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行记》请**叔

10、十·现实

　　两个人并肩走着，中间隔了有二三十厘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意义的话。不知道走了多远，还真是找到了一家扔在营业的烧烤店。

　　两个人坐在外面，老板一个人在店里坐着看着电视，见来人了才缓缓的起身来。

　　陆世杰笑道：“老板初一还不回家过年啊？”

　　“唉，今年没买到火车票，回不去了，一个人也没事就开着店呗。”老板哀声道，随即又问，“你们吃点啥？”

　　“嗯，先来一百串豆腐皮吧，来条鱼，整六瓶啤酒。其他的等会吃着再说。”马清浩说道。陆世杰几乎没有吃过烧烤，不是嫌不干净什么的，而是哪有一个人去吃烧烤的？

　　两个人坐下来纵然穿着羽绒服都还觉得有些冷，雪没化干净，地上还是潮湿的，两个人不停的搓着手。过了一会豆腐皮就上来了，啤酒也来了。

　　“来，吃。”

　　两个人把酒满上，一碰，就咕咚咕咚喝下去，喝完忍不住哈口气。

　　酒一喝，菜一吃，气氛就上来了。两个人谈天论地的，似乎又像是初中时那样。谈人生，谈社会，谈吃喝玩乐，谈喜怒哀乐，真是无所不谈。

　　说着说着，两个人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下肚了，地上全是啤酒瓶。

　　两个人都喝高了，趴在桌子上，老板拍了拍俩人，俩人嘟囔着歪歪扭扭地站起来，陆世杰从兜里掏出钱付了。

　　大约晚上八九点，街道上空旷无比，但是炮仗声从未断绝。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歪歪扭扭的走着。

　　陆世杰感觉脑袋里蒙蒙的，反应什么的都慢了一拍。他扭过头就看见马清浩的脸，于是停了下来。

　　马清浩站在那大着舌头说：“咋了？”

　　“你是……马清浩？”陆世杰楞楞地问道，过了一会，又指着自己说，“对，我是陆世杰。马清浩，陆世杰。”说完又嘿嘿嘿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他就停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大声地冲着马路喊道：“我不喜欢你！老子他妈的不喜欢你！”

　　喊着喊着就掉了眼泪，他一把抹掉眼泪，冲自己骂道：“我真是个他妈的没出息的！”

　　马清浩从一开始就静静地看着陆世杰发酒疯，看着看着眼睛也有些红，他低头喃喃道：“我喜欢你。”没有人听见这句话，包括他自己。

　　两个人喝醉酒之后把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陆世杰突然停止了发疯，又好像没有醉一样，亲热地搭着马清浩的肩膀说：“对，你不是马清浩，你是我朋友。”

　　说着，两个人在马路上一直向前走着。

　　最后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家旅馆，开了个双人间。

　　进去之后，陆世杰和马清浩都一下倒在床上。陆世杰侧着脸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马清浩，看着看着他自己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压了上去。

　　马清浩也慢半拍地看着他，被压也没什么反应。

　　陆世杰突然冲着马清浩的唇吻了下去。在两唇相碰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马清浩没有把陆世杰推开，但也没有反应。

　　陆世杰吻的很小心很生涩，只是单纯的摩擦着自己的唇。他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紧紧地抱着马清浩，脸埋在马清浩的脖子里。马清浩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凉的，湿湿的，他很快就明白了，
　　整个人都僵住了。

　　很难想象，有一个人会这么爱你。单是酒醉后的一个简单的亲吻就能让对方哭泣。面对如此热烈的感情，马清浩显得很是无措。于是就这么压着，两个人都睡着了。

　　约莫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陆世杰醒了，头疼欲裂，他揉着头爬起来。

　　这时，他僵住了，他反应过来自己是从马清浩身上爬起来的。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点被回想起来，同时，铺天盖地的绝望也席卷而来。

　　他爬起来，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之后就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整理着思绪。

　　无尽的绝望让陆世杰几乎要崩溃，自己竟然强吻了马清浩，趁着马清浩醉酒后不清醒的状态之下。他几乎无法想象马清浩醒来之后会怎么样。一个直男被一个男的吻了，会很恶心吧？再说像马清浩这种直的不能再直的，会对他产生极度的厌恶吧，产生心理阴影也说不定。陆世杰不断地唾弃着自己，厌恶着自己，痛恨自己居然这么没出息，怎么还放不下那些东西——他是有多贱。

　　控制不住思绪的陆世杰忍不住点了跟烟，以此来压抑心中的烦躁与绝望。

　　等到马清浩早上五点多醒来时，烟灰缸里面已经堆满了烟头。

　　马清浩刚下床，陆世杰就听见了动静。他背对着马清浩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的颤抖，哑着嗓子说道：“你想起来昨晚的事了没？”

　　“嗯。”

　　得到马清浩的肯定，陆世杰自嘲地笑了声，然后说：“很恶心吧？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实在是对不起。我会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不用担心，看心理医生不是多严重的事，很多人都会去的。然后，我不会再找你的。”

　　“为什么看心理医生？”

　　“被一个男的亲，不恶心吗？”

　　“你觉得恶心？”

　　陆世杰愣了愣，那一瞬间亲吻的美好的感觉他永远都不会忘，亲吻后的眼泪也都是真实的，只是，这件事如果不是喝醉，他一辈子都会压制着自己，不会去做。他从一开始喜欢上就压制着自己的情感，纵然这种压制已经让他极度痛苦，他也曾经极为害怕控制不住就把喜欢说出来，于是干脆自暴自弃地告白了。

　　“我和你不一样。”

　　陆世杰最后干脆自暴自弃了，继续说：“我一直都觉得很绝望，我喜欢你，我也从未指望着你喜欢我，更没有希求什么回报或者是幻想着什么未来，我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意淫。我努力了，努力把你当朋友，努力让自己心态正常些，可是我失败了，于是我觉得应该努力放弃。于是我自暴自弃的告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很正常。我几乎是要成功了，但是最近我发现我从来都没成功过。”

　　过了好一会，陆世杰才听见身后的声音：“……你还喜欢我？”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这种感情称不称之为喜欢了，又或许只是我极度的偏执。”

　　“那你还要结婚？”

　　陆世杰感觉他问的有些好笑，扯扯嘴说：“就算我爱你爱的要死，这也是我个人的事，而且爱情和结婚是两码事。我或许不爱我妻子，但是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人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结了婚，这些陈年往事就真的与我无关了。”

　　马清浩一时没有明白，但有一点他明白，那就是陆世杰是真的准备放弃这段冗长的感情了，准备做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了——担负起成家立业、传承香火的责任了。

　　于是他说：“我也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的，不是你的意淫，都是真的。”

　　陆世杰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现实的马清浩嘴里蹦出来，这些只存在于梦里，他猛地扭过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不会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因为他太了解马清浩了。对方是个很深情的人，从不会玩弄感情，也从不骗人。

　　“你是不是把什么错当成喜欢了？”

　　“不是。你不用怀疑，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起码比你清楚，我没有你纠结那么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哪有那么多蛋疼的玩意。”

　　“……你不是当年果断的拒绝我了？”陆世杰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马清浩忽然就叹了口气说：“当年是我错了，只是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再之后，随着时间和距离，也不敢找了。

　　陆世杰此时感觉梦境和现实完全重合在了一起，突如其来的希望让他措手不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以前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从没哭过，此时居然又想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