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手天下》兰陵妖月

94、第四章大理寺

　　等宴席散了，宫门下了锁，景皓再过来时锦惜已经在床上了。

　　但她并没有躺下，只是静静的靠坐在床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一直都是有免行礼的特权的，但平日该跪拜的时候她也没省过，但此时已经在床上了，她眼睛的确也不方便，也就没有下床行礼。

　　景皓今晚很尽兴，看她在那儿发呆就忍不住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这是在欺负她眼睛看不见呢！景皓又发现一点她眼睛看不见的好处。

　　锦惜怔了怔，反应过来除了脸色有点微红外也看不出其他。

　　等景皓换好了衣服过来，她已经背对着外间躺下了。景皓上了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喃喃道“今天是你的寿辰，就没想过向朕讨什么礼物么？”

　　锦惜本想说她什么都不缺，但想了想却道“向皇上讨个恩典吧。”

　　景皓倒是很意外，他本来以为她必定是什么都不会要，所以下一句话都想好了。他好奇道“你说，朕能做到就不会让你失望。”

　　“这些年，后宫嫔妃除了莹贵嫔和新晋的玉夫人以外，其他人好久都没升迁了。特别是一些位份低的，难见圣颜也就算了，呆在自己位置上这么久没动过，一点盼头都没有，臣妾想替她们求个恩典，借这个日子，把四品以下的都提上一提，也算她们记臣妾一个恩典。”

　　景皓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算什么礼物，一句话的事儿。朕应下了，你再重新想个。”

　　锦惜讨这个恩典有没有笼络人心的意思，景皓暂时还拿不准。但他想起席间锦惜为秦桑儿做的那些安排，便知道这恩典多半是为了她。

　　秦桑儿倒是个不讨厌的人，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她一直陪着锦惜，景皓也有心提一提她的位份。

　　本来这种事并不难，他只要招她侍几次寝，再寻个由头升了她的位份便是。但他偏偏对她有些个心里阴影，想到和她躺在一个床上就烦躁的很。锦惜必然是了解的，所以才费这些周章开这个口。

　　锦惜见他应了，便道“那就没什么了，今日的寿宴就算是皇上送臣妾的礼物吧。”

　　景皓笑了笑，然后在她耳边道“朕今天下旨将你母亲追封为晋国夫人，与李氏一同成为你父亲的正妻。”

　　锦惜愣了愣，立马转过了身子，但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眼睛有些发涩，心里却在替娘亲高兴。小时候她是不懂事，才以为有了父亲的宠爱，娘亲定然是幸福的。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娘亲其实一直过得很小心翼翼，她一边自卑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父亲，一边又害怕父亲的宠爱转瞬即逝，至于成为父亲的正妻，那是她想都不敢的事。

　　“谢谢。”锦惜道了谢，心里却是愧疚，刚刚景皓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话，她心里却满是烦躁，她甚至想挣开他，避开他的触碰。莹贵嫔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她脑中不停的闪现他们相拥的身影。

　　“傻瓜，说什么了！”景皓望着她的眼里盛满了温柔，他将她搂入了怀里，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上轻轻摩挲着。

　　感受着怀中柔若无骨的身躯，景皓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惊碎了这来之不易的温存。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肯定自己拥抱的都是真的，而不是在梦中。

　　什么是真的？对于景皓来说就是怀中这个女子，让他拿什么都不愿意去换。

　　第二天下了早朝，景皓正要去凤栖宫，便看见影青一脸凝重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定是有要事禀告，便不急着走了，重新坐了下来。

　　但影青并没有立马汇报，而是沉着脸道“卑职有事启奏，请皇上屏退左右。”

　　景皓皱了皱眉，御前侍奉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都是靠得住的心腹，纵使有天大的事他们也不会泄露半点，这点影青不会不明白。

　　但是他还是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一刻钟以后。

　　景皓猛然从龙椅上站起来，脸也在瞬间血色尽失。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影青，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听。

　　“你…你说的这是真的？”

　　影青的头都快埋到地上去了，景皓很少有这样不冷静的时候，他心里有些担忧…却不得不答道“卑职已经反复调查过了，事实确实如此。”

　　“这…怎么可能…”景皓嘴里虽如此说着，心里却明白，不管再怎么不可能这应该都是事实。

　　这件事，若是换一个人告诉他，他一定会送他两个字——荒谬！

　　但影青不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谨慎，还因为他有身份上的优势。

　　景皓很快缓过劲来，他血红着眼睛瞪着影青带着狠意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后知道！办不好你提头来见！”

　　影青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卑职遵旨！”

　　锦惜这边，她一早起来，冷若便在她的耳边报告了一个消息。

　　“娘娘，昨晚浣衣局里的张牡娟没了。”

　　锦惜皱眉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这张牡娟是谁，一个浣衣局的宫女死了也要特地告诉她么？

　　冷若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忘了，于是提醒道“张氏就是从前的宛小媛，给娘娘上莲子羹那个。”

　　直到现在锦惜对莲子羹这几个字都仍有些心里阴影，她压下心里的不适，到底还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锦惜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倒是听不出半点微澜，她对冷若道“你想说什么？”

　　冷若替她刚最后一根簪子插好，然后道“当日那事有蹊跷！”

　　锦惜垂下眼帘，没再说话，心里盘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直到莹贵嫔在夜色与袖摆的双重掩饰下，趁着和锦惜说话的时机塞给了她一个纸条，她才明白，她和莹贵嫔并非偶遇，而是她蓄意谋划的。她找她也不是为了发那通牢骚，而是为了这么一个纸条。这也是她愿意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的原因之一。

　　纸条上的字不多，只有七个——大理寺，苏家案底。

　　这样一张纸条，这样的传递方式，锦惜不由就想到了苏靖当初在街头给她递小纸条的情景，加上纸上的内容，纸条的主人是谁，她已经不做他想了。可是她不明白的是，苏靖为什么会找莹贵嫔，而不是敬妃？

　　还有，莹贵嫔就更奇怪了，她有千万种方式，可以将纸条顺利递到她的手里，而不暴露自己。可是她偏偏选了这么愚蠢而直接的方式，是不放心别人，还是…

　　锦惜拧紧了眉，没有听见冷若已经唤了她好几声了。

　　“娘娘！”她提高了声量。

　　锦惜终于回过神，但她没有问冷若叫她干什么，而是一脸凝重的道“新的人脉建的差不多了吧？”

　　冷若愣了一下，立马道“差不多了。”，她心里有些不安，娘娘自从莲子羹一事过后，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这些事了，今天这是…

　　是了，她心头一跳，那张纸条！

　　果然，锦惜立马便道“你想办法去大理寺查一查当年苏家那场大火留下的案底。”

　　“是。”冷若痛快的领了命，心里却忍不住叹口气。大理寺属于前朝政事，这些年又是叶家那种百年大族在把持，这差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办成。

　　而且，调查必然会惊动皇上，她要不要事先和皇上通个气了？

　　冷若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