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乱入现代文）苏州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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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渔火,你是泡沫——
2010年春，文胭在书店听到薛凯琪的《苏州河》，她在书架前痴痴站着，望着玻璃窗外的一角天空发了好久的呆。
她去网站找了所有与苏州河有关的事物，有关苏州河的故事，有关苏州河的诗，其中有一部同名的电影，影片有昏黄的天空和脏绿绿的苏州河水，光影中的苏州河让她想起很多过去。这条刻在文胭年少生命中的河流，终于熬成一片流光。
文胭出生在苏州，父母常年走南闯北的经商，五岁就将她丢给外婆代养，外婆家有一套挨着河水的古朴杂院，青砖白墙像生宣上的画。九几年的时候出了院门拐三个弯就可以看到苏州河，沿岸是一派院墙，一番写意。那时候河水别样清，河上时常会走船，但远没有歌中讲述的那么诗情和画意。她每天骑着车上学放学，在这小城里显得孤单，但她享受孤单。
1998年文胭正上着高二，班上来了一个转校生，他肌肤雪白，总让文胭想起外婆家的院墙。
他第一次走向座位的时候踩了文胭一脚，文胭假装没知觉，脸离书本更近了些。他说：“同学你好，我叫苏锐，你叫什么？”
旁边有男生笑嘻嘻的接嘴：“她也姓苏！五百年前是一家哎！”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文胭揉了揉瘙痒的耳廓，抬眉，“我叫苏州河。”
他也笑：“我就喜欢苏州河。”
苏锐的腿又直又长，骑车总是比她快，他每天上下学都在河边等她，总是不远不近跟着，他吹口哨，唱歌，看着她傻笑。
两个月之后文胭终于把自行车摔在地上。
“苏同学，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锐停下车，不看河水却看着她。
——一刹那的寄托，有什么结果——
文胭一点也不了解苏锐，只知道他长在比苏州更南的南边，他家境殷实，总是有花不完的零花钱，他来者不拒对谁都笑，笑起来总是一张坏蛋脸。
男生们总是在走廊上站一排，远见文胭来了就喊嫂子，女生就酸了吧唧：“你这个冷血。”
苏锐说：“我这样每天陪你上下课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拜托，一点点都行啊。”
文胭笑了笑：“你不是喜欢苏州河吗？什么时候苏州河接受你了，我才接受你。”
他对着她渐远的背影大喊：“我不会游泳啊，但是我可以学啊！”
苏锐花了太多时间在她身上，每天给她买早餐，带来的总是那时候最贵的面包加牛奶蛋，为了吸引她总会大声说话，甚至因为她说“讨厌你成绩烂”而愿意眉飞色舞的抄笔记。
但期末考他不出意外，倒数第一，他的父母大老远赶来胖揍了他一顿，和班导师商量，一入高三就将他调到了别的班级。
足足两月之久文胭都没能再看到他，就在其中考成绩公布的当天，他又堵在河边。
他得意的捏着考卷：“全班第十一名，怎么样？”
文胭沉思了片刻，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谢谢。”
苏锐看着她远走，下一秒将试卷用力揉成一团，砸进了河里。
——无奈浪淘一浪又一浪——
新学期第一天她就听说苏锐又调了班，说法很多，其中最让大家激动的八卦是：他是为了一个女生。
文胭见过那个传言中的女同学，杏仁眼鹅蛋脸，总是撒着披肩微卷的黑发，穿着用别针收紧的白校服，走路的风里有栀子花香。他已经很久没来找自己了，原来是这样。
冬至的那一天，她看见苏锐载着那女生出现在苏州河边，她低着头假装看不见，那车却不紧不慢跟着。她听见苏锐邀请那女生去做客，一串笑声像刺一样使劲往她心里扎。她感觉眼前的路那么长，苏州河那么远。
班主任给文胭的妈妈打了一通电话，控诉她考试成绩往下掉，她怕了。苏锐再来她的教室门口时，她便躲着。
她本是下定决心换一条回家的路，却在一个下雪天，鬼迷心窍的想折回去看看下雪的苏州河，她刚出小路就看见苏锐站在河边，他见她走近了，便把自行车横在她面前。
“你去哪了？”
心在狂跳，舌根发麻，她却面无表情，“关你什么事，你的女朋友呢？去找她好了。”
他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过是在怄气罢了。”
她执意推车要走，苏锐却拽住她的书包，“你为什么一直这样？”
“我们的喜欢就好像海市蜃楼，飘忽不定，能有什么结果，我很庆幸，好在我没能喜欢上你，让你没有伤害我的机会，至于你难不难过，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僵持不下，他用力一拽，她的书包被甩到河里。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文胭盯着水中一串冰冷的气泡，表情冷漠。
“我恨你。”
——河上的船儿总不能永不离开——
2010年秋季，外婆的杂院要被收购了，文胭随妈妈回了一趟苏州。她随记忆从老房间的饼干盒里找到的一封信，上个世纪的斑驳字迹一页页翻开，述说她未开而败的年少爱情。
她还记得苏锐的那场葬礼，那天这城市漫天灰飞，乌云密布，她隔街遥遥望着那头，站在路上泪如雨下。
如果她没有说我恨你，如果她笑，如果她拉住他的手……书包是不是不会掉进去，他是不是不会去捞，也不会沉下去。
年少时的我恨你是一句谎言，就好像世上很多的谎言一样，来的错误，来的可笑，来的撕心裂肺，来的痛心疾首又后悔莫及。
这年深秋，文胭在离开苏州之前独自来到苏州河边，脚下十年不变的河流还是映着湛蓝的天，映着花红的两岸，映着她已经不再青涩的脸。
她将手中的信小心折成一艘纸船，将它放在苏州河轻轻的涟漪上，让它随蜿蜒的河水越漂越远，代替她去更远的远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乱入现代文）苏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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