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我欲随风》空枕

5、缘起

　　柳府门外。
　　两个姑娘，一个浓烈似火，一个疏影暗香，云家的野小子，看看你那脸色，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云公子，你看，这是昨日说要送你的，试试称不称手。”纤纤素手，挺拔长弓。咦？这味道？
　　水灵减震，火灵持武，雷灵淬利，风灵送速，土灵定星。这姑娘只是初通灵术，却已能精妙运用，实在天分很高。若不是身娇体弱挥不动大锤，定是个炼家的好人选。
　　不过那上面的土系灵玉……算了，便宜云小子了……才怪！那灵玉可是借由本灵珠提纯注灵的。本灵珠辛辛苦苦滚地皮积攒的灵力！知县家的小姐哟，省钱不是这个省法。好吧谁让以本灵珠为介媒提纯灵玉特别纯净呢？云小子，用用就知道了。
　　“璃儿、璃儿～快来看，爹都给你准备妥当了！！”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马车上要是坐上个香美人，这可真成了“宝马雕车香满路”了。
　　“我说……县令大人，这马车看起来是不错，可要乘着它走官道，不知何年何月才到得了陈州啊……”
　　火美人说得好！不过只要不动用本灵珠的灵力，随你们怎么赶路。

　　咳咳，云小子，你画野猪就画野猪，怎么连人家的兜裆布也……
　　话说这三个少年男女胆大包天取道淮南王陵，却被守陵卫士拦了路。抬出知县家小姐的身份也没用，于是先礼后兵，小姐变匪，一阵迷香换两个钱袋，过路牵羊兼涂鸦，三个小顽皮呦，让本灵珠说你们什么好？这么好玩的事儿居然不带上本灵珠。
　　“……这里似乎并无门户，不知要怎样才能进去？”
　　冷冰冰的火姑娘原来是和地鼠连过亲的，那云小子搬开石头，赫然是个地洞。
　　之前就知道此地风水算是极佳，这墓又在土下，灵气诶，本灵珠来了。
　　可是这味道怎么有点奇怪？
　　“这里、不太好……周围好像有杀气。”
　　云家的野小子你又来了，什么杀气……等等，真是杀气。之前陈州的先天八卦紊乱，莫非根源在此处？
　　用来平息和镇压卦乱的灵力与此处遥相呼应，小的们上啊，厉鬼消灭的越多，本灵珠能撤回来的灵力就越多。
　　一匹鬼马，两匹鬼马，三匹鬼马，四匹鬼马……
　　一只鬼道童，两只鬼道童，三只鬼道童，四只鬼道童……
　　一个鬼女人，两个鬼女人，三个鬼女人，四个鬼女人……
　　还有鬼蛇鬼道士……
　　一时间迷香与陷阱齐飞，法术共刀剑一色，时不时还有空空妙手探囊摘宝，煞是好看，煞是受用。
　　再加上一对阴阳紫阙，啧啧，好吃，太好吃了。
　　灵力充沛，只要再补回灵识，本灵珠化形之日不远喽不远喽。云家的野小子，等着受死吧！
　　等等等等，叫你等着受死你却先去找死。
　　先是香美人后是火美人，剩下个云小子苦苦支撑对抗着被激怒的淮南王怨灵。什么“这玉壶力量渐失，尔等又闯入此间，有生人阳气为助力，本王与八公得以更早脱出”，全怪本灵珠一时心急又一时有些忘形，回收的灵力过度，这怨灵眼看就压制不住了。土克水，次克火，这里没有先天八卦的相生之力可以借用，凭空要多花三成。哎哟本灵珠的灵力诶，这回是本真赔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灵力灵识俱全，最多提早化个形，虽然距转用全部五灵仙术还有距离，至少用土系“承天载物”之术救起这两个重伤号同时用“真元护体”和“艮山壁障”护住，再丢几个“流砂袭”什么的……可是这灵识又不像灵力可以用几颗大补丸——
　　大补丸？
　　吃了他，对吃了他不但能就此消灭怨灵，这以一情一念凝成的魂体还能补充之前散失的灵识，何况他之前是受过本灵珠灵力镇压的，就好比那饺子沾了醋，更添鲜美。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等云小子晕过去就吃。
　　吃！嗝……
　　打一团泥巴，按一个模子，压出个手，压出个脚，外壳一敲脱出来，糟了，这不是化形是凝形，本灵珠的元体还是灵珠一颗，可灵识却按淮南王这个模子脱了出来。吃撑了补过头，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不说，还沾惹的一大股子消不掉的怨气。
　　怎么办怎么办，这眼瞅着云小子就要醒了，那两个小美人也快了。对了，先得取来本灵珠的元体，是离香草香囊里？没有，那胸口的挂绳……
　　“哪里来的老色鬼？居然敢轻薄梦璃！”皮糙肉厚的云小子还晕着，手下身娇体弱的香美人也仍是双目紧闭，倒是凉凉的火美人第一个跳起来。脑后的风声显示那只既可摘星揽月又能切金断玉的嫩白小手马上就要揪到本王，呸呸，本灵珠，啊不，本大爷的衣领子了，缩脖回头，却看到火美人一脸惊慌诧异加暴躁地愣在那里，本以为下一个动作是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却看那只嫩白小手揉揉眼睛，之后回手拍了云小子脑门一巴掌，嘴里还叫道：“天河，天河，醒醒醒醒。那淮南王原地复活了。这世间居然真有长生之术。”
　　“唔……”这回揉眼睛的换做云小子。“菱纱，哪有那什么王，分明是青鸾峰上的阿花……”
　　“你眼睛才花呢。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臭老头。咦？怎么打了一场这老头竟戾气尽去，反有些仙风道骨之感。莫非这淮南王其实真的成了仙？刚才的只是像你爹娘墓室里的那魁昭一类的符灵？或是仙家考验我们的幻象？喂，天河，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唔……嗯……菱纱你先不要吵，我的眼前好多山猪在跑……阿花……咦？这不是刚才那个‘坏蛋王’么？不过没有杀气。”
　　“对了，刚才这个老色鬼要对梦璃……嗯、做不好的事情，天河你快打他。”
　　“菱纱，什么是‘色鬼’？”
　　“就是……就是……哎呀你不要问这么多了，你看他的手还在梦璃的……胸口呢，快打他。”
　　“对，爹说过，女孩子的胸和男孩子不一样，是软软的，不可以随便摸的。可是他没有杀气啊……对了，爹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梦璃别怕，我来把他赶走。”
　　“云公子……这个人……”
　　“哟，小美人醒了。”这这这，这恶少腔调怎么会是本灵珠用出来的？凡人的灵识就是杂质多。
　　“哎呀还抓着，老色鬼你快放开梦璃。”“放开那个……梦璃的胸。”
　　这小两口……可是本灵珠的元体……罢了罢了，总不能当着云家野小子的面扯开人家姑娘的领口吧？
　　“本w……我不过是看这位姑娘脱力，想渡些灵气给她而已。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小娃娃大惊小怪。”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牵强的可以，可是……还有差点“本王”什么的就要脱口而出了。言灵言灵，好险好险，真说出来就该本灵珠被那淮南王的残魂吞噬掉了。
　　“哦，原来如此。”接受了，这样的理由居然接受了，云小子你还能再呆一点么？
　　“云公子，菱纱，我观这位前辈大约只是借了淮南王的形体，虽沾染到了怨灵的怨气，但眉宇清俊，灵力有浩大平实之感，当不是恶人。”
　　一锤定音。
　　摸摸胡子（咦？什么时候长出的这玩意儿？），做点头微笑状。映在三小眼中，就颇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刚才好险……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去见玉皇大帝了呢……”
　　“为什么去见玉黄大弟？他大哥是谁？”
　　他大哥是我！
　　“真的？那玉黄大哥，你为什么会和那个‘坏蛋’王长得这么像？”
　　糟了，忘记已经是凝形的“人”了，这灵识里想的东西居然说出来了。那火美人的眼神已经分明是在看白痴了。
　　“这个……说来话长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只是“像”而不“是”？哦这个不重要，眼下关键是要把这个“大哥大弟”的事情圆过去。“尔等可知：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你可知长生不老之法？”火美人一副“算了什么都无所谓我只关心这一点”的架势，问题正中靶心。
　　长生……
　　原以为是个伶俐人，却是个俗气鬼，眼见着淮南王身死道消一片空，还不暗自警惕？
　　“唔……菱纱你在找那种法门，莫非是想长生不老吗？也许……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人生在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上百年千年……那样的日子，不是更让人痛苦……长生之法，人人艳羡，却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正是如此――”“不是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香美人懂道理。正想接着说下去，却被火美人一句截断，小脸衣裳相映红，好像还有几点泪光。
　　“…………我……我要救人，我要找到长生药，救整个村子的人！如果我找不到，他们就要永远永远受苦下去……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一村子短命鬼？细细看来这火美人的面相竟是坚纹刺眼，阴德有亏之相。可是几日相处下来，虽然有些掐尖要强的火辣心性，却不是心地阴暗之辈，更兼身负阴时水命，天然邪气难侵，按理不该短命。
　　如果是一村子的话，看来是一族都受了祖辈所累。所以说这人得行善积德，看把后人连累的。
　　“咳咳，这个……《易》有云：‘天地有大德曰生。’又有圣人云：‘天作孽，犹可活……’”好像不对，这话似乎有点伤人。那就……
　　“哈哈，菱纱！我越看你越顺眼，干脆我嫁给你～以后我们俩都一起玩，找什么东西也可以一起找！”
　　……！
　　云、天、河！你这野傻小子。本灵珠终于想起得了形体以后原本第一件就要做的事：拍死你。
　　啪！
　　“痛！”
　　火美人你这手真是快准狠，一把扇上云小子的后脑还清脆有声。本灵珠这巨灵掌才刚凝出来。不愧是挖洞的。
　　啊，对了，看之前进来的手法，这火美人明显是盗墓一族的后人，怪不得阴德有亏……
　　“梦璃我看你也很顺眼就是了，可以的话，我嫁你们两个，以后我们三个都一起四处玩，找什么东西也一起找！”
　　看看火美人依旧是“小脸衣裳相映红”，这回却是气上憋笑还带了一分羞涩。果然这万物中人情最丰，如此复杂的表情都做得出。
　　“咳咳，这个云公子，老夫看你也很顺眼，不如你也嫁我如何？”
　　“这个……我――”云天河你大约想说“咱俩不熟”？可是哪怕只是一瞬，你居然真的考虑了？
　　“云公子，只有女孩子才能嫁人，男孩子是不能嫁的～”还是香美人善解人意，一句话及时解围救场，又交代常识。可是……
　　“啊？那男孩子不是很可怜？”
　　是啊是啊，好可怜哟，被本灵珠耍着玩了都不知道。看看这火美人都翻起白眼香美人振袖掩面，什么长生命数，哪及得上美人一笑？
　　只是这墓道里虽然少了最大的一只怨灵，可依旧称得上是阴风惨惨鬼哭狼嚎，你们真要在这里花前月下约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