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手天下》兰陵妖月

12、第十一章御前使女

　　景皓制止了一路欲通报的宫女太监，悄声走到了凤栖宫尔雅阁的门外，正欲推门，却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一个笑得变了调的声音笑道“看来咱们的皇上，并没好好管教皇后娘娘。”。

　　“里面是谁啊？”景皓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站在门外等吩咐的夏蝉。

　　夏蝉笑了笑“全大历敢在娘娘面前不考虑后果说话的人，除了苏大人也就只有芷柔小姐了啊！”

　　景皓闻言，眼睛亮了亮，立马推门进了去。“朕道是谁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芷柔，你终于肯回宫了？”

　　原本坐在软榻上的两个人立马起来见了礼。景皓这才看清一身鹅黄，鬓间别了一朵白色小花容貌秀丽的女子。

　　芷柔笑了笑“没想到这一走竟是半年，皇上都长高了一截。”

　　“你也漂亮了不少啊！还好你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最近我和锦惜姐有多忙。”他们三个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除了锦惜恪守礼节以外，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比较随意。

　　“还以为你亲政了会成熟不少，没想到还是只知道护着你的锦惜姐，生怕累着了她。”芷柔打趣着看着景皓。

　　景皓的脸略略有些红了，偷偷瞄了一眼锦惜。却发现她正面容平静的望着冒着青烟的兽头熏炉，像是正思考着什么，根本没听他们讲话。

　　景皓心底说不上来为什么，有些失落。他对芷柔笑了笑“你先和锦惜姐聊吧，过几天咱们再好好叙叙。”说罢便要起身往外走。

　　“等等”景皓顿住，却是锦惜叫住了他。等他坐回去后，锦惜却转头对芷柔道“柔儿，你今晚就搬到龙熙宫住吧。”

　　“什么？”

　　“为什么？”

　　景皓和芷柔同声惊讶的道。

　　芷柔见锦惜不答话，继续问道“我仍住勤政殿的东暖阁不行么？”

　　东暖阁位于勤政殿内御书房的东侧，是芷柔从四年前进宫后就一直住的地方。与之相对的是御书房西侧的西暖阁，那是锦惜入宫后也曾住了四年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一直是设给历任御前使女住的地方。所谓御前使女，就是勤政殿内设的两名帮助皇帝处理政事的女官，有四品官阶，皆是从大臣家挑选的平行端正，会识文断字，十岁以上的未婚女子。使女门每天的工作就是帮皇帝整理奏折，以时间为基准将重要的归为一类，不重要的归为一类，着急的归为一类，不着急的归为一类等等。她们也是皇上的日程表，提醒着皇上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有时甚至代表皇上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正如皇上的左右手一般，官不大，却也算要职。

　　芷柔的父亲是镇北将军，在半年前去世了，芷柔这次离宫半年，就是回去给父亲守孝。至于芷柔，她是四年前被先帝选入宫与锦惜一起工作的御前使女，那时她也不过十二岁而已。较之锦惜的有些冷淡的性子，芷柔更加惹人疼爱些，她不仅比锦惜要漂亮，还有一张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嘴，处理起事来，虽不如锦惜干净利落，却也是大方得体。先帝曾打趣着说，同样一件事，叫锦惜去做，锦惜只用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可办成，并让与她打交道的人心生惧意，一直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吃亏了，而芷柔虽要用半天的时间，但与她打交道的人只会觉得自己捡便宜了。

　　“你也知道皇上现在刚刚亲政，对什么事都不太熟悉，你住在龙熙宫可以更方便的帮助皇上。”锦惜的话是对芷柔说的，但一直望着的人，却是景皓。

　　“可...”芷柔还想说什么，却被锦惜打断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芷柔道“柔儿，你应当明白，路是你自己选的，就应当硬着头皮走下去。”

　　芷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脑中不由的浮现刚回宫时与锦惜的一番谈话。

　　“你怎么又回来了？”锦惜望着脚下跪着的女子，眼底有着残留的惊讶。

　　芷柔仰起脸，望着锦惜的眼里有着悲痛的泪水。“娘娘，柔儿知道您送我出宫是为柔儿好，可是爹爹已经去了，叶家虽然家大业大，却再没有柔儿的亲人了。为爹爹守孝半年，也算我这个女儿尽了孝道，从此我和叶家便真的再无瓜葛了。”

　　锦惜叹口气，伸手扶起了她。她明白芷柔现在的处境，芷柔的母亲早已亡故，只留下她一个女儿，镇北将军虽有一堆妻妾女儿，但对于芷柔来说，那些人跟她并无太大关系。

　　但她也是真的拿芷柔当了自己的妹妹，才会在她爹爹去世时以守孝为借口，让她出宫，以便以后再寻个由头让芷柔永远逃离皇宫。但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这个孩子居然不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宁愿呆在宫里。

　　“你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柔儿明白！”芷柔咬咬唇，眸中有着难得的坚定。“柔儿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让大娘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锦惜有些无奈的笑了，她是太单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在皇宫里见过了太多的世间繁华，真的还愿意过平淡的日子么锦惜不得而知。

　　御前使女因为非常接近权利的中心，而且掌握了许多国家机密，所以被选入宫的使女一旦入宫，就算与家里断绝了关系，自此再不可与家人相见，就算因工作关系相见，那也只能是同僚关系。因此等待使女们的命运只有两种，要么孤独终老，一直当使女，到了一定年龄再由皇室安排在宫内养老，要么嫁给皇上，成为后妃。

　　芷柔之所以能够出宫为父守孝，那也是因为镇北将军虽妻妾成群，有一堆女儿，却无儿子，叶家只有芷柔的父亲一个人在朝为官，故而不怕芷柔将朝中之事告诉家里，再加上有锦惜，景皓的支持和两宫太后的同意才成功的。如此难得的机会，芷柔却轻易放弃了，锦惜也不知自己是在替谁惋惜什么。

　　锦惜是个不太愿意接触新的人和事的人，自从她成为皇后以后，御前使女这三年来就只有芷柔一个，锦惜也没重新找，对于她来说，她一个人便也足够了。现在皇上亲政了，自是不比当初。她本想等把芷柔安排好后再重新替景皓找两个，现在芷柔回来了她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了。

　　“将来你不后悔就好。”最后锦惜如是说道。

　　“那就这样子吧。”景皓的声音拉回了芷柔的思绪。她并不惊讶，景皓是永远也不会拒绝锦惜的。

　　“奴婢谨遵皇上，娘娘旨意。”芷柔笑着行了个礼。她想跟着景皓，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才对！虽然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