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海洋》沐远风

5、腐化教育

　　那晚之后，俩人心有灵犀的掀过这篇儿，日子又恢复了平常那样行云流水般，只是张向北越来越不爱说话，孙杨二老倒是没有发现异常。

　　对于江海洋来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尽量避免和张向北独处，避免过于注意他的感受，能躲多远就多远。

　　因为吧，江海洋总觉得俩男人在一起这事儿有点儿反社会、反人类。不是接受不了，就是觉得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忒传奇。也许，在张向北吻他的时候，他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被这样一个人亲吻，感觉还成，说爽吧，谈不上，说恶心吧，不能够。只是再往前走一步，貌似有点儿困难，江海洋也懵圈了，因为他不知道这到底算哪一出儿。

　　鉴于这些时日冷落了孙杨二老，作为补偿，在俩人提出上孙琳琳家玩儿的提议后，江海洋义无反顾的同意了，张向北竟破天荒的没有反对，嗯的一声表示同意。

　　看着孙琳琳欢天喜地的表情，江海洋就纳闷了，四人中，两男两女，成双配对，为毛张向北非得找自己呢，自己配孙琳琳，张向北配杨笑笑，两对儿璧人，蝴蝶双双飞，才子佳人，修煞旁人，多带劲。

　　后来看到孙琳琳250似地滔滔不绝，江海洋刚才幻想的画面支离破碎，自己绝对是忘吃脑残片了，才会想着和孙琳琳凑活，像这种极品神经病一般人是没法降住的。

　　孙琳琳家就是烟城的，江海洋曾经问过她，家是本地的，来学校宿舍凑什么热闹？她说，家里大鱼大肉吃腻了，来学校清清肠儿，顺便享受微服出访的自由。说的跟她在家就是一女皇帝似地。江海洋撇撇嘴，倍儿不服气的回敬，你丫吃点药吧，烧的不轻。孙琳琳不乐意了，立马回他一句，江海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江海洋化身一专业流氓，一把捏住她的脸，拧的跟柿饼似地说：是，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顺便来个奸/尸！

　　孙琳琳家不是一般的大，烟城东区二层别墅，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江海洋家跟她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个骨灰盒，还是那种廉价的。

　　院子里摆放着高矮胖瘦的盆栽，对于江海洋的评价，孙琳琳直骂他俗，说什么叫高矮胖瘦，到底懂不懂艺术。

　　张向北，杨笑笑但笑不语，江海洋压根儿不搭理她那茬儿。

　　一进门便是两口造型气魄、制作精良、釉色华贵，外青内紫的禹州钧瓷。抬眼便是凝神静气，华丽无比的水晶灯，这款式，只有在某楼盘售楼部见过，大气磅礴，有钱人啊！

　　江海洋再次感叹，人分为三六九等，真尼玛对啊。他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真真开了眼。

　　而张向北，杨笑笑则表现的更为云淡风轻，其实江海洋觉得张向北和杨笑笑的性格挺像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张向北是真淡定，而杨笑笑是装淡定。

　　二楼基本是孙琳琳的地盘，他的卧室集结可爱、温暖、高贵、梦幻于一身，江海洋直皱眉，多好的房子，怎么就照死里毁啊，这孙琳琳得跟装修公司多大仇啊，让人弄出个四不像的成品。

　　不过，设计者是孙琳琳自己就另当别论了。脑残都喜欢作！

　　海蓝色的背景墙上挂着一台52寸LED电视，这电视，要是看个高清电影一定超赞，不过，因为杨笑笑一声高叫变成了现实：“孙琳，你竟然有《纯情罗曼史》的碟？我都是在优酷上看的，快快快，让我试试你家电视的性/能。一定超赞。”江海洋冷笑，果然是装淡定啊。

　　“什么电影？看你兴奋的，跟吃了兴奋剂似地。”江海洋上前一步夺过杨笑笑手里的光盘：“我靠！动画片？你几岁了，还看这个？”

　　杨笑笑意味深长的从上往下打量江海洋，那目光猥琐的让人不忍直视。

　　“今天和我们一起把这动画片看完，以弥补你冷落我们数十日所留下的创伤。”

　　“老子从不看小鬼子的东西。”

　　“少装蛋，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每周坐等柯南火影的更新，你今天必须看啊，敢不从命，小心我们干掉你。” 杨笑笑竖起中指，看来那个干掉不是普通的干掉。

　　江海洋懒得搭理杨笑笑，心想你有那种功能么你，就不接茬儿了。扭过头想着撇撇嘴，正对上张向北的目光，脑中突然闪过那晚的画面，不禁脸红。

　　“哟，没搞错吧，江海洋你竟然脸红了？你不会是有所期待吧？”

　　一个杨笑笑也就算了，现在连孙琳琳的都蹬鼻子上脸了，江海洋前所未有的窘迫。好像被捉奸似地，不过另一只奸夫一派淡然，江海洋就有点儿不忿儿了。

　　“你们看，我去弄点儿喝的。”张向北是凡人，也会害羞，只是没江海洋那么明显。

　　江海洋一看人家这是要躲出去，搁这给自己撂挑子了，于是也说：“我去帮忙。”

　　还没等江海洋站起来，就被杨笑笑又拽回来了：“让他弄呗，你看电视。”

　　“初来乍到的，他怎么会知道喝的在哪？”

　　“你知道？”

　　“……”

　　江海洋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是第一次来孙琳琳家，这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怎么会知道呢。

　　“哎呀，你们别吵了，向北哥知道，他小时候经常来我家。” 孙琳琳说。

　　“哎？你们以前认识？”江海洋问。

　　“是啊，他爸爸以前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那会儿子经常来我们家玩儿，后来他父母离婚了，判给他妈了，就不再来了，虽然我们都是本地人，但是初中高中都不是在一个学校上的，你也知道，他比较品学兼优嘛！我和他自是不能比。所以小学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了，谁知这么些年后我们又考到一所大学，之后就认识了你，还有笑笑。不过，现在的向北和初中那时真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嗯……”孙琳琳思索了一下：“那时，比较爱笑吧。”

　　“……哦……”

　　四人同班，孙琳杨笑一个寝室，江海洋和张向北一个寝室，虽然天天厮混在一起，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家里的事儿，尤其是张向北。

　　江海洋记得从入学到现在就天天和张向北腻味在一起，就跟一连体婴儿似地，和班里其他同学关系都很淡。

　　但是就这样近距离接触，张向北是单亲家庭的事儿江海洋却从来都不知道。

　　江海洋后来又想，是不是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家的情况，所以，张向北也就没有说。江海洋不是不愿说，而是羞于开口，和张向北比起来，自己家比较清贫，他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况且，他的哥哥是全家都不忍心提的一个遗憾，但是在江海洋心里，他的哥哥是个耻辱。

　　想到这些，江海洋脑海中的某些片段豁然开朗。

　　正如，每次出去吃饭，他都叫孙琳琳买单，江海洋那时还以为他爱占小便宜。打饭时，他总说不愿意吃那些肉菜，总挑些便宜的素菜，江海洋会说他是个和尚。又如，低调的他竟然答应参加开幕式？真的只是因为他想要那笔演出费吗？

　　江海洋有时候会以为他和自己是同类人，现在想想，真的可笑，他那一手优雅的钢琴便拉开了俩人之间的差距，这艺术上的事儿没个十年八载往里烧钱谁能学精？这不是张向北本身接地气，而是他故意接地气。

　　不知不觉，张向北做的每件事儿都是想让江海洋省钱，拉近来人之间的距离，并且还小心的照顾着他的自尊心，但是，江海洋却从来都没有为他想过。

　　“那他妈妈现在干什么呢？”

　　“开琴行啊！”

　　果然！他曾说他只是在那儿打工，实际上确是烟城最大琴行-美特琴社家的公子。

　　江海洋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心里特别堵得慌。

　　那时，比较爱笑吧。

　　孙琳琳的话一直回旋在江海洋耳边，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改变一个孩子纯真的笑容，他此时竟有点儿同情张向北，和他比起来，自己虽然是个三无青年，但是好歹自己有个完整的家。

　　每次回家，爸爸都会忍着腿痛做可口的饭菜，即使江海洋不叫妈妈洗衣服，但是她还是亲手去洗，包括内裤。

　　莫名的，会安心，会放松，过年时，长辈们一边包饺子一边吐槽春晚，江海洋虽然不厌其烦的听他们唠叨，直到听的眼晕，但是却喜欢这样的其乐融融。

　　只是，小北，你的那些童年，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小海！小海？”

　　“啊？”

　　胡思乱想被张向北打断，他皱着眉，满脸疑惑看着张向北，手里拿着雪碧，江海洋接过来，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江海洋拉住张向北让其挨着自己坐下，说：“一起看动画片吧。”

　　张向北身体一僵，愣愣的看着江海洋，毕竟那天过后，这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这时，张向北看着电视，开心的笑了，江海洋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温暖如春。果然，微微一笑很倾城啊！

　　不过，在看到动画内容后，江海洋的笑脸马上无比僵硬，由红变绿，由绿变紫，然后黢黑黢黑的。

　　同性恋！

　　妈的，江海洋偷偷瞄瞄张向北，心想干嘛要把张向北拉到身边，这哥们儿不会以为自己暗示什么吧。可是，怕啥来啥。

　　“我说，你那什么眼神儿？” 江海洋说。

　　张向北不怀好意的看着江海洋，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看的江海洋浑身发毛，耳朵尖发烫。其实张向北特想说：你确定你不是再勾引我？

　　杨笑笑闻声看傻逼似地看着江海洋，揶揄道：“哟，我竟然不知道江海洋这么纯情，看个动画片还能脸红。”

　　“你以为我和你们是一路货色啊？” 江海洋矛头直逼杨笑笑，比平常高出俩分贝：“我说你俩天天都想啥呢，有点三观么？”

　　“我哪路货色啊？啥是三观啊，您倒是给我讲讲啊？”

　　“懒得搭理你我都。”江海洋扭过头，看到张向北但笑不语的样子，突然火气冲天：“我说张向北，你别这样瞅我，行不？”

　　孙琳琳闻言也看张向北：“我靠，向北哥，你那什么表情？怎么那么猥琐？别告诉我，你入戏拉？小心和小海子擦枪走火儿喽！毕竟你们一个宿舍，机会比较多。”

　　“孙琳琳，你大爷！”

　　“嘿？江海洋，我说张向北呢，你添什么劲呐，不会是……”这时，她的眼神像只狡猾的狐狸看看我又看看张向北，故意拉长声调：“不会是你俩儿真有什么奸/情吧？”

　　这时，杨笑笑一口喷出满嘴雪碧，哈哈大笑，好死不死的让江海洋品尝了一把太太口服液。

　　张向北连忙拿纸巾帮他擦脸，顺便有意无意摸两把。

　　江海洋巧妙躲开张向北，矛头直逼孙杨二老：“赶紧捡捡你们的节操，我看它碎了一地。”

　　说完这句话，孙杨二老互相对看一眼，跟双胞胎似地，异口同声：“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接着她俩儿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这种快乐感染到了张向北，他也倾城倾国般的微笑。

　　因为这个笑容，江海洋心里暖融融的，心底某处柔软泛起点点涟漪，于是他也笑起来。

　　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如果你愿意去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