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宝莲灯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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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跟唠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他们虽都天赋异禀，却终究同龙族等底蕴深厚的一脉相承不同，他们可以因为不知道很多隐秘之事，因此他们可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翻天覆地。
沉香一阵天昏地暗，他不知道他烧毁生死簿会给刘家村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单凭姨母的脸色与话语，便可知此事绝非一般。
与手脚发软的沉香不同，唠叨的动作远远快于他的思绪，他还未曾从惊恐中回神，耳中的金箍棒已握在手中，架在了潜影的肩上，他听到自己几近尖锐的声音：“龙宫小儿！速速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生死簿烧毁会怎样！？你若敢欺骗俺老孙，俺老孙的金箍棒可饶你不得！”
潜影似乎没有看见肩上重有千斤的金箍棒只要提起劈下便可让她失去性命般，深邃不见底的双眸静静的倒映着眼前身披袈裟的佛猴，冷冷道：“孙悟空？”
“呔！”已经褪去唠叨模样的孙悟空呲牙一声，手中金箍棒越加用力下压，喝道：“龙宫小儿！你赶快如实招来！否则休怪俺老孙不客气！”
潜影未动，沉香便已经回神，用宝莲灯挡开孙悟空，挡在潜影面前，大声道：“唠叨！你冷静！寸心姨母会告诉我们的，莫要伤了寸心姨母！”
孙悟空冷哼一声，手中金箍棒驻地，发出沉闷响声，他死死盯着沉香身后的潜影，眼神可怕得不似佛家弟子。
潜影并未理睬这个浑身煞气的佛家战圣，看着背脊直挺挡在她面前的沉香，淡淡道：“你何时烧毁的生死簿？”
沉香仔细一想，唯恐记错或者漏了什么：“五日之前，约莫是在子时，是用地府的火盆子烧的！”
“还好。”潜影轻轻道，伸手放在沉香肩上，下一刻，沉香只觉得周围景物疾速往后褪去，模糊成一片光影，待他站稳，周围已非风沙弥漫的火焰山，四周一片漆黑，唯有点点灯火摇曳着，橙黄色朦胧的烛火下，一排一排的幽魂眼神空洞的喝着碗中的孟婆汤。
潜影拟了个手诀，挡住沉香身上的生人气息，拉着他便来到忘川河边。
忘川女本在岸上乐滋滋喝着孟婆给她的孟婆汤，未料到一回头便看到有人偷了她的善恶筏，渡着向忘川彼岸，顿时大急的喝喊着要拦下。
孟婆苍白的手拉住了这个年幼的忘川女，摇了摇头，嘶哑的声音道：“莫追，也追不得，阎王都放着不管的人，你何苦去参合这些事情呢？”
潜影若有所感，回头对上了孟婆沧桑的双目，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筏浆扔给身后跟上又同他们一起跳上善恶筏的孙悟空，道：“重，你来渡。”
石猴子一哽，想着还要从她口中得到消息便忍了下来，皱眉道：“你说这事很急，直接用法力到那阎王老儿面前不就得了？这般磨磨蹭蹭的，甚烦！”
一直云淡风轻的潜影突然出脚将孙悟空踹下忘川河中，猝不及防的孙悟空猛的喝了一口忘川水，边呛边瞪着潜影，怒道：“你这龙女！竟敢欺负俺老孙！”
潜影用筏浆压着孙悟空，居高临下淡淡道：“你是孙悟空我只是踢你，你要是哪吒……”音调骤然低沉，虽声音清浅，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直袭心头。
“我定然将你溺死在这忘川河中！”
沉香被潜影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去拉她手中的筏浆，干笑道：“寸心姨母，别闹，大事为重，大事为重！”
然后边对孙悟空挤眉弄眼边伸手要将他拉上拉，却感到一股巨力将他从背后踹进河中。
孙悟空拉起被呛到而猛咳的沉香勃然大怒：“你这龙女，你踢俺老孙也就算了，但是沉香可不是俺老孙这个石头做的！这忘川水是能随便进的吗？！”
“他身有神力，区区忘川水如何能伤得了他。”潜影坐在善恶筏上，将筏浆扔在一旁，淡淡道：“既然着急，你们便推吧。虽然法力可瞬间到达阎王面前，但是若想找到那个人，你就是打死地府这些表面掌权实则傀儡的，也找不到他。还是乖乖的随我渡忘川河吧。”
孙悟空气结，又有求于人只能跟沉香在善恶筏后边游着推着。
使劲推着善恶筏的两人都未曾看到，挂在沉香腰间的宝莲灯静静的浸于忘川河中，灯内火芯急不可见的慢慢裹上一层细微的蓝色。
渐渐地，孙悟空和沉香发现不对劲。
原本同他们一起渡过忘川河的善恶筏上的忘川女同鬼魂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抬头张望，入目是无边无际的河水，已无两岸。
沉香低头，看见一直都平静的河水面波澜乍起，如同渐渐滚烫的汤水沸腾起来，寂静无声的空中传来阵阵低鸣，宛若空穴中呼啸的风，哀嚎般的声音让沉香头皮发麻。
潜影侧头对他们道：“上来。”
沉香跟孙悟空刚爬上善恶筏，便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沉香险些又滑了下去，孙悟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孙悟空抹了满是水珠的脸，眨了眨眼，漆黑的眼中似乎有火焰般烨烨发光。
可是此次火眼金睛未有同以往般将一切真实清晰的展示在他面前，反而是觉得双眼渐渐模糊起来，他想要用金箍棒撑住身体，却发觉浑身无力，意识也渐渐朦胧。
“蠢猴子！”
他听到那个讨人厌的龙女带着无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渐渐消失。
“大王！大王！”一个熟悉的猴子举着大大的桃子递过来，毛茸茸的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呲牙大声道：“这个桃子可是全花果山最大的一个！我摘来献给大王的！”
孙悟空伸手挠头，却摸到了一阵冰凉，抬头一看，一根长长的铁须须便抖进了视线，低头一看，他身上穿的，是未出家前的战袍。
他仓惶四顾，入眼，长长的瀑布直挂云间，两岸的桃树挂着沉甸甸的桃子，微风拂过，阵阵桃香传来。
一如曾经的花果山。
可是太安静了。
花果山不该这样安静的，这个时候，他的猴儿们早就该闹腾起来，欢快的声音整个花果山都能听到。
孙悟空从王位上走下来，穿习惯了袈裟再穿起盔甲反而觉得变扭，他左右张望道：“孩儿们呢？”
“都没了，就剩我一个了。”抱着大桃子的猴子抬头，看着一脸惶恐的孙悟空，毛茸茸的脸上带着一股诡异的笑容，笑道：“大王您让我们长生不老，多好啊，我们都不会老不会病了。”
“连死都不会了。”
孙悟空瞪大眼，脑中‘嗡’的一声再也没办法思考别的。
突然觉得脸上一凉，孙悟空猛的睁眼起身，就看到潜影扔下浸湿的手帕，站起来走到沉香那边，面无表情的给了沉香一个耳刮子。
那响声，孙悟空看着都疼。
无视醒过来捂着脸喊疼的沉香，潜影往孙悟空走了一步，莫名的，孙悟空默默的往后挪了一些。潜影瞥了瞥他，径直走去，道：“跟上。”
穿过幽深的洞穴，突入起来的光亮让沉香捂住了眼睛，待适应后放下遮光的手，只见到一道道曲折的廊道浮在水面上，长长的浣纱无风自起，起落间挡住蜿蜒的廊道。
潜影侧头对眼睛有些发痛的沉香和莫名焦急的孙悟空道：“跟紧我，在这儿走丢了可是回不去阳间了。”
沉香连忙右手拉住了孙悟空，左手捏着潜影的衣袖一角，跟着她踏上这一望无际又毫无线路的廊道。
此处很安静，也太亮了些，未见到有光源处，但是却无处不在的有着亮光。沉香边走边张望着，余光瞥到了水面，却惊觉水面上倒映着不是他们！
沉香彷徨着撞进了自己的过往。
他刚刚出生，父母细心呵护。
他学会走路，摔倒了，磕破了牙，爹爹即心疼又好笑的模样。
他被强盗绑着，小小的丁香被捆住的手用了的握住他的指尖，跟他说别害怕。
他法力暴躁，那些欲伤害丁香的强盗爆体而亡。
一阵疼痛从脸上传来，沉香本能的捂住自己两边一样红肿的脸，委屈的看着潜影，余光中看到了已经用法力蒸干的孙悟空毛茸茸的脸上又挂满了水珠。
环顾四周，沉香跟孙悟空发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中走过了那一望无际又乱无章法的廊道，来到这个水天交接之地。
这里没有边际，大大小小的棱镜悬浮于空中，将漆黑的上空分割成片片面面，诡异的水珠由倒映着千姿百态景象的镜面上滑落，滴答于地，在无形的脚下汇成浅薄的睡滩，让他们好似站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
潜影将一枚棱镜递给沉香，道：“早知你们如此沉溺过往，我便该只身一人前来。我已经同前辈求情，将刘家村的生死簿复位，免得他们虽长生不老，却死后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以后，莫要再动生死簿，生死簿不仅记录生死，它相当于人间的户籍。沉香，你若游历四海，没有户籍会如何？”
沉香不由的将手中棱镜捏紧：“无户籍者，无城可入，无处可居，无人可信。”
“以及，无国可认。”潜影看了眼一旁一身寒意，身体紧绷，握着金箍棒濒临奔溃的孙悟空，淡淡道：“幸好你烧毁生死薄未过七日，否则，刘家村的人将无一人是‘人’。到时候天道不认，大地不收，三道六界都不会承认刘家村的异类，他们会失去作为人的生老病死，失去作为人的轮回转世，失去作为人的生存繁衍，比起魂飞魄散更可悲的是，一旦他们灭亡，就不‘存在’了。”
“就如同花果山，大圣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遗忘了多少他‘记忆’中根本不‘存在’的猴子猴孙。”
砰！
潜影被孙悟空用力的按在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棱镜上，双手死死扣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那，如果生死簿烧毁过七日，怎么修复！”
潜影幽深的双眸带着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快要疯掉的佛陀，摇头道：“没有，至少我不知道。”
孙悟空脚下一软，往后踉跄了几步，双眼通红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没有，一定是你在骗俺老孙！”伸手一握，金箍棒便要往潜影脑袋砸去：“你说不说！不说，俺老孙就杀了你！”
沉香深吸一口气的用宝莲灯挡住了他的重力一击，顿时只觉得双手发麻，宝莲灯的花芯悠然变暗，大声道：“唠叨！你冷静一些！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你这样对姨母喊打喊杀没有用处的！”
“让开！”
一击不成，孙悟空双目更几可滴血，兽瞳渐渐显露，他咬牙沉声道：“我不信，她不知道！只要你让她说，我就不杀她！”
被怒火和恐慌卷席大脑的孙悟空突然失去了全身力气，手中金箍棒掉落地上，发出叮当声响，被无形之力碾压着的孙悟空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站立上，大汗淋漓的他听到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似乎近在耳际，又似乎远在他方。
“在本君轮回台前喊打喊杀，大圣倒是好大神威。”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宝莲灯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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