商人啊!陶父不知道,此刻自己在儿子的心中形象一下高大了许多啊!
不过刚说完,徐氏那就哭得泪不成声了,两位姨娘也自觉没劲,请安下去了。
陶父真受不了了徐氏的妇人之见,“哭什么哭啊,我们的儿子要成器了,我们该为他高兴啊!”
“娘,是儿子不孝,儿子不能留在您身边孝顺您了!”陶宿雨也十分不忍地扑倒母亲怀里,跟她哭诉。自己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母亲唯一的希望,母亲不喜欢争风吃醋,平时都吃斋念佛,一心一意地教导自己。
徐氏本身也是出门书香门第的,只是自己性格太温柔了,从来都是不舍离别的。“乖孩子,娘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娘实在是舍不得你啊!但是娘也知道,哪有不离开母亲的羊羔羔的?好男儿,要志在四方啊!娘等着你衣锦还乡呢!”
陶宿雨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破涕而笑,脸上带着自信洋溢的笑容,望着娘亲,又望了望爹爹,“娘亲,爹爹,子月一定不会让二老失望的!”
说罢起身,再郑重地给二老磕了头,便退下回去收拾东西了。人还在江南,年少的心却已遏制不住地飞向了千里之外的长安!长安,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个人,也在长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