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秃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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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脸严肃认真地道：“我觉得你家里人在房间里不关门的习惯，不大好。”
邵钧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揉了一把他发丝柔软的头顶：“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黎被摸得一头雾水：“你不见你爸了？”
邵钧天：“已经见过了。”
白黎讶然：“…………这么快？”
邵钧天看他的眼神有些失笑：“你不是也才见了我爷爷和母亲吗？”
白黎无言以对……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白黎抱着花束下车，邵钧天说他公司还有其他事，需要先离开。
“这束花你实在是嫌弃的话，可以扔掉。”车窗摇下，邵钧天对着白黎的背影道，“留着那个就行了。”
他伸手指了指白黎上衣口袋里只露出一个角来的照片。
白黎的回答是昂起头：“哦，虽然你看起来很想让我把它扔掉的样子，不过很可惜我不是个喜欢随便浪费食物的人。”特别是这种精雕细琢到随便破坏一点都会让人产生罪恶感的东西，“所以……你去忙你的吧，回见。”
说着，丝毫不流连地转过身大步走进了别墅。
进卧室之后，化作正常大小的蛇王从窗台后游过来，“你身上总算有点好闻的气味了，”蛇王一直对之前的毒人味道耿耿于怀。
白黎把这捧过于花哨的巧克力花束摆在桌上，随手摘了一根递给窗台上孜孜不倦进行着掉毛大业的黄色小秃鸟。
“原来你们喜欢奶油？那我真该经常流连甜品店。”
小秃鸟张开嘴啾啾啾，一口啄进了花朵中央的巧克力部分，然后……卡在里面，动不了了。
秃鸟：“啾啾啾——！QAQ”
护犊子的蛇王立刻出现在鸟窝附近，用尾巴尖轻巧地把巧克力花从秃鸟的嘴上取下来，然后用正常的方式一点一点喂进它嘴里。
白黎啧啧啧：“你还真是宠它，老实说这秃鸟你喂了这么久还是掉毛，是不是喂得饲料不对？”
蛇王奇怪地看着他：“我一直喂食它果实和嫩叶，有什么问题吗？”
白黎：“……”
问题大了好吗！
“你……不喂它肉吗？”
蛇王呆住了，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鸟儿需要吃肉？！”
白黎：“…………就是吃虫，虽然是有部分鸟不吃虫子也能长大，不过你家这只很明显是要吃的吧？”不然怎么会养了这么久照样秃噜毛？
秃鸟适时地啾啾啾起来，仿佛在朝它的不尽责奶爸抗议。
白黎仿佛听到蛇王内心深处有什么崩塌了的声音，也只能充满同情地目送它摇摇晃晃地游出阳台，也不知道附近的哪只动物要遭殃了。
他摸了一把秃鸟有一撮没一撮毛的头顶，说：“难为你了。”
秃鸟：“啾。”
“你猜你的蠢爸爸知不知道你其实是种猛禽，养大了之后你俩的食物链次序就要颠倒过来了？”
秃鸟：“啾啾啾。”
知道，才有鬼了。
……
两天之后，庄晨联系了他，那个当年在苗寨中不知道遭受了什么而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盗墓团伙成员的病例资料已经发送到他的电子邮箱。
白黎吃完晚饭边啃作为饭后零食的喷香兔头，边打开浏览。
病例上写的明朗清晰：这家伙生前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恐怖症跟强迫症，还有一些潜在的精神分裂问题。
他的妄想具体表现为，坚持经常会有可怖的怪物想袭击他，它们对他的性命虎视眈眈，随时都想把他大卸八块吃进肚子，因此这个可怜的家伙每天都试图用被褥和床底来进行基本防御，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当中。
当然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黎吮着指尖啧了一声。你不去开人棺材挖人老坟，老老实实在老家种地养老婆哪里会把自己祸害成今天这德行。
他继续往下翻，在主治医师的诊断中，他们发现这个病人眼中的怪物其实都是普通的人类，只是在他眼中护士柔软的头发是要把他勒死的绳索，纤细的手指是想挖走他心脏的利爪，甚至无害的说话声在他听来都是妄图震破他耳膜害他七窍流血的噪音。
主治医师在病例末尾大笔一挥写下四个大字：惧怕人类。
为了照顾到这个病人那随时会因为恐惧而崩断的神经，医院方准备了多套全身玩偶服装——对的，就是那种游乐园里站在路边，举着气球，看到有大腿以下高度的儿童经过，就一阵风冲过去把气球往他们手里塞的那种工作人员专用套装。
护士和医生们只有套上它们，才能让这个古怪的病人不在每次例行查房的时候大呼小叫地把自己往墙面上撞——虽然精神病院的墙壁永远撞不死人就是了。
这种循序渐进的疗法非常有效。
在那位病人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已经可以接受麦当劳的小丑大叔站在他床前给他量体温了。
他甚至还能拉着小丑的衣服主动跟他磕磕绊绊地说些短语，比如八一八当年他们一行八个人为了躲避警察追捕逃到那片树林。
在一片池塘附近休息的时候却忽然……
记录嘎然而止，再往后是一片空白。
白黎来来回回翻了好多遍，最终确定这段记录确实到这里就没有了。并且庄晨还很贴心地在后面加上了备注。
——由于四个月前的失火事件，记录内容缺失。
四个月前？
刚好跟自己成为艺人出来抛头露面的时间有所吻合。
白黎低头想了想，再想了想，把啃得一干二净的兔头扔进垃圾桶，关上这个资料夹，继而打开另一个。
这是那场事故另一位目击者，也就是那个孩子的资料。他的原名叫季晓，被收养之后改名莫晓。
就照片上看，是个楚红齿白的漂亮少年。
白黎认真地看过资料，这孩子年幼的时候被盗墓团伙拐卖进去，专门给他们干进墓探路，踩点的勾当。
但凡有一点差错比如踩空个机关，他现在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类了。所以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很幸运，只可惜被拐卖的时间久了，再加上失去记忆，季晓的祖籍哪里已经无从知晓。事件发生后，高子阳收留了他一阵子，就因为上级命令而把他转送去了福利院。
收养他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双亲家庭，就在C城。
养父母做点小本生意，衣食无忧，结婚多年感情和睦却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一检查，被告知他们这辈子能有自己孩子的可能性是0.02%。
为了将来能有儿防老，他们在诊断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雷厉风行地联系了当地福利院。
十天后，领回了季晓。
真是一对行动派的父母。白黎感慨道，顺便惊叹庄晨居然能把人家夫妻俩的受孕率这种私密信息也整到报告里来。
他觉得有必要去见见这个失忆的莫晓。
两个星期之后的同一下午，拍摄完一个知名洗发水的代言广告后，白黎站在繁华的公路边刷了一会儿《走四方》在网上的话题热度。
很热烈，非常热烈。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不亚于快要到来的三伏天热浪迎面扑来。
大概是因为近期层出不穷的歌唱类选秀使得广大观众审美疲劳，突然杀出这么一档子扎扎实实全国乱跑的异类来反而抓住了群众关注度。
有了前几期节节攀升的收视率做铺垫。
节目组财大气粗地在接下来的节目当中搞起了团队赛。当红歌手，实力小生，甚至上上辈的老牌演员，只要是地理位置合适，一个个都被请了过来走个过场。
主要嘉宾也不是只参加一期就火速退场。
而是一期一期地呈阶梯式比下去，直到得出最后的优胜者。
至于白黎，也从原本的兼职参与者转成了专门的主持人。
偏偏镜头和互动一点也不比那些大牌们要少，一时间就在全国人民面前混了个脸熟，
这档节目后期能玩的这么开，没有天明娱乐在背后鼎力资助是绝对不可能的。所幸的是节目也获得了相应的回报，赞助和冠名费用以千万为单位，植入广告赚的也是盆满钵满。每每节目开拍白黎都要左手一瓶X乐，右手一罐X多宝，尽心尽力地为广告业添砖加瓦。
转成主持人，他的时间自然也就空了出来。
因此宋凯文放心大胆地给他把各种通告提上了日程。
所以这段时间白黎忙得只剩下睡觉的工夫，这边拍了个广告，休息两小时下午又要去唱某个电影的主题曲。等这些都告一段落之后，是时候该干点私人事情了。
就在他发呆等出租车的这会儿功夫，一辆闪亮的黑色车身停在他眼前。
车窗落下，驾驶座上的庄晨笑容带着淡淡歉意。
白黎把视线往后移动，果不其然发现了某位这两个星期来一直未曾露过面，却一直跟他保持着电话联系的邵钧天。
白黎把自己塞进了副驾驶座后方的车座上：“今天又有什么新进展？”
“没有，总得给他一点时间。”
邵钧天道。
大概一个星期之前，不知道这位邵老板用了什么方法，成功把巫医穆卡从苗寨忽悠了出来，开始进行毒尸的研究。
他们的目的是弄明白已经毒尸化的人类究竟是怎么接受外界传达的信息指令的。如果可以，能找到那个发出指令的人就更好了。
不过进度跟蜗牛一样缓慢。
“听庄晨说，你在查苗寨当年一起案件的生还者。”邵钧天漫不经心地说。
“对，我觉得那事跟毒人出现有点关系。”
“那走吧。”庄晨闻言点头，开动车身。
“…………等等什么时候说好要带着你了？”白黎被他这种自说自话的态度惊呆。
“这难道不是我的车？”邵钧天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而且那位生还者的养父母，刚巧跟我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言下之意，就是我有钱有面百利而无一害。
“……”又是谁说要坐这辆车过去了？C城有多少做生意的跟邵家集团没有利益瓜葛？随便在大街上指个人浑身上下起码都有几样东西跟邵家旗下产业有关好吧？
白黎无力地望向窗外，感觉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跟男人斗嘴实在太幼稚，干脆兴致缺缺地闭上嘴，用手捋了捋刚才在路边被风吹得有些毛糙的头发，在车身经过一家连锁超市的时候叫停，拜托助理哥去买点礼品带过去。
莫晓养父母家不在市区，而是偏向郊区的地方。
“是不是所有有钱人都喜欢把房子建在这种边角旮旯的地段？”白黎想到齐家，想到邵家，然后盯着面前的小洋房发出了如上感慨。
门铃过后，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妇人。
“你们是？”
白黎认出她是莫晓的养母，忙说：“我们是高子阳警官的朋友，就是以前经常来看莫晓的那个警官。”
听到高子阳的名字，妇人眼底一瞬间露出些慌乱，马上低头掩饰过去：“哦我记得，他很久没有来了。请进来吧。”
邵钧天嗓音低沉：“高子阳，就是那个在苗寨办案的警察？”
白黎点了下头，脑中闪过当初在苗寨高子阳跟邵钧天争锋相对的情形。莫名其妙地涌出一种不希望他们两个过多接触的想法。
他还没来得及深究这种想法来自何处，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原本态度还很温和的妇人立刻面露怒意，转头喝道：“莫晓！你又把弟弟弄哭了吗！”
弟弟？
白黎跟邵钧天对视一眼。
邵钧天说：“对了，庄晨好像忘了告诉你，这对父母在领养了莫晓之后两年，又生了一个孩子。”
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手里抱着个不停啼哭的婴儿慌张跑了出来。
白黎对着那个哭得四脚朝天震天响的猴孩子一脸平静地抽了抽嘴角：“你好，0.02%。”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第七十四章：秃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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