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秘密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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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天空没有月亮。临渊池边的柳絮兀自在空中摆动，缠绕，就像世间、人的心事，纠缠、反复。
微风徐徐，拂面而过，留下凉意，安抚岁月，倾听宿命。每一段心事，都牵连着一个宿命。灵魂拥有宿命，却未必真的读懂曾经的那段心事。
泪尘站在树影里，俊美的面容在没有月光的黑夜里，辨不出喜怒，就连那低沉的声音，都不含半点情愫，“给我个理由。”他背对着那个女子，修长的手指隐没在宽大的袖口里。
一旁的黑衣女子听了这无厘头的一句，微微一怔，随后柔和出声：“什么理由？”
泪尘侧身，他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依旧道：“为何要伤她？”
何止是伤！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她明明是要杀了她！
女子抬起盈盈双眸望着他，“她就要发现这里的秘密……”
“以后别再伤她了。”泪尘抢断了她的话，那女子大概是未料到他会这样反应，蓦然结了舌，却再下一刻有些激动，提高了声音：“她若说出去，不说你同笑尘轩的名誉何在，我且问你，我们的性命如何？”
“她不会说出去。”泪尘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池塘边，潇月常坐的那个地方。
“你都告诉她了？”急切的眼神在夜风阵阵的池边许久未得到回复，她以为那是他的默认，那女子朝他望的方向看去，她心里自然明白，敛了眉，声音显出一丝沙哑，“如何保证？”
“我的命。”他的目光依旧定格在那里，没有移动。
那女子粲然一笑，美丽的眸子里像是泛起了点点泪光，声音里分明带着些痛苦，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命……”她向前跨了一步，从后头轻轻地环住他，用温软的声音继续道：“而是你的心……”
泪尘没有情愫的脸在树阴里变了变，却依旧看不真切，伸手拂去那环着他的胳膊，泠泠道：“我给不起。”顿了顿，似是觉得补充一句更为合适，又道：“我的心、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会给一个人……”
那黑衣女子的手突兀地搁在了半空中，许久，她复抬头望着泪尘，声音哽咽地道：“到底，她有什么、值得你的整颗心？”
“她没有什么……”泪尘的眼底似乎泛起点滴柔软，声音清澈，“但于我，只有有了她，我的心才会完整。”他顿了顿，像是在平复心情，随后又道：“所以，我请你、别再做伤害她的事了。否则……”他没再说下去。
即使是在这幽暗的夜里，依旧能看到那女子黑色的身影颤了颤，她的声音低得听不真切，“泪尘，你太不懂女人的心事……”
泪尘转身时，那抹黑色身影已然消失在柳絮飘飞的夜色里，却留下了一句让泪尘毛骨悚然的话：
“既然你把我的命交在她的手里，那我就会不顾一切地抢回来。”
还有一句，是泪尘没有听到的：
“连同你的心一起抢回来，哪怕只是半颗，我也要……”
泪尘正担心那女人会对潇月做出什么事来，却听潇月自己提议要带着小灵儿回薇雨兰阁住几天。他深知那女人对笑尘轩所有的地形了如指掌，潇月与她硬拼，未必能赢，更何况，她未必会选择硬拼。但若是换了薇雨兰阁，那女人必不是潇月的对手，如此他便可放心了。于是，他坚持要亲自送潇月同小灵儿一起送到薇雨兰阁。
泪尘正嘱咐着潇月些什么，便见肖玲远远地走来，风清云秀，满脸的笑意，唤了他们俩“姐姐姐夫”。
泪尘转眸冲肖玲会心一笑，复又回过头来对上潇月的眸子，“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孩子。”说着，伸手紧紧了潇月身上的披肩。
“孩子？”肖玲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难道说她姐姐怀孕了？
泪尘瞥见潇月那红霞一片的脸颊，笑了笑，对肖玲道：“是的，你姐姐怀了我的孩子，所以你们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好啊，你，我姐姐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不亲自陪她！”
“是我自己要回来住几天的，我不在阁里，肯定有不少事情吧。”听潇月这么一道，肖玲果然敛了眉，潇月有意地推了推一旁的泪尘，示意他可以走了。
泪尘在潇月的额头蜻蜓点水般一吻，又同肖玲道了声别，便离开了薇雨兰阁。
潇月一边牵着小灵儿，一边和肖玲搀着，“肖玲，姐姐还没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呢？”
肖玲的秀发在夏日里显得愈加乌黑亮丽，明媚的眸子流光焕发，红红的脸颊却又显出一丝羞涩，“是无风，他决定再和我一道出去游历……”
无风！自几个月前从薇雨兰阁外的河塘边同他一道回来，便没再见过他，潇月正想无风现今如何了，却又听到肖玲欢愉的声音，“我们这次准备去人界。无风说，人界的生活比灵界有趣得多……”
人界，灵界，仙界。
她最想去的地方是人界，灵界她也能接受，最不想去的地方是仙界。
“姐姐，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人界……”肖玲瞥见潇月那充满向往的眸子。
潇月一怔，却听肖玲继续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三人一起玩，你说长大了想去人界生活。那时候，我问你，人界是什么地方，你说你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那里好。”
潇月已经忘了那时候的事，如今听肖玲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喜欢人界并不是完全受袭艳的影响，原来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去人界了。
“我知道，无风喜欢你。”肖玲的声音忽然弱了，她瞥了眼潇月，继续道：“但我只希望他能开心。”
潇月惊奇地望着她，原来肖玲早就看出了无风喜欢的人是自己。潇月伸手抚上肖玲的肩头，“你对他如何，他以后会知道的，姐姐祝福你们。”
肖玲失落的眼神里又灵活起来，点头道了声“嗯。”
薇雨兰阁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这些事虽不大，但也着实让他们头疼，没有一个阁主，很多事情总是做不了决定。潇月此番一回薇雨兰阁，便召集各堂，商讨传位之事。
由于潇月还没有收弟子，第十七代阁主之位便不知传予谁。潇月心下属意紫薇堂堂主紫言，毕竟每逢潇月有事，都是她做的主，现下就看其他堂的人是否同意了。
大部分的人是没有异议的，却又一部分人支持无风，奈何被无风一口否决，表意自己过几日便会同肖玲出远门，不知何时会回来。
于是，第十七代阁主之位就由紫言接任，但紫言直言，担任阁主之位无妨，但此界比武大会必要潇月亲自去参加。因为自己的道法远不如潇月，去比武大会定然要给薇雨兰阁丢脸的。
潇月一愣，别说她自个儿原本就不想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就是她想去，她如今怀着孩子该怎么上台比武？
潇月正沉思，便听肖玲宣布了她怀孕的事：“姐姐不能去参加比武，她有身孕了。”
在场的人无不一愣，无风执着杯子的手，定定地处在那，没有再动过，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她亲自宣布这个消息，潇月深吸一口气，道：“是，肖玲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去比武大会的。”她又转头看了无风一眼，“不如就让蓝田堂香主无风代我去吧，他的道法大家该是信得过的。”无风要同肖玲出游，应该也不急在这一时吧，去参加一趟比武大会，未必不是见好事。
无风这才抬眼凝睇着她，良久，仰头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道：“好。”
夏日的风带着些热气在脖颈间穿梭，缓解了一些闷热。
依旧在那湖塘边，他们两个人，潇月、无风。
“没想到你会想去人界。”潇月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笨拙，实在是无话找话的样子。
无风笑了笑，面向广阔的河面，一望无边，“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人界吗？”
潇月琥珀色的眸子了闪过一丝慌张，却被无风尽收眼底，只听潇月道：“人界的生活比灵界有趣得多。”其实她知道无风定是因为她喜欢才喜欢的，爱屋及乌，不是么……
无风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片，掷向河中，那石片连番了几个身，在水面上跳跃了三四下，方沉入河底，无风的声音仿似那石片沉入河底之时的声音，低低闷闷地道：“是。”
“肖玲很爱你……”潇月望向无风的背影，依旧挺拔。
无风敛眉，“我知道。”
潇月口气真挚地道：“你要好好对她。”
无风豁然一笑，眸子被清澈的河水映得满是琉璃，“很爱一个人，就能得到对方的爱吗？”
潇月默然，呆呆地望着河面，刚那石片飘飞过的地方依旧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无风的倒影在河水中轻轻波动。
潇月只见那倒影越来越少，原来是无风转身离开岸边，向芭蕉树下的她走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说着伸手弹去那落在潇月肩头的一片小叶，“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顿了顿，他又道：“这天热得很，我们回去罢……”
夏日炎炎，薇雨兰阁门口寂静得很。
潇月怎么也想不到，檀铭会出现在薇雨兰阁。
潇月同无风才外头回来，便看见檀铭站在薇雨兰阁外院的一棵柳树下，负手而立，巍峨如山。飘飞的柳絮缠缠绕绕，他却只在一旁、沉默不语。
从门人口中得知，檀铭是来找她的，他是如何得知她回了薇雨兰阁？
潇月缓步走至檀铭身后，唤了声“檀铭”，唤声中带着几丝重见的惊喜同一些不解的疑惑。
檀铭转过身子，原本皱着的眉头在见到潇月的那一刻蓦地被夏风抚平，“你回来啦。”
“嗯。”
檀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气味，让潇月一阵反胃。檀铭向前轻抚她的背，“你没事吧。”没想他的走近让潇月愈加难受，伸手推了推他，他才木然地退了数步。
潇月好久才适应过来，尴尬地道：“没事了，好多了。”
檀铭的眸子暗了许多，“你，脸色，不太好？”明明是问句，多的却是担忧之情。
潇月抬眸正对上檀铭注视着她的眸子，两人均一愣，潇月旋即将目光移向别处，脸上却留着点点笑意，“你、好像也不太好……”
潇月请檀铭往后院去，那里的梨花正落得好看，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儿比较凉快。
檀铭跟在她后头，脸上浮着笑意，“这是我第二次来薇雨兰阁的后院。”
潇月想起第一次是檀铭救她，却拿出了一纸婚约。其实是不久前的事，现在想起，仿佛是很久远的故事，久远得如同已是沧海桑田……
一朵落梨花从檀铭面前飘落，他妖媚的眸子忽然带了些正色，问：“我会天波吸星气功的事，是不是你告诉泪尘的？”
潇月微微一怔，天波吸星气功？
血珞教真的会天波吸星气功，而且泪尘知道，却跟她说“那都是唬人的”。
梨花在空中飞舞，舞了一出极好看的梨花落。梨花划过发梢，抚上脸颊，落在肩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淡淡的芬芳……鹂黄色的花蕊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璀璨，和着泥土的草香飘飞出来，沁人心脾。兰草淡淡，却仿佛诉说着凝重的心事。
檀铭见她的神情变了变，复又道：“其他人不会知道我会这门功夫。除非是你阁子里的其他人？”
潇月见他把怀疑转移到了薇雨兰阁的门人，忙解释道：“我都不知道你会这功夫，他们怎么会知道。”接着又问：“你真的会？”
檀铭愣了愣，凝睇着潇月的眸子，里头除了琥珀色的晶莹，再没有别的，檀铭相信，她那琥珀色的眸子是不会说谎的，随后点了点头，“我就是用这么功夫救的你。”
潇月一愣，早该想到的，走火入魔，非同小可，单单渡了点真气如何能行？更何况，檀铭还帮她过了灵修第九层！
天波吸星气功可以救人，但若渡了过多的真气，修炼者即会半刻老化。
潇月忽然想起这句，再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檀铭，那半边的白发在这夏天的阳光下格外晃眼。
潇月只觉得恍如隔世，蓦地伸手携过檀铭落在肩头的一缕白发，眉头皱得愈加紧，声音有些颤抖地道：“这是救我的时候弄成这样的？”
檀铭绿色的眸子笑了笑，如浴春风，如淋秋水，霎是美丽，“不然你以为我天生就这么丑么？可惜，为了救你才弄成这样，结果你还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把我甩了……”檀铭气定神闲的说着这些自嘲之话，却是没有半点责怪之意。顿了顿，又发出低低的声音，似是在自我思量：“既然不是你告诉他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潇月想起那个黑衣人，还有那张变得粉碎的纸条。刚要开口，便想起泪尘嘱咐她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泪尘说过，关于那黑衣人的一切，他会找个时间解释给她听，但不是现在，希望她能理解。
檀铭见潇月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见她欲言又止，猜想她定有难言之隐，便自个儿接着道：“既然你也不知道，那麻烦你问问他，我血珞教到底与他有何怨仇，他扬言要灭我血珞教。”
“灭血珞教？”潇月完全被檀铭的话惊到，泪尘从未提起与血珞教有何怨仇，而且竟是要灭门的怨仇。
檀铭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那天我在外头忽然遭他袭击，他用的是天波吸星气功的克星：天波一叶赋，你应该听说过的。”
“天波一叶赋？”潇月惊呼出声，随后才想起刚才在檀铭身上闻到的一股药草气味，“你被他伤了？”
檀铭点了点头，“小伤，不碍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似在安慰，“他说是来报仇的，说武林大会之后就会来灭了血珞教。我当时受了伤，都忘了问他是何怨仇！不过之后我们血珞教都有派人盯着他在笑尘轩外的一举一动，所以我才知道你回了薇雨兰阁……不过你放心，我血珞教可不是那么容易灭的，他的天波一叶赋还未练到顶层，更何况，我三弟璟霆已于紫默谷联姻，我受伤又有听雨榭替我疗伤，听雨榭也已与铸剑山庄联姻，所以……”
所以，泪尘凭还未完全练成的天波一叶赋，就想要灭血珞教，简直是痴人说梦！
难怪他要参加武林大会，学那一门仙法！
可、到底是什么怨仇，让他不惜一切？
“他最近是很奇怪，很多事，连我都瞒着……”
檀铭见潇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原本红润的朱唇没了血色，摇摇欲坠的样子，忙道：“可能是误会……”
“我要回去问问他！”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秘密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