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国情义]木神》沉沦荼靡

1、黄家女月英 少来得叛逆

　　公元184年2月，黄巾起义，代表群雄割据的开始。
　　而在这个七年前，这个世界有一个地方降生了一个女娃，除了自家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将对后来的乱世造成什么……
　　囧囧有神的影响。

　　出生三天，洗三，她躺在襁褓里，睁着眼睛，望天，发呆。
　　满月，大摆满月宴，被人抱来抱去，纷纷夸赞着这孩子怎么灵透，眼睛怎么好看……她躺在襁褓里，睁着眼睛，望天，发呆。
　　周岁了，不再是襁褓，穿着小衣服小裤小裙，抓周。一桌子的东西，什么都有，家里是个大家，自然都希望她变成才女，什么笔墨纸砚，都是离得最近的。她伸着手脚，睁着眼睛，望天，发呆。
　　四周窃窃私语，父母面带忧色。这孩子自出生就这样，不会是傻的吧？

　　一岁半的时候，小女娃终于接受事实，发出来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哭之外第一声动静。
　　“唉……”
　　伺候她的奶娘立刻瞪着眼睛看着她。小小姐发出声音了？
　　“唉……”又是一声叹气，一直习惯仰头望天的小小姐眨了眨眼睛，终于第一次看人了：“我饿了。”
　　奶娘一愣，连忙点头：“好好，小姐，我们进屋！这就吃东西。”
　　小小姐摇头：“我不喝奶，给我准备肉粥。”
　　“啊，好好好——不对！”奶娘瞪圆了双眼，突然大叫道：“快来人啊！小小姐会说话啦！！！”
　　小小的女娃嘴角抽搐，这个身边人还是换一个吧，真不淡定。

　　很快，四周围了一圈人，小小姐坐在床边，张开口，让亲爱的母亲大人一口口喂食。
　　长须的父亲坐在身边，直盯着她：“女儿，再说句话给为父听听？”
　　小小姐看看他，翻了个白眼。吃饭呢，谁有空闲说话给他听？
　　于是老爷立刻转头：“奶娘，你不是说小姐会说话了？”
　　奶娘诺诺的：“是，小小姐刚才的确说话了。”
　　一碗肉粥喝完，小小姐摸摸肚子：“爹，娘。”
　　这一声叫，叫出了大事。满屋子立刻欢声雷动，震得人耳朵疼。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恭喜恭喜！小小姐这么早会说话，福气啊！”
　　“恭喜老爷，小小姐天纵英才……”
　　一群苍蝇蚊子嗡嗡嘤嘤。小小姐抠了抠耳朵，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道：“吵——！”
　　满屋寂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老爷说话了：“先出去吧，让小姐休息，我们出去说。”

　　小小姐，姓黄，满月的时候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黄月英。
　　小小姐长得并不漂亮，和一般婴儿比起来，肤色不是那么白，脸型也不是那么圆，就是一双眼睛，灵极了。
　　最重要的，小小姐生在汉末，三国未始之时，叫做黄月英，生在世家，父亲叫做黄承彦，此处是荆州……
　　最最重要的——她是穿越的！！！
　　现代穿越流行，一流十年，有摔下楼的穿了的，有撞车穿了的，有睡一觉穿了的，最出名的，电脑上面跳出来一个对话框，点一下确定，穿过去之后十死无生。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没摔下楼，没睡觉，没撞车，连电脑都没开！怎么就穿了呢？
　　她只不过是在刷牙，洗澡，在浴缸里开心地洗刷刷。然后围了块浴巾出来，发现门外……变样了。一股旋风卷了进去，就穿了。
　　还是魂穿，身子不知道被扔到哪里，穿过来，她就变成了黄月英。

　　“唉……”又叹了口气，旁边新换的奶娘和侍婢立刻围了过来，带着恭敬。“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黄月英挥手：“没什么，我是看啊……这天真蓝，这草真绿，这空气都是香的。只有我出不去，多惨？”
　　奶娘无语，看向一边的小丫头。这丫头是老爷特意拨过来的，想必能应付小姐。
　　小丫头也只有五岁，不过一张口伶俐：“小姐，您太小了，如今才三岁呢，就算天资聪颖，这身子也不成呀。老爷和夫人是担心小姐，这才不准您出去呢。”
　　“是啊，担心~~要是这么发展下去，以后有得他们担心的。”嘟囔了一句，黄月英翻身滚到床上，四肢摊开不愿动。
　　奶娘凑过来：“小姐，这也有给你打发时间的东西，这不是不少绣品？小姐若是觉得闷，拿起针来……”
　　“做梦。”黄月英立刻罩上被：“让我绣花？还不如让我死了吧。”
　　“呸呸呸！小姐，这晦气话千万别说。”丫头立刻道：“再者说，这女红的事情，小姐怎么能不学？在家小姐当然不用自己做，可是日后长大嫁了人，那不得为自己的夫君做些事情？”
　　黄月英露出半只眼睛：“哎哟？小丫头年岁不大，想嫁人了？这也简单，等我给你找一家，年纪稍微比你小点儿的，做个童养媳。我看你平时叽叽呱呱话不少，肯定能帮着大家少爷管家。”
　　小丫头的脸蛋红了：“小姐！奴婢才多大，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掀开被子，黄月英晃晃脑袋：“头发，我的头发。”
　　小丫头无语，只能伺候自家小姐起来，坐到镜前，为她重新梳妆。
　　黄月英看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人脸，感慨了一下，黄铜擦得再干净也是黄铜啊。然后思绪就跑偏了，你说古代人从小脑袋上戴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长高个儿？尤其是女人，光三只簪子，就是半斤的东西。
　　晃了晃，又晃了晃：“青儿！都给我摘下来！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我的岁数，一个脑袋上，三根簪子就算了，还戴了五朵珠花，你跟我开玩笑呢！”
　　“小姐，老爷是望族，您偶尔也要见些客人，怎么能素着面出去？”
　　“戴着这些东西，脸上抹着铅，你想害死你小姐我？别管，爹要让我出去，我就这么出去。反正你说了，我才三岁，顶什么用？调皮一点也是应该的。”
　　青儿嘟囔了几句：“小姐，你哪里像三岁的？拜托，老爷……”
　　“老爷吖……呵呵，我爹是个老学究，不用管他。就算真的生气，他顶多罚我抄书。”仔细在铜镜里看看自己，黄月英满意点头。这模样不是也不错嘛？不用特别打扮。
　　“青儿，从今以后，你家小姐我就这样了。”
　　“……唉，是，小姐。”

　　<四岁>

　　“小姐！小姐！”
　　黄月英埋头，奋笔疾书：“青儿，你这个急火火的脾气要是没法改，记得在脚上绑个铁块。”
　　青儿立刻站定脚步，慢慢走过来：“哟，小姐，您也开始抄女戒了？”
　　“我才没这个心情，刚刚那么着急，要跟我说什么？”
　　“啊！对了，小姐，颍川来人了，老爷让小姐出去见见呢。”
　　“嗯……”黄月英顺手把刚刚写的塞在袖筒里，对着镜子照了照：“青儿，你家小姐今天不算国色天香，也是我见犹怜吧？”
　　“小姐……”青儿无力。
　　如果问她家小姐的最高理想，青儿会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们家小姐说过，趁早找一个不姓诸葛的嫁过去，那是最好；如果这个人还是个短命鬼，那就太理想了！”
　　据忠仆青儿姑娘所言，老爷听到小姐这个话，吹胡子瞪眼，四处去找某个姓诸葛的、可能招惹了自己女儿的混蛋，结果发现，十里八村就没有一个复姓的人家。
　　回来后，三天没睡着觉。
　　实在研究不明白了……研究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小姐说的。研究不明白了，自然要来问。
　　秉着传道授业，达者为师的宽大胸襟，小姐很认真地解释：“曾经推过命书，这个姓诸葛的对我不好，为了防止嫁给他，当然要先找个别人嫁了。”
　　也许小姐说得太严肃，也许老爷……呃……太古板，反正是信了。
　　郑重问道：“谁为你批得命？人在哪里？还说了什么？”
　　小姐指了指自己，带着古怪的神色：“除了我自己，还谁能批命？爹，您也不准我出门。”
　　老爷手指颤抖，指着她：“你……你此等稚龄，和谁学的？”
　　小姐深沉地说：“不懂，可以装懂。”
　　老爷立刻转身远去，再不回头，然后……三天没睡着觉。
　　从那时起，青儿表示，她对小姐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每次和小姐对决，都是老爷的完败有木有？她家小姐天纵英才啊！这要是男儿身，多少人都得排后面去！
　　【PS：以上话语全权归属崇拜自家小姐过盛的青儿丫头，仅供参考，如不属实，切勿见怪。】

　　来到大厅内，黄承彦和一个年轻人相谈正欢，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陪坐，时不时插一嘴，讨论些什么，然后笑着点头。
　　黄月英放轻脚步走过去，一个个细细打量，然后叫道：“爹，女儿来了。”
　　黄承彦这才发现女儿已来，立刻笑道：“过来，见过荀先生。”
　　黄月英干脆施礼，显得乖巧可以，不过话语却不乖巧：“爹爹，为什么荀先生是先生？那另外这位也是先生吗？”
　　黄承彦面色微沉：“胡闹！这位是荀先生的弟子，戏公子。”
　　年轻人立刻拱手道：“不敢不敢，先生唤我志才便是。”
　　志才？戏志才？黄月英侧头看着这个现在该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带着好奇。她可不是文科的学生，三国的历史人物，不出名的一个不知道。不过这个戏志才她倒是知道的，据说是荀彧的学生，郭嘉的同乡，辅佐过曹操，颇有才德。就是还没什么政绩呢，死了。很是可惜。
　　死因是什么来着？黄月英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对了！是五石散！病死的。再打量这个小帅哥，瘦瘦的，唇红齿白，看来还没往肚子里塞过水银和砒霜。
　　那边，黄承彦的笑容早挂不住了：“荀先生见怪，我这女儿素来被贱内宠坏了，礼数不周。”
　　“哎，黄兄别这么说。”荀先生挥手笑道：“老来得子，自然该多宠溺些。更何况天真无邪，正是孩童本色。令嫒聪慧灵秀，将来必定是一名才女。”
　　“呵呵呵，夸奖夸奖……”黄承彦笑，干笑。才女？人说三岁看老，就这个上蹿下跳的性子，唯恐不乱的脾气，将来能不能嫁的出去，自己还要头疼。
　　黄月英眼珠一转，走到戏志才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哥哥，抱我一下。”黄
　　承彦睁大眼睛，这么甜的声音？这个小妖怪又要干什么了！
　　戏志才可不了解，况且两人年纪相差甚大，女孩又小，无需避嫌，于是他笑呵呵将人抱了起来：“小小姐，不知有何指教？”
　　黄月英正色道：“我是小姐，不是小小姐，而且是要请教问题，不是指教。”
　　荀先生不禁呵呵轻笑，这女孩果然聪敏。
　　“是，小姐，请说。”
　　“哥哥，颍川是个什么地方？是不是很美？爹爹都不准我出门的，外面明明那么漂亮、那么热闹，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戏志才被逗笑了：“呵呵……颍川啊，那只是个小地方，山水还算秀丽，不过大好山河，也不止这一处。黄先生是为了小姐好，小姐还年幼，如今……如今时局不算安稳，若是小姐贸然出远门，或许还会有危险。”
　　“志才。”荀先生沉声道：“在孩子面前，不要谈论这些了。我们此来拜会黄兄，是秉着诚意，来此探望，不是给人添堵的。”
　　“是。”
　　“荀先生也不必这么说，其实我知道——”
　　“我知道。”黄月英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黄承彦面色微敛：“你知道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别捣乱。你已见过世伯与世兄，回房去吧。”黄
　　月英抿了抿唇，直接说道：“皇上昏庸，所以各大小诸侯各怀鬼胎，才会导致全国上下民心不稳。否则的话，乱也只乱数地，不会天下皆乱的。还好，朝中虽然宦官专权，惰吏充斥，但仍有不少贤能之臣，否则，天下早已经出事了。”
　　一言惊四座，荀先生盯着黄月英，目光连闪，光芒大盛：“好，好……黄兄有福气啊，如此神智天成的女儿，亏你生得出来！小姐所言不错，一语中的！可是就算事实如此，又该如何解决呢？”
　　黄月英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没法子的。”
　　“贤侄女，再想想？”荀先生柔声诱导：“无论什么法子都好，不管行得通行不通，说一个听听。”
　　黄月英这回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摇头，不过这次多加了几个字：“没办法，除非皇帝自己想明白了，不然会有什么办法？”
　　荀先生轻叹口气，到底只是个孩子，聪慧而已，并没有真知灼见。自己真是糊涂了，苛求过甚，为难个孩子做什么？于是笑笑，便当揭过。
　　黄月英从戏志才怀里滑下来，跑到黄承彦身边，拉着他的长袖摇晃：“爹爹，我说得好不好？”
　　黄承彦也难得露出笑脸：“不错，不错……不负为父的教导。”
　　黄月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教导？真没看出来。“那爹爹，我说得对不对？”
　　黄承彦摸摸她脑袋：“有几分道理。”
　　荀先生在旁笑道：“莫说有几分道理，方才那几句话的确一针见血。”
　　黄月英晃了晃：“爹，是吗？”
　　难得女儿不再淘气，用这么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黄承彦老怀大慰，呵呵笑道：“自然，自然。”
　　黄月英面色一变，比那七月的雷雨天变得还快，双目中水珠滚滚，眼看泪花就要下来了。“我都知道，又怎么会有危险？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家丁………………哇！！！”
　　小小女娃，说哭就哭，惊天动地，打雷闪电。三个大人全都懵了，愣愣看着。军国大事，时事政治，他们高谈阔论，胸有成竹。可是哄孩子……这东西怎么玩？
　　哭得抽抽噎噎，指着自己爸爸，黄月英断断续续道：“你、你欺负我……我都知道，又没什么危险，你就是不让我出门呜……”
　　黄承彦的脸青了，刚还以为什么呢！自己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闺女，也能说出些大有内涵的话。说到底，原来是为了出去玩！
　　“给我回房！”沉着脸厉喝了一声，打断了黄月英的哭泣。
　　“切~”抹了抹脸，立刻恢复了小人儿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哭过。黄月英一甩头：“我去找娘告状！”蹬蹬蹬踩着小步走了。
　　黄承彦苦笑：“家教无方，当真是家教无方。这孩子……”
　　戏志才拱手笑道：“黄家小姐聪颖非常，还是个孩子，闹脾气再说难免，倒是可爱的性子。”
　　“呵呵，志才你太夸奖他了……荀兄，里面请……”

　　在大厅外面的廊柱，黄月英靠在后面，扣着手指头，一张小脸气鼓鼓、红艳艳。
　　青儿小声道：“小姐，您早知道的，老也不会放您出去，您怎么总想到外面去呢？就连奴婢，出去的时候也会害怕呢。”
　　“因为我想看看。”黄月英声音平淡，哪里有刚才的激动？
　　“青儿，我生在此处，外界的一切却都是从书上读到的。书本上的一切不会动，不会改，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不自己出去看看，我怕将来真的有一天身不由己时，会后悔。”
　　青儿听得雾煞煞：“小姐，谁能让你身不由己？”
　　月英白了她一眼：“除了我那个老学究的爹，还能有谁！”

　　四岁的时候，背地里是老学究，到五岁的时候，进化成老顽固，六岁时……

　　“这个老古董！”黄月英怒气冲冲走进屋子：“好说歹说，愣是不让我去看庙会！”
　　青儿怜悯地看着她，自从小姐有出府的打算到现在，两年了，到底还是姜是老的辣啊……哭不行，闹不行，说理也不行。小姐最后气得跳墙，老爷就多请了护院家丁，看着小姐，还把围墙都加高了两寸。
　　“唉……”抬头看着天空，黄月英无限明媚忧伤：“你说说，青儿，明明只有一墙之隔，怎么我就出不去呢？”
　　青儿仔细思索了一下：“小姐，老爷是家主，您不是，老爷有钱，您没有。所以老爷能制住您，您拿老爷没办法。”
　　黄月英撇唇：“不光有钱，还比我武力强大，是吧？”
　　“小姐，你可打消这个心思吧！”青儿立刻急吼吼的：“就算要出去玩，你也不需要把自己练的五大三粗的！你看经过我们这里的兵士，都是歪瓜裂枣，哪有一个好的？”
　　黄月英低头看看自己，转了一圈，用力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笨青儿，小姐哪里像五大三粗的样子？话都不会说。再说，我可没看到兵士长什么样，爹恨不得我连后院门都不要踏出。也就你这个丫头，借着给我买东西，还能出去看看。”
　　青儿小心翼翼看了看她的神色，小声道：“小姐，您也别生气了，老爷是……”
　　“为我好嘛，这话现在人人都会说，连娘都拿这个训诫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月影显得无精打采。
　　青儿亦步亦趋：“不是啦，小姐，我看老爷是怕您闯祸，所以才不准您出去。因为您要是出门的话，肯定闯祸的！”黄
　　月英抬头看着她，无语。跟着自己也三年了，这丫头是怎么把自己养成天然呆的？
　　“小姐，我们回屋去吧？现在日头大。”
　　“是啊，眼看春日盎然，正是好日子的开始。”黄月英摸着自己的唇瓣，突然站起身：“走，我们回去给志才哥哥写信去。”
　　“啊？”青儿懵，这和写信有什么关系？不过小姐已经走了，她自然要跟上的。跟着小姐走，准没错！
　　“小姐，等我一下！青儿去给你磨墨。”

　　黄承彦在自己的书房里，也在发愁黄月英的事。男女七岁不同席，也就是说，七岁就是知礼识义的时候。他家这个宝贝女儿，聪明归聪明，可都没用到正地方。让学女红不学，四书五经看了个残缺不全，倒是自己捅咕些小玩意，所学广而不精，这怎么能行？而且说了好多遍也不理会，还总发些呓语，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养这么一个闺女，自己都要少活十年。
　　“唉……”又叹了口气，只见黄夫人端着茶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瞧您唉声叹气的，又为我们女儿忧心？”
　　“这是自然，她将来必有大才，可却不知在想什么，你也不和她谈谈。”
　　“谈过。女儿不想说，又有什么办法？小女儿自有小女儿的心思，老爷何必操心？咱们女儿是个孝顺的，又聪明，只是年纪还小，贪玩些，喜欢些机巧也不打紧。平日稍稍拘着点，还怕她学坏？”
　　“妇人之见！你倒是放心，这要是学坏了，以她的聪明，长大了那就是个祸害！我黄承彦的女儿，怎能如此！”
　　“行了行了，女儿才六岁，你倒是较真起来了！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啊，不和你说！”推了他一把，黄夫人慢吞吞走了出去。
　　黄承彦苦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们夫妻二人年事已高，是不可能再生了，不较真行吗？现在不勒住了，日后若是出什么事情，心疼的还是自己。
　　想了想，他站起身，决定立刻去找几个好先生！实在不行，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人，一定要把这孩子给管教好了！

　　从那日起，黄月英开始了自己的苦难日子。每日上午，老师来讲授四书五经，下午，则是女红针织……这么些玩意，自己看就够闷了，还要人教？
　　自己闷在府里就算了，还被折磨着……
　　“活不活啊啊啊——”拍桌子打凳子，她就差没把自己住的地方翻过来了。
　　“小姐……”青儿无语。
　　“再这么学下去，聪明人也得学成傻子！又不是喂鸭子，还急着填饱了赶紧卖吗？至不至于！”她不介意多学一点东西，但是很介意自己变成书呆子！
　　“青儿，你去告诉爹，不学了！怎么都不学了！除非他能让我去考状元，否则，少拿这些东西压死我！”
　　青儿满脑袋黑线：“小、姐！这种话我敢去传吗？您要是把我玩死了，谁来伺候您？”
　　“……传个话，你怎么就死得那么快？”
　　“不用多，老爷发个家法，二十板子下来，就我这细皮嫩肉的，您看死不死。”青儿用力甩头：“小姐，为了您好，也为了小婢我好，这话还是别传了。”
　　“瞧你那胆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哪天给你扔土匪窝去，看你还怕不怕！”
　　青儿用力点头：“怕！小姐，老爷舍不得打您，可舍得打我。量力而为，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这话可是您教的。”
　　“我也教你小姐第一，小姐的话一定要听从，你怎么不听？”
　　“小姐，我要真出了事情，怎么听您的话？”青儿的眼睛眨啊眨，纯洁无比。
　　“小姐——”外面有小厮叫道：“有您的信！”
　　青儿连忙出去拿，回来之后眉开眼笑：“小姐，是戏公子的。他在颍川课业繁忙，倒是没忘了小姐这个小友，隔三差五写封信，带点好吃的。”
　　黄月英懒懒道：“是啊，是个人对你家小姐我，就比你好！”
　　无精打采拆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黄月英的眼睛立刻亮了。看看左右无人，她立刻拍板道：“青儿，准备衣服细软，想办法从后厨里多弄些吃食，我们找准机会，离开府邸！”
　　青儿吓了一大跳：“小姐！你不会想不开，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吧？”
　　“笨！”黄月英敲她的脑袋：“可能吗？我要去颍川。”
　　“太好了！是不是戏公子邀请小姐去玩？那小姐可以跟老爷说嘛，戏公子是才子，老爷会同意的！”
　　眯起眼睛，黄月英细声细气说道：“青儿，这是天机，绝对不许泄露！除你我二人之外若还有第三人知晓，我回来后就把你嫁给厨下帮忙的六子。”
　　青儿立刻捂住嘴巴，含含糊糊点头：“明白明白，这就去准备！”
　　她跑开，黄月英再次将信看了一遍，有些期待。郭嘉……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晚，后院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话、在走动，等侍卫过去，又什么都看不到。

　　第二天一早——
　　“这个逆女！”黄承彦拿着黄月英留下的字条，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