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聋人听闻哑人言》二二九

1、正文

　　《聋人听闻哑人言》
　　BY C年少
　　TO 黑桃先生不会哭
　　CP 6996

　　01.

　　“欢迎光临。”

　　指尖流出力量，斑驳着木色油漆的门向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库洛姆便听见了店内的迎宾声。

　　店内后方的声音文雅，然而库洛姆最先注意到的是店里的店员反应如此之快，快得让她有些心悸。如果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厅的话，库洛姆甚至已经会有将紧绷起来的手伸入衣袋握枪的想法。

　　好在她几乎在这个条件反射发生的同时意识到这里是久违的黑曜，暗地轻喘一口气。驻足半秒的门继续缓步靠向了墙。

　　库洛姆真的很久没有回到黑曜了。从几年前彭格列十代家族全员移去意大利起，这是她第一次带着行李踏上国中时走过多次的柏油马路。日丨本已步入冬天的荒凉，单看只能靠商店招牌填充颜色的街景，就能知道凝结的空气卷着一切。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下没有风的造访不让她一个人显得弱不禁风。

　　数年后黑曜町带来的归属感并不让人欣慰。至今发灰的黑曜乐园依然盘踞在满身红锈包着校门的黑曜中学隔壁，几个发型骇人的男生女生从那里走出来，夸张的喊叫声与库洛姆曾经在这里听到的重叠。唯一变化的只有黑曜中学附近多出来或者转让掉的几家萧条店铺，比如她现在走进的咖啡厅。

　　不过库洛姆此番回来并不是为了发现这些变化或者回乡休息的。而她却在领取任务之前又推开黑曜町一条街尾店门的原因是这家店的店名。

　　Deaf Heard Dumb Said

　　聋子听见……哑巴说？
　　很奇怪的店名。

　　不过用于招揽顾客的话，大概也能起到效果吧。虽然这不是让她走进这家咖啡店的原因。

　　历经数年磨砺的库洛姆对自己的直觉已经抱有一定的自信。当她发现了黑色机械的几个字母拼出这家店的招牌之后，她总是觉得有招引和熟悉的气息，而且那份熟悉是对于她而言不能抗拒的。
　　——她对自己被幻术能力引导的思绪十分信任，但理智也第一次跳出来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不，不是怀疑，而是直接的否定。
　　如果他还在，他会开一家店？
　　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库洛姆抿了抿唇，不过店门还是被打开了。滑入眼帘的是一个光线晦暗到不正常的店铺内部，窗帘竟然被拉上，再加之店门不透明店内不开灯，待库洛姆松开推门的手，门板迅速归位。门合上的轻响后，整个咖啡店成了一个鬼屋。

　　“哦……真是抱歉，今天全町停电了。我是店长，有什么可以服务您的吗？”

　　光线问题暂时攫取了一名顾客应该对一家咖啡店的关注点，所以库洛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还有店员的存在。直到几秒过后她才蓦然被话源引去目光，然而前方传出的话的内容虽这么说，正在擦着柜台的咖啡厅老板却透出慢条斯理，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店长其实没有接客的意思。
　　值得庆幸的是库洛姆没有在意这些，要知道这种态度在黑曜败坏的风气中可以称之目中无人。她凝视着前方看不清脸的咖啡厅老板，走上前一步，张口想问什么，但理智再次摇头让决心也收了手。

　　不能保证那些被黑色阴影盖住的脸部是什么模样，半晌后她只得讷讷：“……为什么不拉开窗帘呢……”
　　“卡布奇诺吧……拉花随意。”

　　02.

　　“今天原本不打算营业呢。”被顾客指出问题后店长依然没有更正的意思。还好原先来回移动着的白布是这个暗屋中的最亮点，在听到客人下单后此刻被主人折叠着收回，“请稍后。”

　　库洛姆其实根本没有等杯咖啡的闲心，她飞回日丨本是为了赶往并盛的彭格列基地。十年前的彭格列就算解除了十年后密鲁菲奥雷的危机，但这不代表未来没有家族的挑衅，罗福家族就是最好的佐证。
　　库洛姆低头深深地扯了眼戴了两个多月的彭格列雾戒，她向来清癯，这个原本不归于她的指环至今不能刚好地圈住手指，大拇指又大了些。这原本也不是她的东西，可是她不得不戴上。

　　“不过，贵店为什么起这么……独特的店名呢？”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库洛姆松开紧握的手。

　　店主在柜台后的房间忙碌着，修长的手指下容器内被赋予名曰香醇的气味：“有一种默契感，不是么？”

　　……奇怪的言辞。

　　库洛姆本想礼节性地回答些什么，手机先一步震动起来。是入江先生。
　　果然因为来到这里的感觉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么……在这么紧张的时刻竟然还安之若素地坐在这里。库洛姆顿时愧疚万分，从钱夹中掏出三倍的钱后立即起身。边接电话边提起行李，从晦暗中见到外界光亮后库洛姆眯起眼，很快又加快了步速。

　　“非常抱歉……没有遇到麻烦，耽误了一会……”

　　库洛姆边说着已然走上了街。时值初冬，刚刚走路时内心为咖啡厅的感觉犹豫而低头前进缓慢，因此已经光秃的树木还没有用它枯瘦的枝条跟着寒气安插丨在她眼上。此刻习惯性四下环顾的库洛姆才感觉到脸颊如遇刀割，那些地上延出的棕黑劲条开始毫不犹豫地向她展现了冬季的涅磐。

　　……

　　那时候的晚上也是这样的。
　　库洛姆无意识地慢了脚步，但在她的注意下又步速恢复了回去。
　　无疑，她果然还是不能冷静地面对他的事，这个指环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03.

　　“罗福家族？”哦呀，没有听说过呢。
　　“六道骸，你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再大放獗词也没用。”
　　“控制？”

　　六道骸觉得一阵好笑，他的确因地方这种毫无顾忌的车轮战受了伤，可说到控制——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内部有了问题。
　　福罗家族的人坐在离六道骸站着的几米开外，一群黑西装的男人把他和六道骸围在了一起，当然，六道骸身前倒下的尸体也有，不过即使实体被甩出手的手枪离他的皮鞋只有几公分，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所关注的，只有他不知天高地厚想挑衅的家族的雾守。他知道六道骸的实力，否则人海战不会给这里染上血红。但他们还是有所谓的王牌——

　　“六道骸，你看，这个女人是谁。”

　　一家酒吧柜台前，空旷的灯光照顾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不会怠慢除了酒保外的唯一一位在一楼的客人。

　　福罗家族的首领派一个人拿着电子显示器，凑到六道骸眼前时有着抑制不住的得意：“我们知道你的幻术厉害，所以我们只负责下毒。——当然了，我们这么做已经考虑过夏马尔和彭格列的医生了。”

　　上扬的语调让六道骸蹙眉，又禁不住地冷笑：“用她威胁我？”

　　“不然呢？”

　　*

　　库洛姆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第一次执行家族任务是在一个初冬季节，但从红润的面色上来看意大利的冬天并不十分寒冷，踽踽行走在街道上的她最先收到了沢田纲吉的电话。原本想对这位体贴的上级先表示感谢，不想：

　　“……库洛姆……我知道这个打击对你很大……”

　　“骸的火炎……消失了。”

　　04.

　　沢田纲吉后来说了什么，一并碎在了库洛姆脱手滑落的手机中。
　　夜风从这条街另一个弄堂倏然气势汹汹地吹来，她却听不见风的声音。一切都被抽空，她本能地想回复些什么，但紧合的唇瓣警告着大脑张开嘴只能接到滚烫而咸涩的液体，警告如此的严厉，激烈地刺激着每一寸神经。

　　不可能吧……

　　骸大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地……

　　*

　　然而让沢田纲吉与诸多人惊讶的是，库洛姆这个女孩竟然在摔掉了手机后行为冷静，一个星期后便接过了雾守的责任。当他不安地用超直感感觉着这个女孩时，把指环套在右手的人儿却抬起头，坚定的目光落在了暖色的瞳孔上。

　　并不是没有悲恸，夜晚闭眼之后一声声传达死讯的文字就无休止地从四面八方涌出，然后再与源源不断赶来的“他死了”来回巡游，回音不断，一直逼到她不得不打开眼睛去看天花板。
　　还好，天花板及时被夜色贴了层蓝底，但还是有不容侵犯的纯白面积的，声音的魔爪穿不破图像的屏障。库洛姆感到解脱般长叹一口气。

　　不能哭啊，库洛姆。

　　即使让自己丧失听觉不去接收“他死了”也好，不能让任何因素促使她的哭泣。因为这是一个约定。

　　“骸大人……我答应过的……”

　　在单薄的被褥中支丨身，脱离了保暖布料后库洛姆觉得寒冷，无意识地抱起膝盖，紫色的眼瞳因低头也埋在了两膝之间。

　　“无论发生什么……坚强地活下去……我是一名战士……”

　　晚风推开了窗帘，新一层的凉意又刺激起了人的表皮。然而库洛姆的低喃始终是气流冲不破的线。

　　——他当时就是来告别的吧，还用幻术消除了她的预感。

　　*

　　库洛姆第一次被分配到的任务很简单，帮助彭格列家族成员在与罗福家族发生冲突时布置幻觉。沢田纲吉还是无法允许自己让一个女孩子去做黑手党的工作，六道骸不作表态。最后在库洛姆多次的请求以及的确没有人手的情况下，这位年轻的黑手党教父才抓了抓其实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硬挺的栗色刺猬头，下了一份调遣令，还是最边缘的工作。

　　库洛姆接到命令乔装后很快赶到了文书上提及的酒吧。整齐排放着桌椅用具的一楼却只有一名柜台服务生眯着眼不断擦拭着高脚杯，见到有客人光临礼貌行礼后不再多言，也不显得热情好客。

　　不过酒吧虽与正常街头的店面很不同，但应该是无辜的，与罗福家族的谈判地点由彭格列决定。因此库洛姆没有对这家习惯招待黑色地带的酒吧产生怀疑，坐下后她决心先感知到同伴的方向。

　　[“哦呀，沢田纲吉果然还不信任我可爱的库洛姆呢。”]

　　突然的声音使库洛姆被吓了一跳，睁开眼余惊未散，精神世界的目光碰上了对方后泛出笑之前也惊愕一瞬：“骸大人……其实BOSS是担心……”
　　“Kufufu，库洛姆可是一名战士，我早就说过了。”六道骸也参与了这次的任务，不过他在另一个火拼地点，听到库洛姆帮沢田纲吉的辩解有些不满意的神色，“库洛姆要做个坚强的战士呢。”
　　见到自己一直有感情埋藏在心里的人说话间又挑了下眉，但库洛姆还是想为自己同样在意的人辩解写什么，不过注意力很快被对方后半句吸引：“是，骸大人。我会努力的。”

　　“哦呀，库洛姆果然会记下我的话。”蓝发青年比她高出了不小的距离，此刻他低头带着渗出的笑意看向库洛姆亮起来的眼，“对别人来说，这种事无关紧要吧。”

　　……

　　不能辜负骸大人。

　　现在罗福家族依然气焰嚣张得能把黑曜这片被冬天埋住的土地烧成灰烬，停下脚步想到过去事情的库洛姆猛然回神。她这次回黑曜正是从沢田纲吉那里申请到帮助日丨本家族总部与罗福家族对战的——这一次沢田纲吉没有婉拒申请。

　　但是她走路都会走神可不好。清醒起来的库洛姆终于能够正常感应神经末梢刺来的非比寻常的疼痛，她才发现右手绯红一片。慌张地松手，弯弧状的红印是那些红色的中心，触目惊心得又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05.

　　库洛姆终于到达了并盛的地下，红发青年正端坐在办公桌前，见到由远及近的跫音主人后才松了松挤起的眼上皮肤：“库洛姆小姐。”
　　“对不起，耽误了一会……”

　　入江正一摇头表示不介意，推了推眼镜框便单刀直入了主题：“经过斯帕纳和我的追踪，我们发现福罗家族日丨本分布基地的入口在黑曜……”
　　“……黑曜？”听到刚刚走过的地名，第一反应就是同样离开不久的店铺，库洛姆侧头顾于入江推来的电脑。荒谬的词组砌在了电脑屏幕里。

　　“聋子听见哑巴说……奇怪的店名吧？后来我派人去了这家咖啡厅一次，询问到很引人注目的店名时，老板竟然说理由太长，对于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也不会被记清的……”

　　……无关紧要？
　　……记清？

　　……默契？

　　06.

　　六道骸至今都不能理解那些蝼蚁是怎么觉得他们打赢了他的。

　　的确，用那个女孩要挟他在当下停手会有效果。但他可是从小就被复仇者特别关注的多次越狱的重量级罪犯，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用自己的武器和能力让敌手从内部糜烂，然后永远复原不了。

　　当泡沫牛奶在卡布奇诺定形成三叉戟上半部分时，他嘴角上延的速度正与店门外急促的点地声亦步亦趋，不过终究还是他慢了些——他还没来得及把服务员的笑容弯到另外的地方呢。
　　既然来不及，等到她把对自己的称呼去掉最后两个音节时，再用那个笑容安慰她轻轻的哭泣也不迟——毕竟没有人规定过，坚强的战士泪腺瘫痪。

　　不过这些事未免超前了些，把瓷杯向前推了几公分的六道骸又如此想到。然后，在刚刚来到的顾客伸手推开门之前，他已然抬首，算上了时间：

　　“欢迎光临。”

　　FIN.

　　FT

　　我已经对我的文不抱太大希望了……全文4500+，竟然卡了三天……写文之前还吐了一次……= =我受够傲娇的肠胃了。
　　嗯最后解释一下最后一章库洛姆的哭泣……呃……C觉得库洛姆见到六道骸后会喜极而泣什么的ww“等到她把对自己的称呼去掉最后两个音节时”就是指库洛姆称呼六道骸为“骸”的时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XDD
　　嗯差不多就这些……以后就做昔酱的西秀了=///=大家新年快乐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