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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忽遭行刺 ...


  •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它能量巨大,能淡化事态,能消磨记忆。
      待到这一年的冬天,曾经闹得满城腥风血雨的青帮易主之事已被人抛诸脑后,再也无人提起。然而,坊间从来不缺乏谈笑的原料,亦或是议论的资本:周鸿若受伤入院的意外事件再一次吸引了多方关注的眼球。
      王立和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早晨,他开着车去接周鸿若到茗唐会馆谈生意,临走的时候,还听到司徒家的大小姐对他们嘱咐道:“路上小心。”
      可,车子才开到皇后大道的路口,一辆黑色的丰田凯美瑞就窜了出来,直直地冲他们的车对撞过来。不仅如此,与此同时,那车驾驶位旁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手极其矫健的人就地一滚,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开车的老李反应也着实是非常快,迅速打了几下方向盘,让车头偏过了一个角度,这才让车里的三个人保住了命。饶是如此,王立和还是头破血流,周鸿若也断了两根肋骨。
      原先那笔要谈的生意肯定是泡汤了,青帮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钱,所有人都吵着要彻查此事,揪出元凶。周鸿若却跟个局外人似的,躺在病床上看着来的人或吵或闹,就是一声不吭。
      厉嘉勤正想让他拿个主意,病房的门倒是开了——司徒心拎着汤罐进来了。
      周鸿若这才发了话,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吵,你们先回去,这事儿急不得,要从长计议。”等到一群人陆陆续续都走了,他才半开玩笑地对司徒心道:“这次我要是真的死了反而是个好事。”
      司徒心觉得他话里有话,便问道:“什么意思?”
      周鸿若微微抬了抬眉,道:“想要我命的人可多着呢,我这一死也算得上是如了诸人的愿,怎么不是好事?”
      他那种似真似假的调调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司徒心也没理会,只边打开汤罐子边道:“胡说八道。”
      周鸿若盯着她,隔了很久才抬手把她拉到身边,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对不起……”
      那声音非常非常地轻,几乎让人听不见,而司徒心却愣了愣,问:“为什么?”
      周鸿若摇了摇头,紧握住她的手,没有回答。
      对不起,让你恨我;对不起,让你明明恨还要假装爱;对不起,没有办法如你所愿,因为……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没有办法爱你……
      你不会知道……当刺耳的刹车声尖利地响起,当胸前遭受到的剧烈碰撞让人近乎窒息,当最后一丝意识即将远离,我的脑海里只有你……年幼时天真烂漫的你,年少时聪慧美丽的你,长成时优雅从容的你……从你乌黑的头发,到你卷翘的睫毛,再到你白皙的肌肤,每一点……都是那样真实,都是那样弥足珍贵。
      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包覆住自己微凉的指,那样紧密的握持,仿佛正无言地传递着什么,而那样恰到好处的温度,仿佛带着灼人的热量,近乎滚烫,让人极欲挣脱。司徒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鸿若,只能抽出手,继续去盛汤。
      周鸿若也不在意,转移了话题,随意问道:“最近睡得好吗?我不在,德叔没有忘记给你牛奶吧?”
      司徒心笑了笑,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德叔不记得我自己就不长手吗?”
      “那就好。”周鸿若也笑了笑,道:“希望长手的司徒小姐在我们结婚的时候能烧出一碗何嫂这样的鸡汤来。”
      他从来不提结婚的事情,司徒心重孝在身,就算要结婚也得再等上两三年。而现在,他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让司徒心才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他是个极少笑的人,又生得眉眼细长、唇齿凉薄,就算是平和说话也有几分冷酷的味道,笑起来却是眉如柳叶、眼如新月,格外温柔美好。
      司徒心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这几个月相处的情形便自然浮现:那些他边看报纸边陪着她吃早餐的清晨,那些他边办公便嘱咐何嫂做夜宵给她的夜晚,那些他偶尔抽烟看到她又迅速暗灭烟头的刹那……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偏偏是你做了那个杀人凶手!
      慌乱地将汤碗递到周鸿若手中,司徒心夺门而出。
      周鸿若任她离开,慢慢地喝完了碗里的汤。知道他去茗唐会馆的人很少,知道他走什么路线的人更少,而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人就只有司机老李、王立和、司徒心和他自己,这场“意外”的肇事者是谁根本就不用查,他心知肚明却又无能为力。
      “若是知道你心心念念要为之复仇的兄长是个拿你做筹码谋取权力的小人,你会不会很伤心呢?”暗叹了一口气,周鸿若扭头看向了窗外,若有所思。

      之后的日子里,每每司徒心前来探病,周鸿若都会跟她聊聊天,他极会把握分寸,既不会太过亲昵,也不会太过疏远,只是随便地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可就是那样几句话却极大地拉近了司徒心与他的距离,也让司徒心在医院待的时间更久。
      《港城日报》的记者甚至为此写了一篇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文章——“前青帮龙头之女情迷周鸿若,悉心照料患难更见淑德贤良”。周鸿若看后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周鸿若出院的前一天,司徒心来得晚了些,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才出现在病房内。
      “你再不来我可就要饿死了。”周鸿若佯作抱怨道。
      司徒心赶紧放下饭盒,道:“我学着做的,手生,让你久等了。”然后,她打开了饭盒,递给周鸿若道:“初学者的手艺,你就将就着吃吧。”
      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为了自己的仇人洗手作羹汤,周鸿若觉得今天这顿饭怕是别有深意。可,等他吃完,也不见司徒心有任何异动。
      护士小姐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又给周鸿若吊了一瓶点滴。司徒心知道他是要午休的,便坐到病床边,道:“你睡吧,我等你吊完点滴再走。”再怎么说她也是瑞士顶级医学院出来的,拔个针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周鸿若点了点头,躺下便睡了。
      时间正慢慢流逝着,如同吊瓶里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悄无声息。
      周鸿若容色平静安然,呼吸平稳悠长,已是睡熟了。
      这时候,司徒心起身了,她从饭盒的隔层里拿出一支针管,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将它注射进输液管里。
      那是五毫升的□□溶液,浓度很高,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它就可以全部进入周鸿若的体内,让这个男人在一分钟之内心脏骤停、一命呜呼。
      针尖离输液管无限接近,司徒心再一次警惕地看了周鸿若一眼,心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让你就这么睡着去死算是便宜你了。
      “想要我死的话,你说一声就行了,犯不着这样处心积虑的。”周鸿若突然睁开了狭长的丹凤眼,温柔而平静地注视着手拿针管的司徒心。
      他不是睡着了吗?司徒心惊得后退了一步。
      周鸿若坐起身,将她拉近,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问:“我死在自己手下的私人医院里,你打算怎么向帮中人交代?”
      司徒心抿嘴不语。
      周鸿若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道:“皇后大道那件事儿是你动的手脚吧?你知不知道龙焰盟盯着我们青帮很久了?你以为,如果不是我刻意模糊焦点,你还能太太平平地在司徒公馆做你的大小姐?”
      司徒心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周鸿若拦着,青帮的长老恐怕早就把她拿去问话了。可是,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呢?他难道就不是做贼心虚吗?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做好人?
      “司徒心,我很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那样费尽心思的保护你、照顾你,你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你爱我?你可真是爱我啊!”那句话仿佛触动了司徒心心中的禁忌,让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爱我就是杀了我哥哥,你爱我就是夺走我父亲的青帮,你爱我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认贼为夫、忘恩负义的人!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胸口仿佛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司徒心剧烈地喘息着,痛诉着周鸿若的罪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你拿□□19式击穿司徒仁的脑袋的时候,你想过那是我哥哥吗?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原谅你,你这伪君子,你维护我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啪!周鸿若扬手就给了司徒心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并不很愤怒,只冷眼盯着捂住面颊是司徒心,“自以为是!”
      “这次我杀不了你,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恨恨地甩下这句话,司徒心收拾好东西,愤怒地离开了医院。
      港城繁华的街道充斥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明明是那样热闹而拥挤的城市,为什么还是感觉到孤独无助?侧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异常清晰,方才男人锋利宛如锐箭的眼神似乎能够刺穿她的灵魂,划开她脆弱的伪装,司徒心眼中的泪水不可遏止地流淌下来。
      “周鸿若,你真该死……”
      只有司徒心自己知道,如果不尽快杀死这个男人,她恐怕再也杀不了他了。不是因为没有机会,而是因为……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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