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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生死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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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河,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没有,哪怕一点点?”
伴随着张向北的沉默,张冰清的心越来越冷,脑中的某条紧绷的神经随着他的沉默轰然倒塌。
17年前,她问自己的丈夫,得到的也是这般。
哪怕他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张冰清也不再给他机会,转身便走,毅然决然。
因为她要的是那份干脆,如果爱,下一秒就要立刻说出来,这样的沉默,这样的犹豫说爱过,她宁愿不要。
不需要摇尾乞怜。
张冰清突然笑了,笑的肝肠寸断,笑的如同折翼的蝴蝶。
拳头紧握,喉咙跟石头堵住一样,张向北最后声音嘶哑的喊一声妈,仍然制止不住张冰清的悲鸣。
江海洋看着张向北的样子,心里跟刀绞似地,如果不那么任性,不那么执着,是不是每个人会过的很幸福?
“江海洋,你高兴了吧?”张冰清停止笑声,眼睛像刀子一样恨不能穿透他的胸膛。
面对她的质问,江海洋无话可说。有那么一秒想着就那么算了吧。
不是不爱,是背负的重量太深重。承载的伤痛太巨大,哪怕最后在一起,每个人都会遍体鳞山。
想到这,江海洋浑身的力气全部都被抽空了,行尸走肉般转身。
或许,在他母亲问他的时候,他有过那么一丝期待,魔怔般的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倏地又发现自己是那么自私,那么罪孽深重,他为这种想法感到深深的罪恶感。
那是他的妈妈,他的生日便是她的母难日。
而行千里母担忧。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推开门的那一刻,张向北拉住江海洋,眼睛里面全是不舍和歉意。
也就是这个动作,彻底让张冰清崩溃了。
江海洋已经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张冰清到底从哪儿掏出的抢,他只知道电光火花般的速度,被一个有力手臂纳入怀中。
一声闷响后,他被保护在一个温暖的港湾,冲击力使他们全撞到墙上,胸膛温热潮湿,江海洋定定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沾满了刺眼的红,他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一点从自己身上滑落。
那张脸格外动人,那微笑致死难忘。
“哥——”张向北大声嘶喊。
在举枪的那一刻,张向北像意识到一样,猛然转身,直奔张冰清,但是他以为错了。
他以为她会自杀,但是他错了。
她的枪口对着的是江海洋。
那一刻,他离开了他,转身去抱住他的妈妈。
肖子凛脸色纸一样,依然勾着嘴角,目光涣散,看着张冰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张冰清一声比一声高,发出悲怆的嘶喊:“你竟然不要命,都要保护他?”
“妈……” 肖子凛咳嗽两声:“不光为他,也为你。”
“那次没选你……这次,我宁愿你继续病下去,也不愿……你死,打死他,你……会死……你重要……很重要……”
江海洋一个激灵,立马脱下身上的衣服,捂住肖子凛身上的血洞。
他抬头,颤抖的冲张向北喊,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快啊——”
最后一声,江海洋基本是用哭喊的声音。
“你挺住啊,你不是一向很吊的么?你给我挺住。”说着说着,江海洋泪如雨下。
肖子凛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摸样,突然欣慰的笑了,气若游丝的说:“挺好,值……”
路边的柳树浑身翠绿,护城河里的河水涓涓流淌,河沿上的老头老太太正饭后消食儿,老头牵着条京巴,俩人一路携手,画面特别温馨。
救护车的声音刺耳,引的路上行人一阵侧目。
——手术中——
江海洋从小就没生过病,烧食不消化,喝个酸汤放俩屁就过,感冒发烧顶多吃个小药儿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站到手术室门外。
一道门,隔着生,隔着死。
他盯着那三个字,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全副武装的护士从来匆匆进去,匆匆出来,他觉得特别不真实,跟做梦一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人,那个又拽,又二,又霸道,又傻逼的男人会倒下去。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男人,竟然为自己挡了一枪。
江海洋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段对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的,那时,江百川还没有出来,肖子凛还处于死皮赖脸阶段,那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再给你说一遍啊,这感情吧,他分先来后到,懂不懂?”
“不懂,我就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不就是欠你钱,欠你人情么?”
“知道就赶紧还,给你打个折,钱不要了,把情还我。”
“我对你没感情。”
“那就爱。”
“我操。”
“NO,这事我来。”
“……”
那时的肖子凛嘴里叼着根烟,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地,就跟街上买的牛皮糖一样,死活缠着江海洋,软硬兼施。
当你发现某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来的很久了。
江海洋突然笑了,淡淡的,几乎看不出,但是下一刻,他突然笑不出了。
往事,不堪回首。
江海洋浑身一惊,扭头看自己肩膀上多出来的手,又回头看着来人。
“董事长?”江海洋转身,看着肖河,又看看手术室,垂下头,无比虔诚的说:“对不起。”
“情况怎么样啊?”
“还,还不知道。”
江海洋抬头看着肖河,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手术室大门。
看着他的目光,江海洋前所未有的恐惧,万一……
他不敢再往下想,四周又恢复成空荡荡的,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没事儿啊,这孩子,命硬。”
江海洋直愣愣的看着肖河。
肖河冲他露出一丝苦笑,最后坐到走廊的长凳中,实际上他浑身上下全是汗。
江海洋也坐到凳子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张向北不知道张冰清从哪儿弄的枪,更不知道这样会犯多大的罪。
他苦苦哀求茶馆老板不要报警,并立刻给肖河以及李牧打了电话。
茶馆老板和张冰清认识已久,连忙关门歇业,叫服务员全部回家。枪击啊,不是闹着玩儿的,这要是抖搂出去,自己的也会有更大的麻烦。
救护车开走之后,张冰清跟瘫痪似地,浑身无力坐到了地上,目光涣散,要么默不作声,要么痴痴的笑。
张向北蹲下把她额前的细发拨到耳后,将她背起来:“妈,咱先回家。”