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夜行纪》川上麦

5、鳐仙

　　不太喜欢黄色，却要天天在明黄色中生活。胤礽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跪成一片的太监宫女，不得不戴上“面具”，一言不发地穿过回廊，在大殿门口站定。

　　只听见内殿里“砰’”的一声，旋即传来康熙的怒斥：“什么？！抗旨不尊，逃走了？！”又听得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总结下来大体是非但抗旨逃走，还不肯下跪行礼，打伤了不少衙役。胤礽刚得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来，再听这情况，不禁一脸黑线。老大不打死衙役就已经手下留情了，至于跪下行礼，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这个圣旨是，让老大进宫面圣。本来就对皇阿玛没什么好感的她怎么可能去。

　　又待了半晌，一个太监和杭州知府从里面退出，见胤礽在外面，忙不迭地跪下行礼。他也不言语，径直挑帘进了内殿。地上滚着那卷圣旨，估计方才的声音就是摔圣旨的声音。平时也很难见到皇阿玛发火，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看来这次老大把他气得不轻。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见是他来了，摆了摆手：“不必了，起来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和你额娘一模一样啊，连说话的声音，生气的样子也是……”

　　可是明显没额娘温柔麽……一边听着他的回忆，胤礽心里却在嘀咕。法术是她教的，经常被她半空一个霹雷，白日一次冰雹吓得半死；骑射虽是宫里师傅教的，但更为实用的白手擒拿，兵器格斗也是她教的，以前被摔的鼻青眼肿简直是家常便饭。相比她的暴力，额娘的温柔真是春雨沁人。

　　康熙见他静静的沉默不语，当是怀念赫舍里皇后，又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老四和老十三差不多也快办完事了，明天就回去吧。”胤礽应了一声，退下无语。

　　又是辟邪帅哥驾着马车在山道上前行，车内铺着一半大的兔毛毯子，正好脱了鞋窝在上面睡觉。沙罗把家当都装入乾坤袋了，只在杭州留了一间空屋。

　　“沙罗……”

　　“嗯？”

　　“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积郁在心里未必是好事。

　　沙罗倒很爽快：“简单说吧，小保是我和他妈妈养大的。”

　　“小保？”

　　“就是胤礽，胤礽啦。”

　　“哦。养大的？你几岁啊？”更加糊涂了，还不如不问。

　　沙罗嘻嘻一笑：“你不是叫我巫婆麽，巫婆活几百岁应该也没问题吧。”耐心地解释下，“我们把小保在两个空间穿梭，让他接受21世纪的教育，又不影响历史。”

　　接受21世纪教育？七颜不禁想到，一方面要学习新式教育，一方面又要接受传统教育，太子真素太可怜了，脑子怎么够用嘛。

　　“那么他妈妈……赫舍里皇后……是你姊妹？”康熙叫出’“冰伊”，因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吧。

　　沙罗摇了摇头：“不是，不算是姊妹。”

　　“那么是什么？”

　　沙罗笑了笑，回避了这个问题：“七颜，你能看到辟邪哦。”

　　“什么意思嘛？不是本来就看得见麽？！”七颜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呀，这些事已经搞得她头昏脑胀了。

　　“辟邪的话，常人是看不见的。只有具有一定灵力的人才看得见。”

　　这么说我有灵力？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一见沙罗饶有兴趣地支着下巴，顿时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

　　“我教你一些法术吧。”

　　看着干涸的田地和干结的渔网，水生愁眉苦脸。江宁边上的长江出现了水怪，有的长得像水草，常常把人缠下水；有的仿佛是失事船只上的宝箱，贪财之人一旦捞起打开，就在瞬间把人吞噬了。闹得渔民不敢下江打鱼，农夫不敢引水浇灌。自己也是如此，已经整整一周不能干活了，家里老少都要扶持。江宁知府也派人探查过，但在一个衙役被拉下水后，其他人吓得不敢再来了，不过这里是皇帝南巡的必经之路，长江也是必渡的，想来水怪是能够被解决的。但是今天刚听说皇帝从杭州启程，还得等多久啊。

　　“必神火帝，引天之火焰，急急如律令，炎宿！”奔腾的火焰直流而下，把扑来的藻精在顷刻间烧灭。七颜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像是在玩游戏一样，自己竟然有灵力施咒。沙罗在一旁抱着手笑道：“啊呀呀，灵力还是很有潜力呢。”

　　“天后娘娘！”七颜刚想反驳沙罗，听到这声音不由瞪大了眼睛。

　　一群村民在自己面前跪拜：“请天后娘娘救救我们吧！江上的妖怪使我们没法过活啊。”

　　“求求您了，天后娘娘！”有人甚至奉上了香烛供品。

　　七颜把求助的眼神抛给沙罗，沙罗笑道：“的确是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妖怪呢，你不妨试试。”

　　人们这才注意到“天后娘娘”身边的少女，身着一套“有伤风化”的衣服，但眉宇间隐隐约约的高傲之气令他们不敢开口。

　　“可是……我……”七颜为难地小声开口。沙罗还没待她把话讲完就一把拿下她发间的蔓纹萝花桃木簪，轻轻刺破手指，几滴鲜血快速渗入发钗，再咏唱起神咒。在咒文的祈祷下，桃木钗变成了发杖，“桃木可是历代破邪退魔的法器哦。”

　　七颜不得不接过桃木杖，踌躇道：“江上有妖怪出现，定然有个BOSS什么的吧。”以前玩游戏都是这样，把BOSS灭了就一切OK了。

　　一个老人跪着拱手道：“禀天后娘娘，的确有个很厉害的大妖怪，我们以前常常奉献供品给它以保平安。也许是因为春涝歉收，供品不够丰富才导致妖怪生气。”

　　“那么那个妖怪是？”

　　“长辈们都称为鳐仙，长得像个大鳐鱼。我上次打鱼时见过，还会放雷电，我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一个年轻人快人快语，老人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惶恐拜下，“小的不敬，请娘娘恕罪。”

　　七颜噗哧一笑，背过身悄声道：“鳐仙？！我不会玩仙剑玩多了吧？”

　　沙罗却点头道：“的确是有鳐仙存在，传说被龙王贬下人间，因怀恨在心而修练成精。实际上只是法力较高的鳐精，擅长雷电，经常在雾天出现。”

　　“雾天？”

　　“明天就有雾哦。”沙罗眨眨眼。

　　“你不会叫我明天就去打BOSS吧。”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当晚两人被像神明一样郑重接待，大鱼大肉自不必说，要不是再三拒绝，就要被香烛烟火
　　呛死了。但人们看沙罗和七颜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沙罗耸耸肩：“哎呀，被阶级分化了。”
　　“谁让你穿这身衣服的嘛！”七颜注意到进来的多是妇女，唯一一个男性就是村长了，看沙罗时也有些非礼勿视的样子。

　　“个人喜好，与他人无关。”真是有些任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