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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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百三……”
“……130km/h！”
这一次，随着植村平的报数，场上连吸冷气的声音都没有了。一片鸦雀无声。
小林晨也因为全力挥出的那一棒挥了空，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圈，最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然后，就那么眼神放空的坐在了那儿。
“……Three out……”村上隆在做出最后的判断时，有些担心地看了小林晨也一眼，不敢上前安慰。
小林晨也虽然平时性格放肆，但作为二年级就成为球队四棒游击手的他，在对战鹤丘学院的失败之中自尊心就已经受到过一次极大的打击。
虽然嘴上没说，但村上隆知道，小林一直以来都在把失败的责任压在自己身上强颜欢笑。他担心自己此时不管多说什么，都会打击到他本来就残留不多的自尊。
这时，小林晨也忽然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转头一步步走到上杉由衣面前，然后脑袋一栽，给她深深鞠了一躬。
“我输了。”
然而直起身来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个服输的人。
“我为我之前对你的轻视表示道歉，但是现在，我依然不能接受你做我们的教练。”小林晨也高挑起眼角，严肃地直视着由衣，一字一顿的说，“我承认你的投球不赖，但也只是个还不错的投手而已。‘好的选手不一定是好的教练’这种大道理我就不说了——重要的是，投手本来就是整个棒球场中最自我的人，如果是捕手、游击手什么的还好，你作为一个投手，还这么年轻就跑来当教练，恕我无法承认。”
他的话终于让由衣皱起了眉头。
——麻烦啊这小子，真是个大麻烦。
如果说之前的那种小孩子似的挑衅所证明的只是他的血性的话，那么，现在他提出的这种质疑，就代表着小林晨也是一个会动脑子、变着法子跟教练对着干的选手了。
这是上杉由衣最不喜欢一种的选手。
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这种选手乖乖听话？
要不要以“刚刚才输球的手下败将没资格提要求”这种话把他暂时压下去？
但这样就算成功了也只是暂时的。而且现在对他说这种火力太大的话，搞不好还会产生反效果。
怎么办……
“哼，刚刚才输了球的人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咦！？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愣。
熟悉的声音，让由衣更是咔擦一声就石化在原地。
那冷冰冰的，桀骜不驯的，然而音色却掩盖不了的是一个清澈甜美的女孩子的声音……
由衣不敢置信的一点点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在荒井荣的身边发现了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
“远、远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者则在和她视线相交的瞬间，迅速把头给扭到了一边。
……
……
“呃，上杉你不知道吗？”
场面有点混乱，荒井荣干脆快刀斩乱麻，把由衣和小林晨也的事先扔到了一边，站得远远的指着远山怜冲由衣喊道。
“这位同学是远山怜，你们之前认识的吧？她昨天就来我这里申请做棒球部的经理人了啊，我还以为是你拉她过来的呢。”
“别、别开玩笑了，我我我才不是为了上杉才特地过来的呢！”
由衣目瞪口呆，但前段时间相处所练就的自动翻译功能还是尽职尽责的帮她同声翻译了远山怜的话——
“你是为了我来棒球部的！？为什么啊？”
“你你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啊！都说了不是了！”
——就是因为太听得懂人话了啊。
由衣头疼的揉了揉鼻梁整理思绪。
原来如此，所以入江学长才会对自己说“请照顾好远山”这种话啊。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跟过来，但是球队现在的确很需要一个经理人，荒井荣毕竟是老师，没那么多时间全权包揽经理人的工作，而且后期进入正式训练和比赛阶段的时候，还会有更多的细节工作需要培养一个专业的经理人起来。现在远山怜的到来其实是雪中送炭，来得正及时。
——所以说现在就先不考虑她的目的问题，干脆的用她吗？反正这丫头接近我除了为了凉太之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目的了……
——不对不对，现在经理人的问题还并不重要吧，最紧急的问题是小林……呃！？
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由衣思索着抵着下巴一回头，就差点被小林晨也那双闪烁着金光的大眼睛给闪瞎了狗眼！
什么鬼！？
他正两眼发光的盯着远山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感觉在腰上给他安条尾巴都能直接摇起来了！
“女神……”
由衣惊悚地听到小林晨也在喃喃自语。
“我们学校……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等等！你在说谁可爱！？她刚刚还在讽刺你不要脸啊你忘记了吗！为什么突然就对着她发起春了啊！小林晨也你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吗！？刚刚听你在那儿侃侃而谈什么大胸长腿的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多么知性成熟型的年上御姐结果反差居然这么大吗！？
小林晨也当然没有听到由衣内心的呐喊，意识到远山怜是为了上杉由衣才特地加入棒球部的好朋友（←大雾）的他，立刻转身捧起由衣的手，一本正经的，掷地有声：“教练！请务必留下来好好教导我们！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节操呢？
由衣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小林晨也，你居然是这种选手，太让我失望了。”
小林晨也（自以为）无比有型的往后抹了把头发，一脸深沉：“以后，有的是让你更失望的东西。”
然后丢下由衣，乐呵呵的蹦到远山怜面前主动自我介绍。
成功收获了远山怜的炸毛和极差的第一印象。
“……总觉得剧情的发展有点控制不住了啊……”由衣抽了抽嘴角后退两步站到新田茂身边，头也不回地搭话，“呐，你现在跟他们已经混得比较熟了吧？这样没关系吗？”
“……”
然而新田茂没有回答。
由衣茫然的扭头一看。
顿时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新田茂在对她笑。
弯弯的眯起眼睛歪着头，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标准，无比“和善”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
这个笑容的意思是——
“你……你生气了啊？”
“呵，有吗？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
“……嗯，一个大写的生气。”
“呵呵。”新田茂笑着收回了视线，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由衣赶紧解释：“最后那球我觉得……”
“我明白，你是投手，投手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更何况你最后那球的判断非常正确，比我要正确多了呀。真好。说明由衣作为一个教练的全局观察力变得比以前更优秀了呢。”
谁知新田茂不带停顿的一口气把她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无比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然后笑眯眯地提醒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早训时间都过去一半了，我们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干站着浪费时间不开始训练吗？”
“……嗯、嗯。”
“那我先去热身了……啊不，还是说现在应该听你的指挥行动才对？”
“………………”
——完全就是生气了啊，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啊。
……
最后一球，由衣到底还是选择否定了新田茂的引导。
以自己的最高速度投向了好球区左侧，直球。成功击败了以为她会继续朝内侧投曲线球的小林晨也。
那还是第一次，新田茂愣在了原地，甚至没有移动去追球，棒球擦着他的头盔飞过，没人去捡。
——其实严格来说这一球并不能算是好球。而是失误。
但由于小林晨也当时受到的打击太大，比赛也并不是正规赛，所以没人追究新田茂的失误。
只有由衣知道，自己的那一球是真的狠狠砸在了新田茂的心上。她和他配合了那么久，投接了那么多球。他的手套本应该追得到她任何一个失误的、哪怕偏到天上去的坏球。但是他却没有动。
上杉由衣有些内疚，但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的，她知道自己做得很对。
这是现在的她作为一个教练、而非一个选手所该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在这片球场上，只有我的指示才是绝对正确的，选手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谁都能怀疑，但唯独不能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是上杉由衣的觉悟。
只不过在森之川的时候，作为教练的她还从来没有跟新田茂起过这种正面冲突。作为选手的新田茂一直都非常信赖由衣作为一个教练的指示。
但是或许在新田茂的心里，作为捕手的他，一直都是作为投手的上杉由衣的道标吧。今天由衣在赛场上对他面对面的否定，才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早就丧失了这一主导权。
并不是自己真的不懂事。
并不是自己想要无理取闹。
只不过是……
新田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用力握紧。
——只不过是，不甘心。
好像有什么一直握在手心里的东西，逃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否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