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四海为家》山澈

2、辉景的噩梦（2）

　　几个字的电话交代完，辉景已经精疲力尽，两道目光如芒刺背，他默默的挂断电话，耷拉着嘴角坐直了身子，面朝前面的黑暗，心里默念着，“黑夜的使者，让这两只警犬变异物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不过注定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黑夜的使者没有听到他的呐喊。

　　泡菜蜷在座椅上，屁股坐在小腿上保持着一个很舒适的姿势，身子前倾凑近他，好奇的问，“保险公司是什么？”
　　保持沉默的辉景看着一只沾着别人血迹的小手慢慢的举到他的面前，然后慢动作往前移了一点，抓住了悬挂着的水晶球，水晶球中心镶着的千颂伊的图案就这样被她抓在手里。

　　辉景手握成拳，四肢僵硬着，抠着自己掌心的五个指尖紧了又紧，看着颂伊的脸消失不见，只有那只小手在前面可怕的晃啊晃。他终于松了牙关，努力温柔的开口，“就是喊来给我修车的。不然我怎么回去呢？”

　　“啊？”半个身子挡在他前面，昂着头研究水晶球的泡菜听到他的话，张着小嘴诧异的转回头。
　　辉景往座椅上更紧密的靠了靠，那两个小虎牙，他看到了！是要咬他对不对，一定是要咬他！！面对面看的无比清楚的神情，是在反问他。说错了什么，他绷紧了脸，飞速运转着大脑，刚刚说错了什么。
　　瞬间，他想到了，立刻改口，“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怎么回去。”
　　“啊？”泡菜更加茫然的歪了歪头。

　　烧酒将最后一口饼咽了下去，心满意足的将两片薄薄的沾着海鲜酱的嘴唇上下舔干净，目光扫过前面男人手指狠狠抠着，已经成拉扯状，即将要撑不住破开的真皮椅垫，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姐姐，他在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你问他保险公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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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持续不足一秒，“知道你不早说！”的怒吼声响起。泡菜咬牙切齿，又是一个习惯性扬手往后扔的姿势。
　　辉景看着她手举着的方向，看向被她握在手里的水晶球，千颂伊的脸在面前一闪，震惊的他血液停顿着，这一刻他连害怕都忘记了，条件反射一般就扑了过去。
　　谁知道泡菜这次手里握着水晶球，却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而是凝视着手里攥着的东西，“这个、、、”
　　话音未落，余光里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旁边扑了过来，泡菜下意识左手一抬，重重的“咔咔”声响起。左车门从车厢脱离出去，飞跃了一整条马路，撞到了另一边高大的梧桐树上，“哐当”几声，蹦了两下后，斜靠着树和地面成三角形，安静的静止了。

　　上面一直跟着在空中做抛物线运动的人形物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从车门上缓缓的滑向地面，寂静无声的月色下，只留下车门上一道由上而下的鲜红色液体——昭示着今夜的不平凡。
　　泡菜五根肇事的手指蜷成小爪子，指尖并拢缩在嘴巴里，整个人成莫名状，缩在已经完全通风的车座上，凌乱在了秋夜的寒风里。
　　“他怎么这么没用？！”
　　尽管满眼不可置信，但泡菜还是摇摇头，跳下了车向半张脸贴在地上呈水平状的辉景走了过去。

　　正在风中瑟瑟发抖，捂着疼的撕心裂肺的心口的辉景已经不想爬起来了，如果不是年纪不允许，教育不允许，素质不允许，能力不允许！他一定，抱着头大哭一场！
　　胸前的肋骨疼的连着筋脉，他用最后残存的理智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是爬起来忍受那两只夜半躁动警犬的虐待直至死亡，还是默默的躺在这里等待着天亮，这一场梦醒？

　　半张开的眼看着往他的方向走来，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休闲鞋，和画着点点花朵图案的蓝色打底裤脚，听着越来越近脚步声，他立刻手一松，紧紧的闭上眼——装死才是硬道理。
　　睡吧，睡吧，睡一觉醒来这个噩梦就会过去了。明天醒来他一定舒服的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进了餐厅是香喷喷的早餐，他的宝贝车依旧健康闪亮，他的颂伊依旧、、、

　　在这么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似乎身体的疼痛真的缓解了一些。突然，耳边的童音打破了他的幻想，“烧酒，他好像快死了。”
　　“到底死了没？”傲娇冷酷魔音入耳。
　　可怕冰凉的小魔手伸到他的衣服里，摸了摸他胸前的肋骨。辉景疼的想抽，“嘶”声被他紧咬的牙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泡菜肯定道，“只有两根摇摇欲断，看来我的手劲控制的还不错。反应真快。”

　　辉景心里默默留下两根宽面条泪，我都要断两根肋骨了，警察叔叔会来抓你们的。求求你们害怕一下，快走吧。
　　空气沉寂了一瞬，烧酒声音冷冷响起，“还看什么。把他毁尸灭迹吧，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啊？”
　　“啊？？！！”
　　一个疑惑的童音和一个脱离愤怒的男声同时响起。

　　辉景蹭的坐起来，吼完这句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他看着眼前的两个警犬变异物，一个始终面无表情，一个又在歪头思索，不得不短暂的妥协了。“你们不是还要找哥哥吗？”
　　泡菜因为蹲在地上，又是得仰着头看面前坐起的人。她露出一口小白牙，乐了起来，“你要带我们去了吗？”
　　辉景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他生怕说错了什么，连忙指了指四周，“你们看这个时候，哪里都找不到人的。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慢慢再说。”

　　“这么说，你知道我哥哥是谁了吗？”泡菜满脸欣喜。
　　“知道。”辉景痛苦的展颜，用力点点头，爬起身子往车上走。知道？就凭“我哥哥的名字不能告诉你”和“你和我哥哥一样没用”来知道吗？！

　　辉景艰难的拖着残破的身子穿过整条马路往车上走，听着后面女孩子雀跃的声音，“好呀好呀，这样我哥哥就不会有事了。”
　　你要是有哥哥，肯定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不对，你怎么会有哥哥，除了你弟弟，谁能在你手里生存下来？！算了，我一个正常人，和两个夜里出来活动的动物计较什么呢！辉景一边控诉一边努力的挪，终于活着碰到了车身。他热泪盈眶的撑住车身哼了几口气，抬起头看了看今夜的月亮，这样皎洁无暇，就是看不到他的不幸啊。

　　“我们现在去哪里呢？”身后的泡菜在认真雀跃的问。
　　辉景缓慢的弓着身子缩进车里坐好，他闭上眼，“进来等会吧，保险公司的人来拉了车，我们就回家。”
　　他轻轻的喘息着，剧烈的疼痛在左右呼啸的寒风中撕扯着，血液从伤口往下淌，身体的温度骤降，此刻安静下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听不到身边的声音，脑中的防备都时有时无起来。

　　泡菜默默地盯着他时而紧皱时而舒缓的眉心。直到他脸色越来越白，呼吸粗重平缓下来，她才慢慢的凑近辉景，感受着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
　　她扭头瞪着被她强行拽在身边，十分拥挤的蹲在一个座椅上的烧酒，小声说道，“真睡着了。”

　　听到这句话，烧酒掀起刘海，露出额头上被她用手刹砸出的青紫色凹痕。然后跳到车下，十分不嫌麻烦而且不怕冷的脱下衣服，上面是被大大小小玻璃碎片戳出的伤痕，他再优雅的转了个圈，后背同样也是密密麻麻的痕迹。
　　泡菜：“……”

　　她只愣了一秒，就探出身光速的捂住他的嘴，将他拉进来死死的半抱着按在腿上，然后将烧酒的手紧紧的抓在手里。在给了烧酒一个十分有威慑力的眼神让他闭嘴之后，她再次凑近辉景，将已经开始发烧的辉景外套解开。
　　将烧酒再往前拽了拽，她从背着的小熊包里翻出一个小刀，在烧酒的食指上毫不吝惜，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十分高难度的，两腿夹住烧酒，一手从上面掀起辉景的毛衣，一手挤着烧酒的食指，让血滴准确无误的流在了辉景肋骨的伤痕上。

　　那被撞破的地方一点点的收拢完整，在如此往复了几次，烧酒的五个手指已经没有地方再割之后，泡菜看看抓着的血迹模糊的手，再仔细瞧瞧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才松了口气，放开脸涨成猪肝色的烧酒。

　　烧酒喘了口气，微微控诉的眼神刚刚燃起，就被斥责了一番，“反正你可以自己疗伤的不是吗？多一个伤口少一个伤口有区别吗？啊？！”
　　烧酒：“……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疗伤？你知道我已经流了多少血吗？”
　　一个“你太愚蠢的眼神”飘过去，泡菜惋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傻啊，你刚刚疗伤，会被别人看出来我们和正常人类不一样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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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酒环顾四周支离破碎的车架，再低头看看浑身的伤口和休息中的辉景，默默的往后座走。还是疗伤吧！

　　泡菜舒服的往真皮椅背上一躺，“啊，救人好累啊。明天我们会去哪里找哥哥呢？”

　　噩梦结束了，别害怕，泡菜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们都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