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8 有我在，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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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洋看着肖陌许，眼角还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哑，“你……”
肖陌许没有看向他，而是微仰着头，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很久远的从前，“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保护唐雨晴吗，因为我发现她跟我曾经一样，都在学校里被欺负。”
“你被欺负？”乔洋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他，点点头，“看你这文弱的样儿，倒是很有可能。”
肖陌许没气，倒是接他这茬儿往下说，“也许吧，可能我长得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儿，性格又慢，从小到大学校里都有同学欺负我。期初只是一些言语上的嘲笑，后来越演越烈，经常有人撕我书，打翻我文具盒，甚至开始有人半路拦我……”
乔洋听完心里一咯噔，立马声儿变高了好几度，“他们抢你钱了还是打你了？！”
这段不堪回首的回忆让肖陌许难以启齿，低声道，“都有……”
“靠！”乔洋不由得攥起了拳头，一副随时要冲出去打人的样子。
“我当时很怕，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们都那样对我。”肖陌许这才发现，正如刚才所说，有些事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触目惊心，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
乔洋的手攥得死紧，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怎么不……”
“怎么什么？”肖陌许看向他，“怎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还是怎么不找人打回去？”
乔洋发现自己的话被抢了，有点蒙，傻愣愣的点点头。
肖陌许苦笑着摇摇头，“没用的，告诉老师和家长，然后坏同学被教训一顿，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从你身上讨回来，找人打回去一顿也是同理。对于这种顽固的校园暴力，一两次的保护并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
乔洋挠挠头，他不得不承认，肖陌许说的没错。
“所以我当时找你来跟唐雨晴做朋友，为的是她能有个长期的保护，带她逐渐脱离这个水深火热的境地。”肖陌许终于看向了乔洋，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事实证明，你做的很好。”
这句话让原本还在气愤情绪里的乔洋一下就被拉回到了悲伤中，他倔强的摇头，“不够，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我没有保护好她……”
眼看着乔洋的眼眶又泛红了，肖陌许把手按在乔洋肩头，微微用力，“你做的很好了乔洋，她被绑架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你要这样想，因为你的保护，让她之前的生活变得轻松快乐起来，她走之前一定是感谢你的。”
乔洋可怜巴巴的看着肖陌许，“真的吗？”
“真的。”肖陌许勾了勾嘴角，“这样的感激之情，会永远记得的。”
肖陌许的眼睛再次看向远方，目光穿越了时间，他好像又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十年前。
2007年，奥运前一年，已经开始到处洋溢着中国欢迎你的气息。
那年肖陌许以为自己终于脱离苦海，可以在全景市最好的高中开始自己新生活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无情的一耳光。
“诶，小子！说你呢，耳朵聋了吗？”
身后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肖陌许浑身发抖，不敢回头看，低着头快步往外走，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
身后跟着起哄的嘲笑声，不大不小刚好让他听见。
“你看看他那样，白白瘦瘦，其实是个女孩子吧？”
“嘘，小点声儿，人家可是老师的心头宝，以后要考清华北大的。”
“心头宝怎么了，老师现在又不在，你没看老大已经……”
肖陌许心下一惊，他们要干什么？！
极其不好的预感直窜胸口，他攥起拳头开始拼命的跑起来，想摆脱这些人。
多年被欺负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人已经把他当做目标了。
为什么又是他！
肖陌许他妈怀他的时候吐得厉害，一直到生都没吃多少东西，导致他从生下来就影响不良，体质不好，上学后体育课成绩也不如班上其他男同学。
这也成为了他一直被同学嘲笑的理由，多荒唐。
“站住！”
肖陌许的校服后领被人一把拽住，直接就给他拽倒下了，狠狠的背着地摔在地上。地上的碎石子顶着脊柱，咯得他眼泪都冒出来了。
一睁眼，上方赫然出现四个脑袋，每张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肖陌许吓得缩成一团，下意识的护住脸，这样即使是挨揍了，也看不大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快就有脚踹在了他身上，紧接着拳头也纷纷落下，还夹杂着咒骂和嬉笑。
“你小子有本事再跑啊，跑啊！”
“你以为你跑得掉啊，傻X！”
“哈哈哈哈，你们看他那怂样！”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伤害大，肖陌许连叫都不叫，只是紧紧抱住脑袋，咬紧牙关挨过这一轮又一轮的拳打脚踢。不断期盼着他们赶紧停手，放他一马。
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是求饶就越是激起施暴者扭曲变态的兴奋心理，所以他一声不吭，默默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肖陌许眼前都看不清楚东西了，天旋地转好似末日来临一般，鞋底拳头没有再落下来，他的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浑身每一寸都在疼，那疼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吸口气都疼的想哭。
眼前发黑，肖陌许只听道了拍手的声音，然后有人说，“差不多得了，揍得我手疼。”
其余人纷纷响应，“就是就是，不然咱们去打游戏吧，我听说附近新开家网吧，五折优惠大酬宾！”
“成啊，我刚从他口袋里摸出五十，走，我请大家去网吧打通宵！”
临走前为首的那个人还不忘了用鞋尖踢踢他，威胁道，“今天这事你要是敢告老师，有你好受的！”
那群人说笑着走远了，肖陌许才颤巍巍的伸手摸向裤兜。手刚伸进去就凉了，果然，早上出门前跟他妈要的买辅导资料的钱不见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狂飙出来，早就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缩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里是个人烟稀少的小角落，根本没人经过，更何况现在天都快黑了。肖陌许一度躺在地上，看着遥远的天空，想到了死。
难道真的只有死了才能解脱？
把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演练过的无数种自杀方法再拿出来想一遍，肖陌许最后慢慢的爬起来，扶着墙拍掉身上的土，吸着气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活着很痛苦，但死也很难。
当个人，怎么就这么累呢。
有一就有二，那帮人像是找到了新玩物，总是在放学的时候堵他，甚至还把他的名字和班级都打听好了。
并不陌生的梦魇又来了，肖陌许再次每天都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担心中，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
零花钱都被要走了，买资料的钱他只能从饭钱里抠，每天的饭减半，加上睡眠不足，很快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本就不胖的他，现在跟个竹竿似的，来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饭桌上，他妈担心的问他，“小许啊，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看你瘦的，都快脱相了。你哪儿不舒服就跟妈说，妈帮你……”
咣当一声，肖陌许把碗筷往桌子上重重一撂，“妈我吃饱了，上学去了。”
说完拎起书包就往外跑，碰地一声关上门，整个人顺着门板滑下来，紧紧抱住膝盖，把头埋在里面。
他真想说出来，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放学后，同学们接二连三的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肖陌许坐在位置上不动。值日的同学在他身边忙碌，害得他非常不好意思，低头紧紧地抓住书包。可他不想出去，教室里相对来说更安全些。
“肖陌许，我们打扫完了，要关门了，你还不走吗？”卫生委员拿着班门钥匙对着肖陌许晃了晃。
“走，这就走。”
该来的总要来，肖陌许单肩背包，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太过用力关节都泛白了。
他走得很慢，眼睛不住的向两边看，耳朵里全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在他耳廓里相互冲撞，乱作一团。
但他还是从中分辨出了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心里一惊，拔腿就跑。
肯定是他们几个！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都这么晚了不回家的吗？不打游戏吗？不通宵吗？
那几个家伙见肖陌许开始跑了，也跟着跑了起来，脚步紧逼，眼看着就要抓到他了，肖陌许心想完蛋了，认命的闭上眼睛。
意料中的推搡拖拽都没有出现，肖陌许慢慢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原来是有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领头的老大急眼了，指着那人鼻子骂道，“你他妈谁啊，我警告你，别挡道啊！”
说着就要过来，吓得肖陌许一抖，直想往后退。
没想到那人丝毫不退让，反而手一伸护住了自己，肖陌许惊讶的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愣神。
生平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有人护在自己身前。
紧接着就听见那人说，“欸，有我在，别怕。”
肖陌许愣住了，只觉得眼前这个高大健硕的背影在发光。
还是生平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有人对他说“有我在，别怕”。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048 有我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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