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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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久不……见？”
话说到末尾的时候，连自己都忍不住把语气上扬成了疑问句。
黄濑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被黑子兜头罩到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边眨巴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女孩。
不太情愿的躲在真田教练的身后。长长的黑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晃着，那个清秀的女孩子浓眉大眼，偏向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还有包裹在熟悉校服下的陌生身体。
总觉得和记忆中的上杉由衣不太像，但却又分明是同一个人。
那个眼睛、那个嘴巴还有那个眉毛，是不管再怎么成长都是不会改变的，熟悉的弧度和形状。
由衣别过脸没有理睬黄濑，冷冰冰的样子搞得黄濑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呆愣愣的站在那儿还没从乱成一团的脑袋里抽出个头绪，就被真田教练拿记录本啪的揍了一下。
“黄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事带到篮球部来，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黄濑委屈的揉着脑袋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由衣立刻就意识到老师这是误会自己的来意了，以为自己是打着找老师的借口跑进篮球部接近黄濑凉太的。
她赶紧出声解释：“真田老师，我并不是来找黄濑同学的，是真的有事想要拜托您！”
真田教练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好在由衣在他心目中的映像一直不错，便没再计较下去。拿出教练的气势赶走了黄濑，然后把由衣带进了教练专用的休息室。
黄濑见状急吼吼的手舞足蹈，一副恨不得冲上去把由衣抢过来的样子，忽然就被黑子哲也从身旁一掌戳中了侧腰上的软肉，疼得他怪叫一声。
“嗷！好痛！小黑子你这是干什么啦！”
“请不要这么不懂事黄濑君，那位同学明显是找真田教练有事，你这么跑过去打扰他们不合适。”
然后二话不说拽起黄濑的胳膊把他拉回了更衣室。
由衣看着一脸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黄濑被拉走，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
“原来如此，是为了弟弟啊。”
“是的。因为爸爸他是个性子非常倔的人，根本不听我的话，那些锻炼的技巧也都是从漫画书里学的完全无视科学，我非常担心弟弟的身体会被他搞坏，所以……我只能拜托老师您了！您能抽出一点时间，到我家去劝劝爸爸吗？”由衣双手合十，诚恳的拜托。
“没有问题。关注年轻一辈的身体健康是我们老师应尽的责任。”长着一张冷面无情脸的真田老师却意外的是个好人，很干脆的点头答应了由衣的请求，“你父亲一般什么时候在家？我这个周末去拜访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爸是工薪族，每个周末都会在家的！”
“行。把你家的住址写在这儿吧，我这个礼拜六的下午有时间。”
“太感谢您了真田老师！”
由衣再次恭敬的向老师鞠了一个45度的躬，然后道了再见，却在转身出门前再次被叫住了。
“稍微问一句题外话可以吗？你和我们部的黄濑凉太的关系是……？”
真田老师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出了一个极其八卦的问题，由衣惊悚的瞪大眼睛盯着他没搭腔。
真田教练从鼻子里哼了口气，摆摆手解释：“一般来说，我们球队教练是不会干涉部员的个人生活的。但是作为学校的一名老师，我并不赞成的国中生这么年轻就拥有过多的感情生活。黄濑那小子在学校太受欢迎了，而刚刚他对你的态度也有点奇怪所以……。”
——真是个认真的老师啊……
由衣在心里并不怎么高兴的腹诽了一会儿。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不赞同这么年轻就拥有过多感情生活”之类的话……
她本身作为一个国中生，对这种“老师的爱情观”果然还是不太待见。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解释。
“不不，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小时候曾经认识过而已。而且请老师放心吧，我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判断的是，黄濑君恐怕没那么容易就拥有‘过多的感情生活’，他很适合当偶像，但并不适合做男朋友。”
“……哦？说起话来意外的早熟呢，上杉同学。”
“哪里哪里，只是对那家伙……对黄濑君的人品稍微有点了解而已。”
……
关上教练休息室大门的瞬间，上杉由衣立刻就松了一大口气。
——跟老师打交道果然还是很累人啊……敬语什么的说得嘴巴都酸了。
如果不是因为真田老师那张严肃的脸实在太有压迫力的话，由衣还真想在休息室里再躲一阵子。因为黄濑凉太那家伙百分之九十九会堵在体育馆门外等她。
“要不要去女厕所躲一躲，等他耐心耗光自己走掉？”
由衣想了想，摇头否定了这个选项。
先不提她的耐心早就在等待真田老师的过程中耗光现在想回家想得不得了，更重要的是，既然已经倒霉到跟他进了同一所中学，那这件事情就早晚都是要面对的。不如早点向他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比较好。
思及至此，由衣做了个深呼吸，将耳旁的几缕碎发撩到耳后去，然后大步走出了一号体育馆大门。
黄濑凉太果不其然的等在门口。
那颗金灿灿脑袋的在学校草坪旁一跳一跳的——体育馆门外的路面是用红黄蓝三种颜色的方片形石砖铺成的，大概是因为等得无聊，他正在像跳房子似的踩地砖玩，一蹦一跳的试图全部踩着黄色的方片从长椅边的大树底下跳到体育馆门口。
看他跳得一脸认真的样子，由衣对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都三年了他的多动症还没治好？药不能停啊……
“啊，小由衣！你终于出来了！”
瞥见体育馆大门下出现的身影，黄濑赶紧啪嗒啪嗒的跑了过去，又在由衣面前狼狈的来了个急刹车，看着她尴尬的笑了笑。
“呃……应该是小由衣……吧？”
“怎么？是要检查我的学生证？还是想我再打断你两颗牙吗？”由衣语气很冲的嘲讽。
黄濑听了反而高兴得尾巴直摇：“果然是小由衣啊！”
“呵。终于能把我的脸‘好好地’和名字联系在一起了啊真是可喜可贺。”
一句话就把黄濑给堵得说不话来，站在那儿为难的揉了揉脑袋。
“那个……好久不见了……那个，搬家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呢？”
“……”由衣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黄濑艰难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挂着冷汗笑道：“没、没想到我们会进同一所学校……对了，终于能在一所学校念书了！我超兴奋的！小时候每天往琦玉县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能和小由衣在同一所学校……”
“黄濑凉太。”由衣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
黄濑像被点名了士兵似的赶紧直起腰，眨巴着期待的眼睛看着由衣。
等来的却是她冷漠的声音。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自认为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但现在也还没宽容大度到能立刻跟你和好叙旧的地步。”
三年的时间，足够把当初那羞辱的怒火浇熄，却磨灭不了由衣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厌恶。
光是看到那头刺眼的金发，都会让她回忆起当年的羞耻和愤怒。
真心不想待见他。
“所以说，我现在才要跟小由衣你——诶！等等！”
黄濑满心自责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由衣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头也不回的板着脸径直离开了。
他赶紧快步跟上，走在她右手边，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
总而言之得先找个话题——
“那个……好久不见了呢。没想到小由衣居然搬到东京来了，啊，是因为上杉叔叔工作变迁的关系吗？”
“……”
呃，失败了……再试试套近乎吧——
“哈哈，居然能分到同一所学校，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
果、果然女孩子的话，还是得先夸赞她一下——
“小、小由衣变漂亮了呢！啊哈哈，要不是真田教练叫你的名字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呢——”
“闭嘴。”
“是……”
由衣并没有反对黄濑跟着自己，但却也没有再搭过他的腔。
一路上只听得见皮鞋敲击路面的哒哒声。
黄濑本以为由衣是要直接回家，心里打着小算盘，想跟着由衣把她家的地址打探清楚，兵法不是说过，擒贼必须先打入敌人内部么？（兵法：我才没有说过这种话！）
然而意外的是，由衣并没有回家。一个转弯儿，她走进了一块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的交界路口，在一家幼儿园的门口停下。
黄濑茫然四顾的反应了老半天，看着那些个牵着妈妈的手走出幼儿园校门的小屁孩儿，这才想起由衣的弟弟勇马。
“对了对了，勇马今年也三岁了，是上幼儿园的年龄了呢！”
“……”
“他念得就是这家幼儿园吗？哇，校门上画的娃娃好可爱哦小由衣你说是不是？”
“……”
“不知道勇马现在长得多高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才只有那么一点点呢~好期待哦！”
“……”由衣默默的扭开了头。
“唔……”黄濑只讨没趣的低下了头。
一秒，两秒。
“勇马，这里。”
由衣轻呼出声。顺着她的呼唤小步跑过来的男孩子顶着清爽的和尚头，身材瘦小，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却非常清秀。
看着他扑进由衣的怀里，黄濑好长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一，这小孩儿不是昨天路上碰到的那个蛙跳的嘛？！其二，什嘛！他跟小由衣一点都不像啊！
没错，上杉勇马和上杉由衣的长相一点都不像。
由衣从小就长了一幅看起来很阳光的浓眉大眼，又因为鼻梁比较高挺，所以五官较一般亚洲人而言更加有立体感，还有不知是不是小时候打球晒太阳太多的关系，肤色即使是现在都还是偏深。
但是上杉勇马却长了一张标准的亚洲人的脸，无论是曲线平淡的鼻唇还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都像是古代人物画像里走出来的人。而且既然是上杉健二的儿子的话，应该也是从小就被拉着练棒球才对，但是他的四肢却非常纤细，皮肤也白汪汪的像豆腐。
……真的是姐弟吗……由衣的妈妈三年前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上杉叔叔的事吗……
黄濑凉太在心里深深的表示担忧。
当然，在他无责任的在那儿胡乱脑补的时候，由衣早已牵着勇马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远了。他赶紧冲了过去。决定抓住机会，从小孩子小手。
“哈喽~勇马酱~还记得我吗？”
黄濑几步跳到由衣的面前拦住他们，然后半跪着蹲下.身，和勇马面对着面露出屡试不爽的营业用爽朗笑容，企图跟他套近乎。
然而勇马却被那张从天而降的帅脸给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嗖的躲到了姐姐的身后抱住她的腿。
——意、意外的胆小呢……
拍马屁失败的黄濑陷入了短暂的挫败之中。
“你吓到勇马了！”由衣皱起眉头冲黄濑扬扬下巴，示意他让开别挡道，然后弯腰将勇马从地上抱了起来。
看起来细细的胳膊轻而易举的托起了一个快要四岁的男孩子。
然而黄濑怎么可能会乖乖让开，听到由衣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反而受到了鼓励，兴致勃勃的站起来继续跟由衣怀里的勇马搭讪。
“呐呐，怎么会被吓到呢？勇马不记得我了吗？三年前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哦！那个时候你才只有这——么——小一点点！”黄濑一边说一边还声情并茂的用双手画着圆圈比划大小。
“……唔、唔？”显然是被他的话吸引到了，勇马狐疑的从由衣脖子下探出了一只眼睛。
黄濑见有戏，赶紧接着笑道：“我叫黄濑凉太，是你姐姐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哦！”
“是仇家。勇马记住这张脸，长大之后要给姐姐报仇。”
“才才才才不是！小勇马不要听你姐姐胡说啦！小由衣——！你这样太过分了！”
自我介绍再次被破坏的黄濑终于忍不住冲由衣鼓起了脸，气呼呼的撒娇的模样看起来比勇马更像个小孩子。
由衣看他气得直跳脚的蠢样子，一直紧板着脸出现了一丝松动。
——算了，还是别让他在小孩子面前丢脸。做人厚道点没坏处。
抱着这样的想法，由衣拍了拍勇马的后背，扬扬下巴指向黄濑，说道：“叫凉太哥哥。”
有了姐姐大人的命令，勇马立刻像是打了强心针似的直起小腰板儿，脸上的表情也活泼了起来。
“哦！娘袋哥哥！”
小孩子带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腔。说完还对黄濑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搞得黄濑也不好意思再去纠正他的发音。
叫完之后，勇马又迅速扭过头，用一脸期待的表情询问似的看向由衣。
——就好像只有姐姐承认的人他才会将其视作“好人”似的。
黄濑看着姐弟二人的互动，一时愣住。
虽然他曾经亲眼目睹过由衣是怎么在几天之内把邻居家那条见人就咬的恶狗调.教成忠犬的，但没想到她调.教小孩子居然也这么上手……
——这种天赋技能未免也太可怕了……
黄濑愣愣的看着由衣，不知为什么，心底里居然莫名的滋生出了一股细微的兴奋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回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