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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秀塌之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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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凝见他终于肯听,如漆般黑亮的眸子顷刻间变得更加动人。她轻启樱唇,缓缓道“皇上以龙血代替处子之血自然可以瞒过敬事房,但是皇上手上的伤口怎么瞒得住皇后?再者…”她说道此处看了一眼景皓,突然浅笑不语。
景皓听到她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今天他就生怕锦惜问他伤口怎么来的,他可没把握敢在精明的锦惜面前撒谎,好在她也没有问,但看他时若有所思的摸样又让他心头有些不安。此时见她说话说一半,不由催促道“再者什么?”
唐婉凝见鱼儿已经上钩,不由眸中亮光一闪“再者,皇上也不能保证侍寝的妃子们,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吧。”
景皓神色有些怪异,他想这种闺房之事应该不会有那个女孩子到处说吧。
似乎猜到景皓在想什么,唐婉凝赶紧道“皇上对女子还是不够了解,她们本来是不会将这件事到处说,而且处于面子考虑可能还会紧紧隐瞒,谁希望别人知道自己不受皇上待见?但今天皇上受伤的是两根指头,这其中代表什么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下知道有人和自己同病相怜,她们怎么可能不会相互诉苦,这一来二往须知隔墙有耳,要想保密也就难了。”
景皓面色凝重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聒噪的女人。
一直望着他的唐婉凝留意到他的神色,趁机道“皇上不必紧张,臣妾自有妙计可以永除后患。”
景皓闻言,挑了挑眉“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挡箭牌,既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保全皇后娘娘贤惠大度的名声,也可以让皇上不用被太后娘娘及众大臣逼迫纳妃,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全一全皇上对皇后的一片情意。”
景皓闻言眼中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可那亮光却像是夜空的焰火,闪过之后便归于平静,让夜空较之先前更加落寞。他惊喜了一下唐婉凝的妙计,可转念一想,他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女子,不要自己的名节,做自己的挡箭牌?故而神色又黯然了下来。
方才的一席话都源于唐婉凝的猜测,她其实并没把握景皓对锦惜是怎样的态度,可此时见到景皓一变再变的神色,心中立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下也就不着急了。
“哪里有肯这样帮朕的女子。”景皓见她不说话,不由苦涩一笑道。
唐婉凝等的就是这一刻,闻言立马下了龙床,跪在床前道“臣妾愿为皇上解忧。”
景皓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完她的话心不由兴奋的跳了跳,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于是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帮朕?”
唐婉凝沉默了一下,许久方缓缓说道“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家父从小便把臣妾当做男儿来抚养,不仅教以臣妾识字,还告以臣妾忠君报国等大德,臣妾从小耳濡目染,心里一直认为自己虽为一女子并不能为国家做些什么,但却深知为君分忧是每一个大历子民的责任。如今既然入得深宫,又能为君分忧那么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推卸。请皇上也全一全臣妾的一片忠君之心。”这一番话本是士子们极为虚伪的奉承话,但被唐婉凝这样一个女子,在这样一个夜里说起,加上她一脸动人的神情,竟有了几分可信。
景皓虽不了解唐婉凝,但对他父亲却是了解的,的确是个满口忠君报国的老儒生,因而对唐婉凝的话倒是信了一半。虽然唐婉凝的一番说辞在锦惜常说的“人们做一切事,都是在有意或无意的衡量利弊之下的行为。”的标准下显得有些可笑,但景皓想,她一个女子能图什么了?无非是想得自己的亲睐在宫中步步高升。如果她真能帮自己,给她又何妨了?于是景皓走到唐婉凝面前虚扶了她一把,有些别扭的说“爱妃快快请起,爱妃一片忠君之心,让朕心甚安慰啊。”
唐婉凝早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但到听他虚伪的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她还是一副欣喜的样子,就势站了起来。
唐婉凝深知打铁要趁热的道理,趁机道“臣妾见皇上今夜闷闷不乐,可是在为皇后苦恼?”
景皓到底是个初坠爱河的少年,自己的心事被人说破,脸免不了红了红,沉默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唐婉凝虽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但谈起风月之事,却是面不改色。她见景皓神情尴尬,于是道“皇上对皇后的情谊天地可昭,可就臣妾观察,皇后对皇上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啊。”
景皓闻言面色一白,唐婉凝的这句话可算踩到他的痛处了。锦惜对他的不喜欢有那么明显吗,一个初进宫的人都看出来?
唐婉凝见他神色黯然,加紧劝道“这其实也不能怪皇后娘娘,自古哪个美人不爱英雄,皇上虽说是天下第一人,但皇后也非一般女子可比拟的。况且娘娘还比您大上几岁,心境自然是不同的,又蒙先帝托孤,她一直又亦师亦母的照顾您,在她心里您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您叫她如何喜欢您?”
这些其实都是一些很浅显的道理,只是景皓身处其中,从未想到过,此时听得唐婉凝这么说又联想起和锦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才如醍醐灌顶豁然明白起来。
他怎么就没想到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弄懂原因,他有些兴奋,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沮丧起来。
他叹口气“你说的确然不错,但事已至此,朕能怎么办了?”这种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可能一朝一夕瓦解,他能怎么办了?难道叫父皇重死一次,不要给锦惜垂帘听政的权力?
唐婉凝闻言却是自信一笑“皇上莫急,这虽非一日之功,却并非毫无办法。”
“你有何妙计?”景皓期待的看着这个给了他无数惊喜的女人了。
“自古只有太后垂帘听政,哪有皇后垂帘听政的道理。先皇虽是慧眼识珠,娘娘也确有治世之才,但皇上可曾想过,娘娘越优秀就越显得皇上……”她说道这里,像是顾虑到什么,停住了。景皓见她那一副欲说还休的摸样,不耐道“你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唐婉凝这才点点头道“娘娘越优秀就越显得皇上越无能,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但这么多年下来,娘娘事事替皇上做主,早将皇上看成了一个孩子,又怎能心生爱意了?皇上要是真的想让娘娘倾心,便只有削去娘娘的权力,凭自己的力量开创一个盛世,那么娘娘必定会对皇上刮目相看,想不倾心也难了。”
景皓被她说得很心动,但他不是个冲动的人,明白唐婉凝说的虽轻巧,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景皓皱了皱眉道“你说的虽有理,但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只一项,朕如何削去皇后的权力便很难办到。再者,皇后临朝三年,无人不称赞,而朕才刚刚亲政,在人心方面便比不得她。”
唐婉凝想了想道“皇上若真的想娘娘倾心于您,这权就必须的削。且不说只有娘娘没了干预朝政的能力,皇上才能大展手脚干一番大事业。就人心而言,女人也只有手中没了权力她才会软下来依靠男人,她才会把目光放在皇上的身上。”
看到景皓眼中的动摇,唐婉凝不给他喘息之机,又加紧劝道“皇上莫要怕大事不成,皇后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支持,只是因为她代表的皇上,若有一天不是了,那么她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朝堂之上还有多少人追随她?再者皇上已经亲政,权力回归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家父就常对臣妾叹道,皇上已经亲政,皇后若能放手权力,他及朝中的一班大臣才能放心的辅助皇上干一番大事业。”
“可是…”要削锦惜的权,你叫他如何忍心?
唐婉凝见他还在犹豫,又加了一剂猛药“没有美人不爱英雄,皇上想皇后一直看不起您吗?”
景皓心头一震,突然想起前几夜在凤栖宫看到的情景。
那夜入宫的妃子第一次侍寝,他被敬事房的人烦的心里烦躁,可又实在不愿意碰其他的女人,于是偷溜到凤栖宫看锦惜。他知道锦惜若见了他必然会劝他回去,于是只敢一人偷偷潜入,好在他对凤栖宫格外熟悉,功夫底子也还不错,也没有惊动任何人。然而当他激动的潜入凤栖宫后院时,却见锦惜一脸温柔的靠在苏靖肩头和他说着什么。他原以为锦惜是一个性子极冷淡的人,根本不知温柔为何物,但那时他才明白,她不是不懂温柔,而是不会对他露出温柔之色罢了。后来他仓皇而逃,具体怎么逃的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浑浑噩噩间似乎碰翻了什么人的杯盘,然后他捂着了对方的嘴,勒令她不许告诉别人后便离开了。回到龙熙宫后,他一气之下翻了端嫔的牌子。
苏靖是英雄吗?景皓不知道,但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说,那是个能力很强的人。锦惜是喜欢那样的人的吗?此时那夜一脸温柔之色的锦惜又浮现在景皓眼前,让他本来已经痛得麻木的心,又抽痛起来。
他猛然看向唐婉凝眼睛,漆黑如子夜的眸子里闪起一片华光,他坚定的道“朕得卿相助,实乃有幸,他日大事若成,卿及卿父等一干大臣,乃朕之功臣。”
唐婉凝终于松了口气,缓缓跪下道“臣妾及臣妾父亲等定不辱皇命。”她说的铿锵有力,在埋头之时却忍不住轻扬了扬左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