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侠之潜影》司命师

4、宝莲灯4

　　“他是你爹！”
　　仅仅几字，便让理智冷清如杨戬都瞬间脑中空白，在湛蓝海水照映下，那双寒星般的黑眸中的不可置信与希翼喜悦是那么明显，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道：“寸心，你是说……”
　　“我没有爹！”丁香突然喊道，那张十成像敖寸心的脸上一片决然，她瞪着杨戬，眼中的怨恨让杨戬内心一痛：“我在出生的时候没有爹！在黑漆漆的龙蛋中险些魂飞魄散的时候也没有爹！在破壳后像个未成精的海草一样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时候我也没有爹！现在更不会有爹！”
　　潜影皱眉，看着杨戬握着三尖两刃戟微微颤抖的手，喝道：“丁香！”
　　“你凶我。”丁香委屈的看着潜影，眼中蓄满了泪水，再次狠狠的瞪了杨戬一眼：“你从没凶过我！为了这个负了你的男人，你凶我！臭娘亲，我不要理你了！”
　　再次瞪了杨戬一眼，丁香便抹着眼泪转身跑开，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潜影叹息一声，对杨戬躬身赔礼，淡淡道：“丁香自幼被我宠得厉害了，有些娇蛮，还请真君不要放在心上。”
　　杨戬脸色在蓝色的海水中白得诡异，半响才敛去内心思绪万千，那双黑眸却如同浓稠的墨汁，好像失去了生气，一望便让人心底发寒，又仿佛随时就会留下眼泪。
　　“她……”杨戬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和压抑：“她恨我？”
　　“真君不必多想，丁香小孩心性不能理解真君，所以有些迁怒罢了。”潜影直起身子，双手合于腹部，宽大的衣袖随着海水轻轻摆动，上边精致的绣花若隐若现，将她的优雅衬得更为动人，淡淡道：“龙族怀胎百年，破蛋百年，成年一百五十年，是我这个娘亲做得不好，让她委屈了。”
　　潜影望着似想到什么脸色瞬间惨白的杨戬，淡淡道：“神仙怀胎本就不易，要生下来更是难得，因为神仙之子生来便是神仙，因此所需要的功德代价不是所有父母都付得起的。我没有了封号，便失去了供奉，也没有人间香火顶礼膜拜，自然功德不足。虽你四处斩妖除魔又一心为苍生，但自我们和离后丁香便无法再从你那儿得到功德来长大。”
　　杨戬闭上眼，只感到冰天雪地般刺骨的寒意，颠声道：“为何不来找我？”
　　“我是在和离数十年后才发现我已有身孕，我也没想过我原来还能有自己的孩子。”潜影似乎回到了数百年前，淡漠的眼神看到了敖寸心日夜哭泣，将宫殿都落了一地的珍珠的岁月，淡淡道：“那时候若不是腹中丁香难受得很而影响至我，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腹中已孕育着一个生命。那时候的丁香，已经快魂飞魄散成为死胎了，可她还是记挂着不让我这无能娘亲难受，若不是难受得很，估计也不愿让我知晓。”
　　杨戬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潜影淡淡的话语像刀一般将他的心割得血肉模糊，但他还是认真的听着，听着他这个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的混蛋到底还欠了她们母女多少。
　　“我父王向来最疼我，不忍看我日夜哀号哭泣便渡了自己的修为与我，这才勉强让丁香活过来，可是却娇弱得厉害。”潜影捂着腹部，似乎像听到丁香虽然难受却还极力安慰她的模样，眼中是少见的温柔：“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束丁香花吗？在没有知晓丁香存在前，是它陪伴我多年海底孤寂，它已经成精了，不忍我难受，便舍了自己的生命去救丁香，让她能够安然诞下，只是，我再也无法看到它对我微笑的模样了……所以，我给我腹中的孩子取名为丁香。”
　　“可是龙族破壳也是需要修为功德的，父王虽功德丰厚，却要用来供奉海底安宁。我已经在千年便让他们伤了心，失了颜面，现在又怎能让他为难？”潜影淡淡的说着，她不是敖寸心，她不在乎杨戬会不会难受，她只想为敖寸心叙说她的委屈，只想她以后若是离开丁香能有个依靠：“千年婚姻，是我太过在乎与妒忌才会破碎，否则丁香不会没有一个圆满的家，没有一对至少相敬如宾的父母宠爱着，是我欠了她。所以我想，这是我必须为当年的任性付出的代价。我用快哭瞎双眼的所有泪珠去昆仑求西王母，看在我着实可怜她又极是喜爱血色珍珠给了我一个秘法——一命换一命。我原想着，等我以命换丁香安然后，便让父亲带她到天上交与你抚养，没了妻子，一个孩子也不会阻碍到你司法天神之位。但终究寸心命大，最后关头让大哥发现这秘法，花了半数修为救回寸心，父王又舍了颜面去佛界求菩萨赐药，才让寸心得以苟延残喘……但是，丁香虽破壳成功，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所幸上苍怜悯，机缘巧合下寸心得到元始天尊所佑，丁香才得以平安长大，可以对我笑，对我闹，对我哭……”
　　三刀两刃戟微微一震，发出细微‘呜呜’的声响，三首蛟毫不怀疑，若是再不出声，或许他今天便会被主人折断在这里。但杨戬此刻又怎能松开手？他怕他只要力气小些，这具发软的身躯便会跪下来。
　　哮天犬虽然讨厌敖寸心，此刻也不由红了眼眶，原本对丁香先前的无礼而产生的不满也烟消云散，抹了抹酸涩的眼睛，道：“还不都是你任性？！如果你来找主人救小主人不救没这些事了吗？都是你的错！”
　　杨戬低喝一声：“哮天犬！”
　　“找他？找他有何用？”潜影并未动怒，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讽，淡淡道：“你的主人是个英雄，心系天下，心系苍生，但在他那颗囊括天下的心里，却始终没有敖寸心容身之地，怕是一抹月光，都比敖寸心重上许多。寸心不敢赌，赌他杨戬会为了丁香放弃他的责任使命，放弃天下苍生，放弃对天界的大刀阔斧，因为如果输了，天庭上某个人，绝不会容忍丁香活下去，寸心输不起。”
　　“寸心……”杨戬真的，伤你至此？连信都不敢相信了？
　　潜影站到杨戬面前，双袖一震，以无比虔诚恭敬的姿态弯下腰行礼，虽俯首却依旧优雅高贵的姿态让杨戬动弹不得，只听她悦耳的声音很是平静道：“今日寸心将往日伤口在真君面前揭开，不过是求真君一诺。”
　　杨戬想要扶起她，却发现自己发抖是双手连举起的力气都没有，半响才挤出一声：“你说。”
　　“寸心虽得哥哥救回，却也伤了身骨。虽服下良药，但寸心知道自己所活之日并不长久了。寸心只求真君看在丁香是你的骨肉，看在一千年的夫妻情分上，可以庇护丁香。寸心此生，只求丁香一世安康，别无所求。”
　　当潜影和杨戬哮天犬腾云驾雾走到天庭朝议庭外时，便听到了里边大声的喧哗。
　　“嫦娥仙子真是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得很啊！”某只麒麟王的声音清晰的从里边传来，纵使离得远些，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讥讽：“若不是众所周知，本王还真不知清高如仙子这般，会做下为了自己私欲，偷取夫君灵丹之事，也不会做下勾引一个能当自己儿辈的男子之事。”
　　“休得一派胡言！”嫦娥原本冷清忧郁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火药味。
　　“我胡言？呵！”男子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胡言？！纵使少年慕色，但若仙子真的如表面般高风亮节，怕是二郎真君也不会对你产生对长辈外的情意吧？本王所知，若不是嫦娥仙子在杨戬成婚当夜，当着他拜堂之前的大好时机，送了一盒亲、手、所、做、的、月、饼，也不会让杨戬成婚当夜望了一夜的月，也不会让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便那般折磨。本王不信你不知道杨戬之心，若是真心想要他婚姻幸福，为何不在当夜表现平凡些，非要那般出众？既然对杨戬无意，为何在得知他心思之后不疏远些？”
　　“所以本王说仙子手段高明得很，即保全自己的冰清玉洁，不惹一丝尘埃，又不动声色的让自己的裙下之臣对自己念念不忘。世人只看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却看不到后羿被自己妻子背叛后的痛苦，看不到巫族因此赔了多少条性命。本王倒是可以理解，后羿宁可死不入幽冥转世也不愿再见你这样的女人一眼的心情了。”
　　潜影看着身旁杨戬阴晴不定的脸，淡淡道：“真君，想来现在你我并不适宜进去。”
　　“你不要太过分！”一道愤怒女声大声响起，潜影记得这好像是嫦娥至交好友百花仙子的声音：“所有一切不过是命运捉弄天道无常，怎能怪在嫦娥身上！她的痛苦后悔又是你能知晓的？”
　　潜影淡漠的看着不远处的庭门，想着是否要让杨戬幻化张椅子来坐着等他们吵完之时，一道藕红色的身影便从里边飞了出来。
　　杨戬早被潜影海域中所言弄得失魂落魄，此刻仍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又怎么会注意到半空中被击出的那道身影，而哮天犬更是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所以潜影内心轻叹一声，本着‘不能对女子袖手旁观‘的原则，上前几步迈入庭门，张开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女子。
　　被法力禁锢着，从半空中猛然坠落的百花仙子眼中已然闪过一丝难堪——像她这般自持高贵的仙子若是当着众仙家之面这般难看的摔下，怕是此后会无颜再出现在众神面前了。她不由对嫦娥有些怨恨，她是为了她才出头，才会被麒麟王击飞，为何却不见她迈出哪怕一步来救她？
　　在百花仙子已然绝望之时，她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清香柔软的怀抱，当宽大的袖子悠悠飘落，再无阻挡的视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淡漠的，又说不清的惑人的脸时，在淡淡馨香中，百花仙子突然听到自己心底百花盛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