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如水般的预言（清穿）》残阳嗜雪

9、选秀

　　出了正月，送走栋鄂老爷及三位少爷，栋鄂府上上下下开始为即将来到的秀女大挑做着准备。栋鄂老爷临行前已经为了爱女上下打点疏通，福晋整日以泪洗面，蓝馨儿无奈只好百般劝慰。忙忙碌碌的折腾了一个月，三月初蓝馨儿在家人的眼泪中踏上选秀之路。

　　一大清早，蓝馨儿由软轿抬着到神武门外，慕雪将蓝馨儿扶出轿子。“格格，奴婢舍不得您。” 蓝馨儿笑着用帕子擦了擦慕雪的眼泪道：“傻瓜别哭了！我不过去几年，你若认我这个主子就替我好好照顾额娘，好吗？”慕雪抹了抹眼泪道：“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福晋。” 蓝馨儿接过慕雪手中的包袱，走进秀女的队伍里。

　　少倾，出来一位户部官员手捧锦册，然后道：“众位姑娘且静静，下面念到名字的便应一声。” 那官员点名完毕，便对身边的太监道：“公公，此次待选秀女均已到齐，请公公审选。”

　　太监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们，念到名字的都上前些。”然后开始所谓的初选，每次叫五个人上前，那太监挨个审看然后大声念出被留牌姑娘的名字，那户部官员则在名字上轻轻打个勾。这样折腾下来起初的几十个女孩最后被留下十六位，其中就有倒霉的蓝馨儿。

　　初选直折腾到近午才结束，蓝馨儿与被留牌的众秀女跟着公公经神武门过顺贞门，直至西六宫的储秀宫后殿。进入宫院后，那太监站定对候在院子里的三位嬷嬷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对一旁的秀女道：“各位姑娘，这三位是宫里的老嬷嬷，负责照顾列位的起居以及教习宫中礼仪，已备日后皇上及各位娘娘甄选。”然后指着一旁三位嬷嬷依次介绍道：“这位是桂嬷嬷，是这里的主管。旁边二位是李嬷嬷和赵嬷嬷。”

　　介绍完后对为首的桂嬷嬷道：“那这里就交给您了，我这还要去复命便不打搅了。”桂嬷嬷笑着应承后，太监便转身离去。桂嬷嬷看了看秀女们道：“众位姑娘，两人一间屋子，按顺序先都回屋安置吧，宫女会把饭食送进屋，明日开始便要学习宫中礼仪。”

　　蓝馨儿来到属于自己的临时卧室，简单的整理了下包袱，然后倒了杯茶坐下打量起自己的室友。肤若凝脂，修眉联娟，清眸流盼，素齿朱唇真真一俏佳人。此时女孩也在打量蓝馨儿，两人相视一笑。蓝馨儿道：“我叫栋鄂蓝馨，十四了。你呢？”女孩轻道：“瓜尔佳妍儿，十三了。”“妍儿，以后我们互相照应可好。” 兆佳妍儿笑着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次日卯时一刻便被嬷嬷们唤起梳洗，穿戴齐备后略进了些早饭，便跟着嬷嬷学习宫中礼仪，无不巨细。直练到未时才被允许各自回房稍做歇息，蓝馨儿刚喝了口茶缓缓神，就见桂嬷嬷进门。蓝馨儿赶紧起身行礼，同屋的瓜尔佳妍儿也跟着起身行礼。待见过礼后，桂嬷嬷指着身后的小太监说：“栋鄂姑娘，这位公公是惠妃娘娘跟前侍奉的，有话传你。”小太监说：“惠妃娘娘请姑娘到储秀宫正殿回话。” 蓝馨儿忙行礼：“奴婢遵命！”

　　说完又向桂嬷嬷行礼后，便跟着小太监朝储秀宫正殿走去。到了正殿门外，小太监自是先去通报无话。蓝馨儿这厢低头恭顺的站等通传，脑袋却一时没闲着，琢磨着好好的干吗把自己召来。脑袋闪出无数可能，却摸不准一丝头绪。

　　这时，小太监出来将蓝馨儿请进殿内，早有宫女打起帘子。蓝馨儿进殿后，按规矩请安行礼，只听前方榻上传来一声：“免礼。”蓝馨儿这才起身站定，却不敢抬头。这时又听：“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蓝馨儿慢慢抬起头，只见榻上坐着一明艳端庄的妇人。

　　惠妃打量了蓝馨儿片刻，淡淡的开口：“算来也是自家亲戚，你就不必那么拘束了。” 蓝馨儿又微微一福：“奴婢谢惠妃娘娘。”惠妃抬头冲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领着其他宫女都退到了殿外。

　　这时惠妃才说：“想必来时你额娘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秀女大挑你最后必是要被留下的。我也不必瞒你，宜妃已经中意你了，也特特的来跟我要人。你额娘昨儿也进宫，求我务必多照应你。现在我只问你，你希望得到什么？”

　　蓝馨儿说：“单凭娘娘做主，奴婢不敢自专。”惠妃扯出一抹笑：“是个明事理的，但是在这皇宫大内如果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那一辈子都是任人摆布。我瞧你这摸样到不像是个心理没个主意的人，我已将旁人遣出去，你大可明白说出心中所想。”

　　蓝馨儿略顿顿说：“既然娘娘怜爱，奴婢不敢隐瞒娘娘。奴婢别无他想，只想在宫中安稳做事，等到年纪出宫后，好好在阿妈额娘跟前尽孝。”惠妃说：“好容易进来了，现在又有人巴巴的看中了你，你就这样甘之若素？要知道，现下只要宜妃略说说你虽争不上个嫡福晋，侧福晋还是有盼头的，当然我也会乐得成人之美。”

　　蓝馨儿说：“娘娘既不是外人，蓝馨又何须故作姿态。方才的话句句出自真心，蓝馨不求荣华富贵，只期能多尽人子之孝。”惠妃听完，认真注视了蓝馨儿半晌，仿佛在思夺着刚刚蓝馨儿有几分可信。

　　蓝馨儿也毫无畏惧的任惠妃打量，半晌惠妃冲蓝馨儿招招手，示意蓝馨儿到她跟前去。蓝馨儿踱到惠妃跟前，惠妃拉住蓝馨儿的手。语气轻柔的说：“好孩子，我信你便是，看你刚刚的眼神不禁让我想起一位故人。”说完怜爱的轻抚蓝馨儿的脸颊。

　　蓝馨儿心中自是通透，跪在惠妃的脚踏前说：“我虽是阿妈额娘认的义女，但进府后这些日子总听额娘提起那位故去的舅舅。娘娘逝者已矣，莫要做司马牛之叹，舅舅这一去未必不是天随人愿。”惠妃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笑着轻拍了拍蓝馨儿的手。“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少不得遂了你的愿。而且如今像你这般孝顺又不忘本的女孩却也着实不多了，一切就由我来安排吧。”蓝馨儿感激的点了点头。

　　出了储秀宫正殿，蓝馨儿忐忑的心情才稍稍稳住。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慢慢思索惠妃的承诺究竟能否最终兑现 。可无论如何现下惠妃是愿意帮助自己的，这也让蓝馨儿激动不已。既是亲戚，想来自然会照拂一二，而蓝馨儿又摆明没有非分之想。

　　三日后，惠妃果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可让蓝馨儿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承诺的兑现过程中却如此硝烟弥漫。秀女最后甄选是在御花园千秋亭前举行的，以皇太后为首，后宫中各宫主位均莅临现场。待选秀女按上三旗下五旗的顺序五人一组依次出场，蓝馨儿被安排在第二批出场秀女中。

　　蓝馨儿与其他四位秀女并列在皇太后座前，待太监一一点名后，蓝馨儿与其余四位秀女一同给皇太后和各宫主位款款行礼。皇太后细细打量着眼前五位年轻貌美的女孩：“你们瞧瞧这些孩子们一个赛着一个的水灵。”宜妃笑着说：“再水灵怕也不及太后年轻时之万一。”皇太后抿嘴说：“就你这嘴巧。”宜妃见太后心理欢喜便趁机说：“太后，臣妾瞧着栋鄂.蓝馨那丫头就喜欢，想将她讨来指给老九。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皇太后一听宜妃这话便看向秀女问：“哪个是栋鄂家的丫头，上前些让哀家好好瞧瞧。”蓝馨儿一听皇太后这话，心中一突，却稳着身子上前一步行礼：“奴婢栋鄂.蓝馨，恭请皇太后金安。”“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蓝馨儿慢慢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太后。半晌，太后说：“看着眉眼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蓝馨儿此时已紧张的手心冒汗，就听太后说：“昨儿惠儿也来哀家宫中提过这孩子，说是想要到自己宫中，到跟前服侍。”说完侧头看向一旁半天不做声的惠妃。惠妃此时淡笑着说：“老祖宗昨儿跟您提的就是这孩子。”

　　宜妃冷笑着说：“不想惠姐姐也瞧上这丫头了。”惠妃笑说：“我昨儿跟太后说，这孩子也算是我的甥女。人长的通透伶俐，偏只是舍妹认的义女。”说完瞧了瞧蓝馨儿继续说：“舍妹的大格格自幼就得妹夫和妹妹宠爱，却早早的去了。自认了这个丫头，妹夫和妹妹就视若珍宝。这次萌祖上余荫被选中大挑，又被宜妃妹妹瞧上，本是这孩子天大的造化。可是祖宗家法在那，谁也漫不过去，所以还请太后明断。”

　　太后赞赏的看了惠妃一眼说：“惠儿这话说的在理，任谁也不能违了祖宗的家法。得了，就到储秀宫去伺候吧。”蓝馨儿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忙福身道谢。抬头时看到宜妃虽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可手中却用力的绞着帕子。蓝馨儿安心的退到一旁，等待选秀结束。很快十六位秀女一位给康熙做了贵人，五人指给成年皇子和宗室子弟做侧福晋，其余的也分配到各宫中做女官。

　　跟随太监回到储秀宫后殿，秀女们各自回房收拾物品。与蓝馨儿同屋的瓜尔佳妍儿被分到宜妃宫中当差。蓝馨儿说：“以后我们都努力适应宫中生活吧，好歹都是同一批选秀的，我也盼着你过的舒心。” 瓜尔佳妍儿微微一笑说：“姐姐，我本以为你肯定会被选上的，没想到……。”蓝馨儿说：“妹妹，不管选没选上都是主子们的恩典，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的好。以后不当值的时候来储秀宫找我玩。”

　　未时二刻，储秀宫的小太监将蓝馨儿带到惠妃跟前。惠妃只留了两个贴身宫女，将其余人都打发到殿外才对蓝馨儿说：“我已差人给你阿妈额娘送信去了，你以后在我这也不用太拘束，认字吗？”蓝馨儿点了点头。惠妃满意的说：“既这样，以后你就专管我这的往来书信、份例和物品的登记，没事的时候抄抄佛经备着当贺礼。”

　　蓝馨儿说：“谢娘娘怜爱，奴婢定当尽心办差。”惠妃说：“我看的出你的性子也是淡的，我瞧着就喜欢。你额娘是我的妹妹，我又没个格格，以后就把你当格格来养。宫中的礼法还是要守的，不过那也是做给外人看，关起门来你就是这储秀宫的格格。”

　　蓝馨儿迟疑的看了看惠妃，惠妃像是看出了蓝馨儿的眼中的疑问，笑了笑继续说：“外出应承的事自有这两个丫头来做，你只管呆在偏殿管好那些物件就行了，无需担心待人接物的事。”说罢指着左边的宫女说：“这是侍琴。”又指着右边的宫女说：“这是侍画。”待蓝馨儿跟两位宫女互相行礼后，惠妃就让侍琴带蓝馨儿下去休息。

　　侍琴将蓝馨儿领到储秀宫正殿旁边的一间耳房内说：“蓝馨姑娘，这间屋子是娘娘特意拨给你单独住的。”蓝馨儿说：“侍琴姐姐无需跟我这么客气，你来的早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提点才是。”侍琴笑着说：“既这样我也不弄那么多虚礼了，以后有事尽管问我和侍画。侍画也是个直脾气好相处的。得了你梳洗一下，我先去娘娘跟前伺候了。”

　　侍琴走后蓝馨儿打量了一下屋子，门旁边是个盆架，盆架旁边是个小小的梳妆台，上面放着梳妆盒还有一面铜镜，然后是床。正对门的是一张四人方桌两把椅子，麻雀虽小到也五脏俱全。
　　蓝馨儿自己动手，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傍晚惠妃没有再召见，蓝馨儿用过晚饭后便早早休息了。躺在稍硬的床上，蓝馨儿却觉得心里格外踏实，竟也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